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秋家的部隊走過過河原町通後,織田家盛大的閱兵也宣告結束。天皇的儀仗隊護送著天皇回京都御所,而京都的百姓們也再次跪下三呼萬歲。圍觀的大家都以為閱兵結束了,因而接三五成群地離開,聚集在河原町通附近的人群也逐漸散去。然而,也有一些機靈的百姓多留了個心眼,察覺到了事情的詭異之處——織田信長和使者們遲遲沒有離開。

準確說,是織田信長沒有離開。使者們見織田信長沒有動身,自然也不好意思離開。不久後,他們就收到了織田信長讓他們全數來到高臺下的指令。雖然被這樣居高臨下地對待讓他們有些不適,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也只能照做。

還沒等他們站穩腳跟,織田信長就已經劈頭蓋臉地指著北條家使者松田憲秀的鼻子罵道:“還在這裡裝出一副一無所知的樣子?嗯?還不快把八尺鏡給餘還回來?”

織田信長的話讓松田憲秀直接愣在了原地,而其他使者們則紛紛將訝異的目光投向松田憲秀——難道這一系列的刺殺和擾亂治安事件都是北條家策劃的嗎?

“右大將何出此言?”松田憲秀一臉無辜地反問道,“這事情和北條家又有什麼關係嗎?”

“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敢認了?”織田信長冷哼了兩聲,隨後揮了揮手。不一會兒,蒲生氏鄉就指揮著幾個侍衛抬著一具棺材過來,送到了松田憲秀的身前開啟。只見裡面放著一個醃製好的屍體,身上的服飾正是風魔忍者裡的。“這就是我們在伊勢神宮現場找到的,襲擊伊勢神宮的忍者的屍體。”

“這…”松田憲秀一時愣住了,他也曾參與過風魔忍者裡的管理,認得出這身衣服正是北條幻庵的貼身忍者的服飾——前不久北條幻庵就是被一個出奔的貼身忍者刺殺的,難道就是此人嗎?

然而松田憲秀內心的想法別人卻不知道,在織田信長眼裡,這就是松田憲秀面對如山鐵證而愣住了。

“說吧,你們偷八尺鏡幹什麼?對伊勢神宮下手又是為了什麼?現在在這裡裝的一無所知又是為了什麼?”織田信長連珠炮般地追問道,讓不知所措的松田憲秀瞬間汗如雨下。

“右大將冤枉啊…此人是我們北條家風魔忍者裡的忍者不錯,可是在許久之前就已經出奔成了叛忍,和北條家再無瓜葛了!”松田憲秀匆忙俯身請罪道,“北條家管教不嚴致使忍者出奔,實該向織田右大將請罪!只是伊勢神宮一事,我們真的毫不知情啊!”

“餘管你那麼多?餘不要聽你們解釋。”織田信長站在高臺上,居高臨下地怒斥道,“要麼把八尺鏡交出來!要麼讓北條氏政來京都謝罪!”

“還有你們!”織田信長抬起手來,對著臺下其他來自關東的使者遙遙指了一圈道,“要麼讓各家的家主都來京都見餘,澄清自己與此事無關!要麼餘就一併當做北條家的同黨!”

“以一個月為期!

自己看著辦吧!”

甩下這句話後,織田信長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在侍衛的簇擁下離開了河原町通,只留下面面相覷的關東各家大名的使者在風中凌亂。

·

“好傢伙,主公這是要直接向整個關東宣戰了?”在一旁全程目睹一切的織田家重臣們見狀也是驚訝萬分,池田恆興就第一個忍不住感慨道。

“畢竟關西都已經平定了,主公的胃口難免大了一些。”佐脅良之隨口搭了一句,隨後不屑地道,“反正都一樣,全關東加在一起難道就打得過我們了嗎?”

“那也不該這般莽撞,如此蠻橫行事,已經臣服的關西大名又會怎麼看待織田家?”明智光秀顯然對織田信長的決定非常不滿,皺著眉頭道,“明明與織田家並無睚眥,卻被指定為敵人…若是全天下所有非織田系的大名都兔死狐悲,好不容易得來的太平就要毀掉了。”

“就是說,何必急於這一時呢?”丹羽長秀也搖了搖頭道,“主公還是老樣子…永遠一個人衝在最前面,根本不管我們這些作家臣的能不能跟得上。”

“主公這麼急又是圖什麼呢?天下平定只是時間問題了啊,等到我們平息了此次騷亂引起的一揆後整軍東征,東國便可傳檄而定…”明智光秀越想越是費解,“為什麼要爭這一時呢?”

“嘿,這你們就不懂了吧。主公都快五十了,他的時間緊得很啊,哪有空浪費在日本這區區一座小島上了?”羽柴秀吉笑著擺了擺手,賣著關子給大家解釋道,“主公的眼光放的很遠吶,豈止是這日本,還有海對岸的朝鮮,還有大明,還有地平線那一段的歐羅巴!主公眼裡的天下可不是這區區一隅啊,而是主公那一直擺在屋裡的地球儀啊!”

“那可真是遠大的目標呢。”雨秋平淡淡地應和了一句。

雨秋平出聲後,大家才意識到了織田信長那遠大的目標將和雨秋平的故鄉產生不可避免的糾葛。不說織田信長渴望的中國大陸了,哪怕朝鮮也是明國的屬國,如果日本進攻朝鮮,明國肯定不會袖手旁觀吧。

“要是真到了那個時候,紅葉,你是幫我們,還是幫明國?”莽撞的池田恆興毫不猶豫地問出了大家都想問而不敢問的話題。

“對手是明國的話,我幫誰都改變不了我們慘敗的結果吧。”雨秋平毫不猶豫地給出了自己的判斷,也比較溫和地回應了這個問題,“所以我肯定會竭盡全力去阻止這場必敗之戰的發生。”

“哪有那麼誇張?”羽柴秀吉笑了兩聲,隨後攤開手道,“你們知不知道,很多西國混不下去、無處容身的浪人都跑到明國沿海做海賊了。我聽那邊傳來的訊息說,那些海賊在明朝沿海鬧得可是天翻地覆啊,長驅直入數百裡也沒人攔得住他,什麼明朝官兵連一合之敵都不是,就那麼點海賊剿了那麼多年還搞不定。”

“就這戰鬥力?”為了增強自己的

說服力,羽柴秀吉還補充了幾句,“被西國大名打得活不下去的浪人跑到明國,就追著明國官軍打;然後現在那些西國大名被我們打得屁滾尿流。那你們覺得,如果是我們對上了明朝官軍,該是什麼樣的結果吶?哈哈哈哈…”

“我算是明白了。”雨秋平也是笑了兩聲,隨後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著羽柴秀吉,“原來你這是被忽悠瘸了啊……難怪啊,我之前還一直好奇你為什麼那麼篤定呢…要是你將來位高權重了,搞不好還真幹的出進攻朝鮮、和明朝動手的事情吶。”

“你這眼神是什麼意思?”羽柴秀吉被雨秋平那非常真誠的“關愛傻子”的眼神給看得發憷,拍了拍自己的袖子彷彿要把晦氣掃掉一般,“我說的有什麼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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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沒什麼,別放在心上。”雨秋平大笑了起來,隨後在眾人不解的眼神裡解釋道,“你們是信一些道聽途說的傳聞,還是信我一個從小在明國長大的人看到的明朝官軍的樣子呢?”

“嘛…”羽柴秀吉顯然沒有被雨秋平說服,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隨後故意問道,“你覺得明朝官軍很強?”

“那不然呢?不然你以為是誰把蒙古人趕回草原去的?”雨秋平拍了拍腰間的佩刀千鳥,理所當然地答道。

“蒙古人算什麼,我們祖上不也打過?”羽柴秀吉一步不退,立刻反唇相譏,提起了鐮倉幕府時期北條家領導武士在九州對抗元軍入侵的故事。

“靠神風贏的和一刀一槍拼出來的能一樣嗎?當時要是沒有神風,你們陸戰可輸得夠嗆啊。”提起了歷史問題,一向寬厚的雨秋平罕見的刻薄起來,一針見血地道。

“那我們祖上打的是那蒙古剛建國全盛時期的軍隊,你們打的是日暮西山時已經腐化了的蒙古軍隊。而且我們當時迎戰的也是幕府中後期腐化了的武士,你們驅逐韃虜的可是明國剛建國時的精銳軍隊,能一樣嗎?”羽柴秀吉毫不客氣地指出了雨秋平論據裡縱向時間上的不匹配,同時進一步追擊道,“而且你們明國現在也已經200年了,腐化的差不多了,還以為能有開國時的戰力嗎?”

“倭寇縱橫的地方都是安穩的內地,200年沒打仗了,地方駐屯軍疏於戰陣才會戰敗。但主公若是要打朝鮮,迎面遇上的可是遼東邊軍,與大明西北邊軍並稱的精銳啊,200年來和蒙古人的仗就沒停過,你以為會像東南的駐屯軍那樣嗎?”雨秋平如數家珍地報出了明朝的精銳,同樣是一步不退地反問,“再說了,這幾十年抗倭下來,東南也練出了一匹強軍,戚家軍聽說過嗎?”

“那我們戰國亂世不是也打了一百多年了嗎,論打仗誰怕誰啊,而且我們有這麼多的鐵炮…”見羽柴秀吉還不認賬,依舊繼續糾纏著,雨秋平索性擺了擺手,賭氣般地笑道:“算了算了,說了你不信,到時候你自己打打看,吃了苦頭不就知道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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