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秋佑一馬當先地衝出後,其他幾個同伴也紛紛追了上來。織田信長的旗本武士裡有很多家內家臣送來當人質的子嗣,雨秋佑這一組就基本都是這樣的情況。能遇到立功的大好機會,自然不會有人想落於下風。眼前那個逃跑的騎士很有可能與剛剛發生的大案有關,要是能拿住這樣的人,直接升為旗本侍大將也不是不可能啊!

那個身份不明的騎士在看到有一隊人追過來後,立刻頭也不回地加快了馬速,此舉更是讓追擊的織田家旗本們疑心大起,高呼著要求附近的友軍支援。剛好,在他們西南側不遠處也有一支五人小隊正在巡邏,聽到呼喚聲後立刻調轉馬頭包抄而來,和雨秋佑所在的小隊一前一後就把那個騎士給堵在了一條巷子上。

“什麼人?”雨秋佑一勒馬韁,在那個騎士後方幾米外停住,同時高聲呵喝問道:“沒聽到我們的指示嗎?所有人不得移動。”

那個騎士愣了一下,黑夜中的他並沒有答話。

“你是什麼人?”雨秋佑於是再次高聲喝問道。

“我看一下。”騎士沒頭沒尾地說了句大家都聽不懂的話,隨後伸手到懷裡摸索了一會兒,掏出了一個腰牌,隨手拋給了雨秋佑。左手拿著火把的雨秋佑用右手一把抓住了令牌,放到火把前打量了一下,隨後非常詫異地“咦”了一聲。他在馬上轉過身來把令牌交給了身後的幾個同伴,大家比對了一會兒後終於點了點頭。

“到底是什麼人啊?”騎士前方那隊包抄過來的織田家旗本此刻雲裡霧裡,有些焦急地向後方雨秋佑的小隊大聲喊道。

“是天皇陛下御前侍衛的腰牌!”雨秋佑朗聲回覆道。

“既然如此,可以讓我過去了嗎?”騎士指了指南邊的道路,“我還有緊急事務要辦。”

“天皇陛下剛剛遇刺,御前侍衛就忽然出奔,你以為我們會放你過去嗎?”雨秋佑毫不猶豫地斷然拒絕道。

“耽誤了皇室的事情,你們擔待得起嗎?”那個騎士嘴上雖然說著威脅的話,可是語氣卻沒有半點凌厲,反倒是帶著溫和長輩的口吻。

“哪怕是犯上,今天也不能讓你過。主公下了死命令了,未經允許誰也不能出京。”雨秋佑搖了搖頭,隨手把腰牌高高地拋還給了騎士,“更何況這腰牌是不是你的,還未可知呢。老老實實跟我們回去吧,有什麼事情你自己和我們主公說,我們做不了主。”

然而那個騎士並沒有伸手去接腰牌,而是任由拋來的腰牌“啪嗒”一聲落在了地面上。這聲清脆的碰撞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那麼刺耳。

“所以是不能放我離開了嗎?”騎士有些遺憾地低聲確認道。

雖然騎士的口吻仍然那麼平和,但是雨秋佑已經從中聽出了圖窮匕見前的意味了。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正準備高喊一聲“拿下”,卻忽然愣在了那裡。腦筋轉得很快的他已經意識到了什麼——如果眼前的這個御前侍衛真的和天皇遇刺案有關的話,他說不定和之前的伊勢神宮案

件、出雲阿國案件、本願寺顯如案件也有關——那他就一定是一個身手了得的劍客。僅憑他們這10個旗本,真的拿得下他嗎?

不過還沒等雨秋佑想出對策,他身後那個伊勢小豪族出身的旗本已經安耐不住這個立大功的機會,隨手甩掉火把,抽刀在手當先衝了上去,喊出了雨秋佑剛才沒有喊出的話:

“拿下!”

有人帶頭,除了雨秋佑在外的其他9個旗本就一起策馬衝向了被堵在中間的騎士。9把火把被扔到地上,剛才還敞亮的小巷內此刻再次陷入黑暗,只剩下雨秋佑手上的火把孤零零地照亮著四周的一小片區域。

而噪聲褪去的速度也和光亮消失的速度一樣快,還沒等雨秋佑回過神來,剛才還喧鬧的小巷內就再次陷入沉寂。雨秋佑因為巨大的震撼而沒有辦法恢復思考和理智,只是怔怔地低下頭來,看著手中火把照亮的街面上,血液緩緩地蔓延過來,將馬蹄浸泡其中。

雨秋佑有些難以置信地再次抬起了頭,握著火把的手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搖曳火光下他看不清黑暗中那人的面孔,只能聽到他用衣服擦拭著刀上血跡,隨後輕輕地催動著坐下馬向自己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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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秋佑咽了口口水,喉結劇烈地蠕動了一下。他知道此刻他要麼就應該轉身拔馬就跑,要麼就應該抽刀抵抗,可是身體卻像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

那個人近了,距離更近了,雨秋佑可以聽到他呼吸的節奏並沒有一絲一毫得紊亂。反觀自己,卻連吸氣都吸不上來了。那個騎士抬起了手,刀面上映襯的火光讓雨秋佑意識到那把刀已經懸在自己身前了,他整個人如墜深淵版陷入了無盡的恐懼,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剛才的9個同伴…轉瞬間…

現在我也要死了…

這個人就是兇手…

伊勢神宮也是他幹的…

他究竟是誰…

各種各樣的念頭紛至沓來,雨秋佑腦內的思緒亂成一團,以至於他面前的騎士開口說了幾句話他都沒有聽清是什麼。當他意識到騎士正在和自己交流時,終於回過神來的他再次聽到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雨秋的二公子?”

雨秋佑的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身體也顫抖地更厲害了。他感覺到有兩道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臉上,接著自己手中火把的光亮打量自己。

打不過的,跑不掉的…

他還認出了我的身份…

我不能被他活捉,否則肯定會被拿去要挾父親…

跟他拼命,不行就自殺!

想到這裡,雨秋佑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回到了體內。他將火把狠狠地摔向騎士,後者一個側身躲過了火把。雨秋佑就藉著這個機會抽刀在手,一夾馬腹挺身向前一個突刺——

刺空了。

下一秒,雨秋佑只聽到坐下馬哀嚎了一聲,隨後他的身體也隨著戰馬一起跌落下去,右腳也被馬腹給壓住,動彈不得。雨秋佑深知自己已經到了最後

時刻,毫不猶豫地就要拿刀抹脖子,卻被那個騎士用刀鞘隨手一磕將佩刀打飛了出去。

“力氣很大呢。”

騎士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一片漆黑中雨秋佑也不知道他正在幹什麼。但他只知道,留給他的機會就剩下最後一個了。他手忙腳亂地伸手摸向懷裡的肋差,試圖在黑暗裡趁機捅死自己,可是面前的騎士卻忽然笑了起來。

“後生,別費力氣了。”他笑著對雨秋佑道,隨後傳來了武士刀插回刀鞘的聲音。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一夾馬腹,瀟灑地在月色中離去,只留下瑟瑟發抖的雨秋佑呆坐在原地。

·

夜色下的京都,另一對騎士也在匆匆趕路。為首一人就是雨秋殤,身後跟著的則是森田惡翔等一小隊侍衛。他們打著火把照亮著去路,即使有著雨秋家的令牌一路上仍然受到了不少織田家巡邏隊的盤問,可見京都警備的森嚴。而在他們出京都的這一路上,還能看到南近江和大和方向源源不斷地有軍隊開來。

“都是織田大殿的旗本在巡邏。”森田惡翔看了眼已經被甩在身後的京都,和那燈火通明的景象相比,眼前通往河內國的官道漆黑得有些陰森,“好大的陣仗啊,那些兇手估計插翅難逃了吧。”

另外也有幾個侍衛隨口應和著,不過雨秋殤卻沒有回話,他心裡想著另一件事:

阿佑會不會也在裡面?

好久沒見到他了…

他抿了抿嘴,隨後微微嘆了口氣,也是扭頭看向了身後的京都。然而就在他轉頭回來的時候,卻忽然聽到右側的岔路上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個騎士以比他們還快的馬速,沿著從京都出發的道路向著西邊飛奔而去。

“派去攝津的傳令兵嗎?為什麼不打火把?不看路摔跤了可怎麼辦?他可是唯一的傳令兵啊,出事情了情報不就耽擱了?織田家的軍情奉行好不專業啊。”森田惡翔見狀隨口抱怨了幾句,可是這句話卻讓雨秋殤驟然警覺起來。他接著自己衛隊的火光和月光,勉強向那個騎士看去,雖然看不清楚,但好像是沒有插靠旗的樣子。

“那邊的人,停下!”雨秋殤沉聲呵斥道,立刻讓他的衛士們全部警覺了起來。

然而岔路上的騎士連搭理都沒有搭理雨秋殤,繼續自顧自地埋頭向前。

“我們是雨秋家的巡邏隊,請宣告身份!不然我們就要對你動手了!”森田惡翔領會了雨秋殤的意思,假借巡邏隊的身份對那個騎士吼道,然而那個騎士仍然毫不理會。

“動手,抓住他。”雨秋殤見狀不再猶豫,壓低聲音對身後的二十幾個侍衛下令道,侍衛們立刻會意地分成了好幾個小隊,從小路、後路等方向向著那個騎士包抄而去。那個騎士的馬術相當了得,可是坐下馬似乎頗為疲憊,速度甩不開雨秋殤他們。在不斷的追逐和壓縮下,那個騎士最終被逼向了一條湍急河流的方向,而河流上唯一的橋樑對面已經有雨秋殤分出去的一隊侍衛包抄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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