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末年,朝廷對馬匹的需求大量增加。但是因為主要的產馬地都被西方的少數民族所控制,所以馬匹的價格也是一路飆升。好的馬匹,往往能賣到五六十貫錢,因此,各地馬市的交易也是十分的興旺,而且經常有市無價。

翟二心裡擔憂著他的小鳳姑娘,覺得馬匹還是應該到潁陽縣的馬市上去賣,這樣不但有個好價錢,也不用擔心賣給熟人,抹不開面子。

潁陽縣在南莊以北八十裡處,沿路丘陵縱橫,道路蜿蜒,正好二人騎有戰馬,一路說說笑笑,不到一個時辰就進了潁陽縣城。

北宋年間,軍中考核功夫時,以是否會射箭為先,而射箭又分為步射和騎射,就連武舉的考試,也是以步射和騎射為主要考核專案,騎射能達到兩石以上就可以達到武狀元的水準。

也正為如此,民間的練武之風也是十分濃厚,各地的鄉兵都有步弓手,其中一些武藝精湛之士,其強悍甚至超過了朝廷的正規軍隊。

就比如大名鼎鼎的嶽武穆,在從軍前不僅能左右開弓,而且可以騎射。

還有牛皋,年少時就箭法出眾,後來做了魯山縣的弓箭手,至於其騎射功夫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王峰自然捱不過翟二的懇求,再說他也是無所事事,正想見識一下大宋的風土人情、妖嬈和風華。

潁陽縣城不到三米的城牆,全部都是黃土夯成,毫無雄城風采。城中路況頗為糟糕,即便是縣正街的南北什字的石板路,也是坑坑窪窪,隱蔽街巷,黃白之物隱約可見。街中兩旁商鋪林立,關門者不少,開張者顧客稀少,生意顯然甚為蕭條。

窺豹一斑,能把好好的縣城治理成這個樣子,王峰就知這潁陽縣的執政者們,絕非清廉正直之輩。

也不是這樣的無能庸碌之輩,如何能在任上獨善其身? 看來這北宋末年,朝堂上下,都被趙佶這個青樓天子給糟蹋的差不多了。

二人到達馬市的時候,午時不到,裡面熙熙攘攘,人來人往,十分的熱鬧。

二人交了稅錢,進了馬市,馬市門口駐守的兩個公人見二人普通百姓打扮,兩匹戰馬高大威猛,十分神俊,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待王峰二人進了馬市,兩個公人低聲耳語了幾句,一個公人轉身就向馬市門口的酒樓跑去。

二人找了一處地方,還算乾淨,便把馬拴在馬樁上,在旁邊的茶樓要了兩碗好茶上來,便坐下來,大吃了一頓,開始等待買主上門。

馬市裡倒是人流如織,熱鬧非凡。前來購買的人群裡面,有風度翩翩的讀書人,錦衣華服的富商巨賈,也有五大三粗的剽悍漢子,正是各色人物都有,但好的馬匹卻不是很多。

看著眼前人流如織的熱鬧景象,王風不由得心裡暗歎了一聲。不到一年,金人就會再度南下,到時候河南府和京畿周圍,都將被金人蹂躪,屍積累累,千里無人煙,不知到時,這裡還會不會是如此熱鬧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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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王峰帶來的戰馬溜光水滑,雄駿異常,馬市裡頓時有不少人圍了上來,紛

紛圍繞著馬匹觀看起來。

“各位,看到沒有,這是我們兄弟在東京城外和女真番子血戰,從他們手裡搶得的上等戰馬。大夥兒瞧瞧,正宗的河曲好馬,高大威猛,骨肉勻實,性子又溫順,正好可以作為各位的坐騎。”

翟二晃動著他粗壯的脖子,唾液橫飛,向周圍的人介紹著自己的戰利品。

聽到翟二的介紹,周圍的百姓都是一邊驚歎,一邊頻頻點頭。眾人看著馬匹,議論紛紛,隨即竊竊私語起來。

一個二十來歲,身穿白衣,風度翩翩的讀書人輕搖摺扇,伸出修長潔白的手指,指著一匹戰馬道:“你這漢子,若是這真是你殺番子所得 ,在下願意出50貫錢,買一匹回去。”

翟二睜大了一雙眼睛,大聲道:“這位相公,你也忒是沒趣。我和我兄弟在東京城外殺死了足足13名番子,還有一名番人通事,此事天下皆知,又豈能有假! 昨日在洛陽官道上,我們兄弟還救了老種相公,不信你可以打聽打聽,看我說的是不是真話?”

人群一下子炸開了窩。一個漢子高聲道:“這漢子說的不錯,這件事倒是千真萬確,昨日在洛陽官道上,有番子刺殺老種相公,被兩個好漢給救了。只是沒想到真是好漢你二人所為,兄弟佩服,佩服!”

讀書人收起摺扇,恭恭敬敬的肅拜道:“原來真是兩位壯士所為,在下冒犯了。這樣,看在你二人和番子血戰的份上,在下願意出60貫錢,買你一匹戰馬,算是交個朋友,你看如何?”

市面上,一般的馬匹也就是三四十貫錢。60貫錢,對於這兩匹雄駿的高頭大馬來說,價錢也算是不低了。

翟二喜道:“這位官人是個識貨的主。小人祝你早日登科中舉,光耀門楣。小官人你挑選一匹,咱們錢貨兩清,這匹戰馬你就可以牽走了。”

看到周圍羨慕的目光射過來,讀書人瀟灑地一搖摺扇,玉樹臨風般笑道:“在下出門,自然不會帶這麼多的銀子。麻煩二位跟在下去城南府上一趟,容在下取了銀子,付給二位就是。”

翟二道:“小官人請一旁喝茶等候,我兄弟賣完了另外一匹馬,就帶馬跟小官人去府上拿錢。”

另外一個中年富商上來,摸著馬匹,頻頻點頭,對翟二道:“你兄弟二人都是真漢子,敢殺番子,為民除害。我也出60貫錢,剩下這匹馬歸我了。”

翟二喜笑顏開,拱手道:“員外好眼力,祝你財源廣進,生意興隆!”

周圍有人也是羨慕地道:“董員外,這下你家小官人也有好馬練習騎射了。朝廷正是用人之際,過上一陣子,說不上小官人就是武科狀元,飛黃騰達也不一定。”

董員外臉上樂開了花,拱手道:“就多謝你吉言了! ”

翟二心裡樂開了花。今日這兩匹戰馬賣出去,一百多貫錢,分給王峰一些,也足夠自己去通許鎮一趟了。

王峰笑嘻嘻地看著翟二和眾人口舌交鋒,這些900多年前的百姓們的活生生的現場直播,讓他都是感到新鮮和好奇不已。

正在此時,外面人仰馬翻,人群外有人大聲喊道:“這兩匹馬誰也不能買! 縣裡懷疑你二人是金朝的細作,跟我們到衙門去一趟,立見分曉!”

人群被分開,幾個身穿公服,手上拿著鐵鏈,腰裡掛著長刀的公人走了進來。為首一人人高馬大,兩顆綠豆大的小眼,骨碌碌轉個不停,貪婪而又兇殘,一張長長的馬臉,左臉上一道長長的刀痕隨著肌肉上下抖動,看去觸目驚心。

旁邊的兩個公人一胖一瘦,都是年約三旬。不過這三個公人都是身形筆直,似是長年練武之人。只是三人臉色似乎都有些蒼白,尤其是刀疤臉漢子,更是臉色煞白,雙眼發青,看樣子是酒色過度。

董員外搖頭道:“幾位公爺,這兩位是殺番子的壯士,不是什麼女真人的細作,莫要弄錯了,冤枉了好人!”

旁邊的百姓也一起議論紛紛,大聲喊道:“莫要冤枉了好人!”

翟二怒火中燒,梗著脖子說道:“我二人乃是堂堂正正的英雄好漢,你憑什麼說我是番子的細作,可否敢跟我到東京城去,在老種相公面前當面對質?”

馬臉公人端詳著眼前的兩匹高頭戰馬,一雙小眼睛裡全是貪婪之色,他冷冷地對旁邊的董員外說道:“董員外,我認識你。在這潁陽縣中,我黃天彪說是,就沒有人敢說不是。如何,你董員外也想得罪我黃某人,到班房裡去嚐嚐滋味?”

董員外嘆口氣,低著頭走開,顯然知道這個叫黃天彪的公人並不好惹。

這交易市場可是個肥缺,此人能到這裡來當公人,可見後臺很硬。再加上交易市場裡面龍蛇混雜,各色人物都有,這馬臉公人若是手底下沒有兩下子,下面沒幾個爪牙,恐怕也不會被派到這後世法租界一樣混亂不堪、卻又稅收重地的地方來維持治安。

“還不快些散開!”

馬臉漢子喝退圍觀的眾人,轉過頭來,看著翟二,冷哼道:“你這廝,留下馬匹,趕緊滾蛋,要不然本大爺讓你知道知道夾板和牢房的味道!”

翟二看了看王峰,見他面色平靜,不動聲色,便從馬旁退了回來,站在王峰一邊,臉色十分難看。

王峰早已經是怒不可遏。剛剛回到這個時代,面對的就是這種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公然強搶民物,以權謀私,欺壓良善的無恥敗類,直讓他暴走的衝動。

幾千年來,民不與官鬥的思想已經深入骨髓。就連翟二這樣敢和女真人拼命的血性漢子,竟然也在官府的淫威之下,選擇了忍耐和屈從。

腰間的短刀還在,利刃在身,惡從膽邊生。王峰剛邁出一步,想要發聲譴責這些敗類,一個清脆的女聲卻在人群外響了起來,王峰不由站住了腳步,抬頭望去。

一個全身紅衣勁裝,唇紅齒白的年輕女子分開人群,施施然走了出來,身後一個同樣女扮男裝的小廝跟著。紅衣女子一邊輕搖摺扇,一邊開口道:

“不知道是誰家的瘋狗,鏈子沒有拴好,就敢出來狂吠? 你等這般狗仗人勢,難道不知我大宋律法森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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