窗外大雪紛飛,屋內卻是人人興高采烈,神采飛揚。

西進河西,東平偽齊,先打掉了這兩個掣肘之翼,穩固後方,就可以放心北伐。

“相公讓水師收集海外各化外之地之風土人情,莫非真是要用兵海外?”

李若虛的一句話,又把眾人給吸引了過來。

大宋文化昌盛,經濟發達,繁華富庶之地,文明聖化之所。和大宋國土比起來,這些海洋上的諸島,只能是化外荒涼之地了。

若是只要硫磺,在所謂的小島上駐守即可,又何必千里迢迢,怒海之上,自取麻煩。

“這可不是化外之地!”

王松搖搖頭笑道:“現在也許是,但是再過一些年份,這些島嶼就會是我中華文化所及之地,詩書禮儀之邦。我奉勸各位,或許幾百年後,這天下就是海洋的盛世。諸位不要固步自封,眼光要看得長遠一點,不需要侷限於九州大陸。”

屋中眾人或許不知,王松卻是心知肚明。海洋之爭,其實就是國力之爭,是生存之爭。

15世紀末~16世紀初的大航海時代,貿易交流大量增加,殖民主義與自由貿易主義開始抬頭。哥倫布發現美洲,麥哲倫環球航行,海上殖民興起,商業和殖民掠奪正式融為一體。

若是沒有這些偉大的航海探險,西方的那些彈丸小國,如何建立起如此龐大的殖民地,如今還在坐收紅利。若沒有大航海,沒有海上殖民,無惡不作的米國又如何能夠崛起,如何能橫行霸道。

“相公胸懷天下,在下慚愧之極。”

李若虛臉色紅了一下,隨即遲疑道。

“我中原王朝,自隋文帝以來,鮮有到琉球諸島,自不用說南海諸國,文獻記載也是甚少。相公在流求建立藩鎮,屯以重兵,除了保護貿易航道,恐怕是另有所圖吧。”

馬擴和李若虛對視了一眼,各自輕輕點了點頭。

“流求之地,確實是南下北上的中轉之地,尤其是如今和朝廷還沒有撕破臉面。”

他看了一眼王松,肅拜道:“相公想要海外用兵,無論是高麗還是交趾國,恐怕也要派兵數萬,方能一舉成功。眼下陝西大戰剛剛完畢,若是再貿然海外興兵,恐怕會難以為繼。”

王松搖搖頭道:“高麗和交趾,本就是我中華舊地。我忠義軍十餘萬精銳,金人尚且不懼,區區彈丸之地,又有何憂?”

他傲然道:“況且,我忠義軍所到之處,墾荒開地,繁昌百業,辦學堂,興教育,傳播中華文化,所到之處,都是樂土,又有何懼哉!”

“相公所言甚是,僅憑軍力之盛,恐怕實難奏效,若是能遷民於彼此,恐怕更會事半功倍。”

黃縱的話,讓王松重重點了點頭。

中國人講究落葉歸根,故土情懷凝重,即便是在國土之內,也不願客死他鄉。但是沿海百姓,還有各地的破落之民,可沒有這麼重的鄉土情結。

王松確信,只要宣撫司一紙文書,告誡百姓,每人可以無償分得百畝田地,恐怕即便是萬里之地,也會是應者雲集。

他看了看沉默不語的眾人,笑道:“諸位兄弟放心,本官不是沒有自知之明,窮兵黷武,喪身滅國,那是愚夫所為。得其地不足以供給,得其民不足以使令,徒慕虛名,自弊中土。這樣的事情,本官是不會做出來的。”

眾人都是喜笑顏開。只要王松不“瞎求胡搞”,能開言納諫,眾人就放心多了。

王松暗暗搖了搖頭。隋煬帝雄才大略,但濫用民力,自視過高,最終四海騷然,土崩魚爛,被小人令狐行達縊弒,可謂悲矣。

千秋功過,帝王墳冢,浪花淘盡英雄。做好身前事,哪管世人評說。

“將來不止是琉球,日本國、高麗、交趾國、天下大陸,都是我中華腳下之地,那才是江河所至,日月所照,皆為漢土。”

眾人相對而望,有人暗暗詫異,有人信心百倍、雄心勃勃。

眾人正在心思各異,衛士進來稟報,說是張灝來了。

王松輕輕笑了笑,張灝前來,肯定是為了他的父親。到時攻打偽齊,就給張孝純一個機會。

眼看夜色已深,眾人相繼告辭而去,屋內只剩下了王松一人。

大宋朝廷就像歷史上一樣,如今偏安於江南之地,臨安府作為行在。和歷史上不同的是,趙佶依然還是皇帝,而趙構則被立為了東宮。

在金人持續幾年的追擊下,大宋朝廷早已是驚弓之鳥。如今偏安於長江以南,藉助著忠義軍在陝西大敗金人,而暫時穩定了下來。

而忠義軍坐穩了淮河以北到秦嶺山脈的大部地方,水師則是駐紮在漣水軍-徐州一帶,日夜訓練,和膠西的偽齊海軍遙遙相對。

忠義軍佔據北方,大宋朝廷佔據南方,金人盤踞燕雲及長城以北之廣袤大地,西夏居於陝西以北,四足鼎立,忠義軍成了金夏、宋之間的緩衝。

東有偽齊的掣肘,南邊還有層起不窮的農民起義,各方勢力此起彼伏,紛紛登場,令王松想起來就頭皮發麻。

快刀斬亂麻,只有雷霆一擊,才能除去心中的這些憂慮。

屋內燈光輕輕搖弋,王松起身推開門,屋外依然是大雪紛飛,院中的松柏依然是鬱郁青青,掛滿了白雪。當他向前幾步,想要看牆角的那些梅花時,短松後站著的女子向後退了一步,想要藏起身子,卻被王松看了個正著。

“賢妹,這麼冷的天,你在這裡踏雪尋梅,可是幽雅的很呀。”

黃馨從松柏後面走了出來,手裡提著一個食盒,臉色通紅。王松的一句戲話,緩解了她的尷尬。

“相公,天色寒冷,妾身是來送一些熱湯給王相公,誰知屋中人太多,妾身只會等眾人走後……”

如此冰天雪地,王松不由得心頭一熱,伸手道:“賢妹,我來拿吧,咱們進屋再說。”

黃馨把食盒遞了過去,王松觸到她的手指,冰冷無比,心裡不由得一股愛戀油然而生。

這位黃小娘子只有十七歲,在後世,還只是個高中的學生,在這個時代,卻要承擔起振興家族的重任。

黃馨拿出食盒中的幾樣小菜,舀好粥,放在桌上,朝坐在椅子上的王松低聲道:“王相公,請慢用。”

王松看了一下食盒,從裡面拿起一雙筷子,舀了一碗粥,遞給她,說道:“賢妹,一起吃吧,大家都不是外人。”

黃馨臉上一紅,她原本在這食盒中放了兩雙筷子,兩個飯碗,誰想到被王松一眼看穿。

“多謝相公,小妹就不客氣了。”

二人坐下就食,王松仔細打量黃馨,只見她燭光之下,嬌羞滿面,眼波流轉,實在是秀色可餐,心裡不由得一蕩。

她堂堂的“白富美”,這樣放下身段,不計辛勞地幫自己,辦劇社、通貿易、照顧自己的飲食,難道只是為了攀龍附鳳、助其家族翻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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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妹,

如今運河已經暢通無阻,你若是想回去和家人一起共度佳節元日,本官會隨後安排。”

現在雖然是寒冬臘日,佳節來臨,但由於金人在陝西死傷慘重,元氣大傷,也沒有再派兵南下,從汴梁城到福建,一路都是暢通無阻,隨時可以南去北上。

聽到王松說的話,黃馨夾菜的手抖了一下。她眼睛一紅,看著王松,低聲道:“王相公,你這是要趕小女子南去嗎?”

“賢妹,實話實說,讓你待在我身邊,實在是委屈了你。你這又是何苦!”

王松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只盯著眼前的女子。

“你嫻熟聰慧,天生麗質,什麼樣的男子沒有,非要掛在王某這棵樹上? 要是我娶了你,豈不是委屈了你,這讓王某心裡甚是不安。”

黃馨見王松說話時,表情鄭重,顯然是有感而發,心裡面有些失望,卻也有些寬慰。畢竟,處在王松這樣的高位,能對她說出這樣推心置腹的話來,顯然也是沒有把她當外人看。

沉默了好一會,黃馨才低聲道:“相公,我已經下了決心,此生非相公不嫁。如果相公要小女子離開,隨時開口就是。”

王松心裡暗自嘆了一聲。最難消受美人恩,想不到自己兩世為人,竟然也會意亂情迷,陷到這兒女私情中來。

黃馨眼眶微紅,想起來過幾日就是王松和趙多福的佳期,而自己卻是孤身一人,不由得倍感失望、淒涼,一串淚珠撒了下來。

王松一驚,不知如何安慰,上前抓起了少女的一雙柔荑。

黃馨不由得臉色通紅。手被王松這樣寬厚的大手握著,很快就變得溫暖了起來。她嬌羞萬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去,卻迷戀於那上面傳來的溫暖和踏實。

“賢妹,你對我的心思,我豈能不知。只是我……”

王松想要說些什麼,卻是卡在了脖子裡面。

他稍稍一用力,黃馨便脫離了座位,來到了他的懷中。

王松找到黃馨的櫻唇,便封了上去。

黃馨“嚶嚀”一聲,伸手摟住了王松粗壯的脖子。

二人一番纏綿,王松情動,魔爪伸進了黃馨的衣內,上下其手,不亦樂乎。

他剛要突破黃馨的最後一絲防線,卻被她按住了手腕。

“相公,我早晚都是你的人,但我要到明媒正娶的那天。”

黃馨輕聲道:“小妹願意每日這樣,陪在相公身旁,小妹不想讓相公看不起,以為小妹是輕浮之人。”

她看了看周圍,柔聲道:“相公身旁有公主,心裡還有過世的折小娘子。身旁共歷患難的三十六娘不離不棄,相公難道沒有發現,趙小娘子今晚沒有前來嗎?”

王松心頭一怔。想了一下,果然晚上沒有趙若瀾的影子。

最難消受美人恩。趙若瀾晚上沒有前來,肯定是心情不佳。她是個直爽的女子,言行露於外,若是來了,恐怕會讓她尷尬難受。

“其實不止趙小娘子沒有前來,花主事今日也是鬱鬱寡歡。相公,你的婚事,可是牽動了許多人的心思。”

黃馨一句戲謔的話,讓王松惴惴不安。他實在沒有想到,把花想容也扯了進來。

王松正要說話,衛士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相公,朝廷那邊來人了,說是來恭祝你和公主的婚禮。”

王松心裡一顫,朝廷的使者,終究還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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