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丹下村回到大營,要經過丹下砦。由於已經和織田家有了默契,織田家的人並沒有出城攔截雨秋平的常磐備。路過丹下砦營牆時,雨秋平忽然注意到,營牆上有一個一身黑衣的英武男子,胡亂地扎了一個武士髻,兩道劍眉下是鷹隼般銳利的雙眸,嘴角的兩撇小鬍子更是盡顯主人風姿。後者正玩味地打量著雨秋平的備隊。

“這樣子…”雨秋平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拉了拉前田利家,“前田大人,陪我去一次丹下砦門口吧。”

“你小子想幹嘛!”前田利家看了一眼營牆,有些緊張地問道。

“別管了,快跟我來一趟吧。”雨秋平急匆匆地策馬過去,前田利家也只好跟上。

營牆上的人注意到前田利家和另一人一起跑到巖砦東門門口,都有些詫異。

只見雨秋平在門前不遠處勒馬,大聲朝著營牆上的那個黑衣男子喊道:“在下雨秋平,敢問大人是否就是織田上總介大人!”

此言一出,無論是遠處的常磐備,身邊的前田利家,和營牆上的織田軍,都是大吃一驚。

站在織田信長身邊的水野忠光愣了一下,匆忙準備讓織田信長下城。沒想到織田信長輕笑了一聲,居然一步上前,應道:“正是餘。”

“大殿!”水野忠光大驚失色,壓低聲音狠狠地說道:“丹下砦守軍不足,要是讓今川家知道您在這裡,恐怕就會大軍來襲!”

“哼。”織田信長不屑地哼了一聲,沒有理會水野忠光的勸諫,而是向雨秋平喊道:“你是如何認出餘的?”織田信長今天沒有穿鮮明的衣甲,也沒有豎立馬印,沒想到居然被一下子認出。今川家內可是沒有幾個人見過織田信長的。

能說你長得和光榮遊戲《信長之野望》裡的人設幾乎一模一樣麼。雨秋平暗自嘀咕道。嘴上只好強行解釋道:“在下曾見過您的畫像。”

“哈哈哈…”織田信長爆發出一陣劇烈的笑聲,“那些畫得還不如三歲小兒的醜畫像,居然也能認出餘來麼?那麼,雨秋紅葉,此來何意啊?”

“沒什麼意思,久仰大名,就是希望能夠有幸目睹上總介尊容罷了!”雨秋平有些興奮地說道。說起日本戰國時代,織田信長幾乎就成為了一張名片,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作為《信長之野望》的忠實玩家,能夠看到織田信長本人,也算是不虛此行了!這就是為何雨秋平剛才心急火燎地策馬過來的原因了。身旁的前田利家看到雨秋平興奮的神色,忽然覺得,和雨秋平與自己初次相見時的激動神色有些類似。

“大名?”織田信長嗤笑了一聲,鷹隼般銳利的眸子凝視著雨秋平,“可是那尾張的大傻瓜的大名啊?”

“哈哈,不是。”雨秋平看到後者毫不介懷地說出了尾張的大傻瓜這個幾句侮辱性的評價,心中多了幾分欽佩,策馬轉身準備告辭。臨行前,對著織田信長說道:“在下聽說的大名,是戰國的風雲兒。”說罷,就帶著一頭霧水的前田利家策馬離開。

營牆上的織田信長注視著雨秋平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你小子,我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前田利家看著雨秋平沉浸在興奮中,出言取笑道,“那麼想看我家主公幹什麼?”

“前田大人說笑了,上總介可是大名人啊!”雨秋平興奮地說道,“能見到他本人,這一趟也就沒白來。”

“真是搞不懂。”前田利家嘟囔了一句,“不過,我們這好奇怪啊。我一口一個小子,你一口一個大人,感覺太微妙了。”

“你也知道啊。一口一個小子。”雨秋平斜眼看了一眼前田利家,後者自從熟了之後就不肯叫自己的大人了。“瀨名殿下寬厚,才允許你在正式場合那樣胡來的。”

“這樣吧,我們改一個字,一切問題就解決了。”自來熟的前田利家忽然一夾馬腹,馬匹就靠到了雨秋平的邊說,他一把伸出手臂,搭在了雨秋平的肩膀上。

“你不要叫我大人了,叫我大哥!不就結了麼!”前田利家哈哈大笑道。

“我已經認了一個大哥了啊!”雨秋平回憶起朝比奈泰亨強迫自己認大哥時的場景,似乎還有些類似,這兩個大哥的性子也都是沒大沒小的,“不能再認一個了。那個就是朝比奈泰亨大人。”

“沒事嘛,反正我們見面次數又不多,”前田利家滿不在乎地伸了個懶腰,“你在今川家就管朝比奈泰亨叫大哥,什麼時候出使我們織田家就管我叫大哥。”

“哈哈,那也行吧,”雨秋平發現前田利家似乎根本不在乎兩家之間的對立關係,說的好像兩家就像鄰居一樣,心中沒來由得一樂,就答應下來,“大哥。”

“好嘞,小子!”前田利家滿意地笑道。

到了2月13日下午,五個村莊的賑濟工作已經基本完成。

“好了,大哥。”雨秋平帶來部隊離開了最後一個村莊,“差不多也到了我們分別的時候了。”雨秋平有些傷感地說道,“我們要準備撤圍了。”

“啊?你們還真的撤圍了啊!”前田利家差點沒從馬背上摔下去。

“不然呢?”雨秋平看到後者的表現,十分詫異,“不是說好的麼?你們難道一直不相信我們要撤圍麼?”

“當然不信啊!”前田利家毫不客氣地代表了所有人,“我們織田家上上下下,都不相信!”

雨秋平看了一眼前田利家,想了想自己這個新大哥口無遮攔,喜歡亂說話的特性,就沒把他的話當真。不過,這至少也說明,不少人都是心存懷疑的。

“那你們為什麼和我們談判啊?”雨秋平問道。

“你們幫我們賑濟百姓,或是放我們解圍,都是我們賺啊!”前田利家理所當然地說道,“難道因為擔心賺不了兩文錢就不去撿那白送的一文錢麼!”

前田利家理所當然地語氣讓雨秋平感覺被人看扁了一樣,於是他氣鼓鼓地說道。

“我雨秋平一向說到做到的,”雨秋平很堅定地看向前田利家,“絕不反悔。”

“哦?這在戰國亂世,可是會很吃虧的啊。”前田利家哈哈一笑,拍了拍雨秋平的背,“別說大哥沒提醒你。”

“我爸媽從小這麼教導我,我不能讓他們失望,吃虧又如何。”雨秋平搖了搖頭。

“你這小子,有意思。”前田利家笑道,催馬準備離開,“那麼,後會有期了。下次相見,說不定就是敵人了呢!”

“不過你小子放心,”前田利家遠遠地回頭喊道,“在戰場上,如果我抓到你,會手下留情的!誰叫你是我的小弟呢!”

2月16日,今川家完成了一系列收尾工作,大軍在瀨名氏俊的帶領下開始緩緩返程。路過岡崎城時,在天守閣大堂舉行了評定會議。由於沒有今川義元在,會議可以直接進入正題而免於一上午的宮卿會議。

雨秋平再次榮膺了一番功的獎賞。不過由於雨秋平這次要求用軍糧賑濟他國百姓,還釋放了俘虜,讓家內不少人對他有些不滿。雨秋平的官職因此沒有再次提升,只是增加了兩千石的封地。

而雨秋家私下的評定會議中,雨秋平在福島安成私下地強烈推辭下,把一番功給了御前崎仲秀,二番功給了吉崗勝政,兩人現在還在為功勞的排序爭執不下呢。

2月23日,雨秋平的常磐備終於回到了駿府。之前在遠江時,瀨名氏俊,朝比奈泰亨和奧平貞吉就先後解散部隊,只剩下雨秋平帶著部隊回到駿河。雨秋平在路上無法拒絕朝比奈泰亨的熱情邀請,還在掛川城休息了一天。

不久後,瀨名氏俊安頓好了領地,也親自趕了過來,追上了雨秋平的軍隊,打算向今川義元彙報這次的情況。

到了駿府城後,雨秋平本來想安頓完軍隊,洗個澡,就立刻去找今川楓,哪曾想今川義元居然直接把他打發回了領地。

“出征之後不回領地怎麼行?”今川義元當時正在擦拭千鳥香爐,頭也不抬地給雨秋平下了命令,“陣亡將士的安定,春耕,部隊換裝,獎賞的下賜,新領地的接受,哪個不需要你?”

說到陣亡將士的安葬,雨秋平倒是有點上心了。這次一共只陣亡了3個人,雨秋平也把他們的紅葉都取了下來,寫上名字,永遠收藏。在領地內,雨秋平還開闢了一個小小墓地,給之前陣亡在知立的足輕們立了石碑。

“怎麼了,賴在駿府不想走了?”今川義元挑了挑眉毛,看向雨秋平,“莫非你看上的姑娘就在駿府?”

“不不不,大殿說笑了!”雨秋平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總不見得告訴你我看上了你女兒,還早就情定終身了吧!雨秋平二話不說,撒腿就跑,今川義元頗有深意地笑了笑。

“去叫瀨名大人過來。”雨秋平走後,今川義元吩咐小姓,去叫瀨名氏俊。片刻後,瀨名氏俊就趕到了今川義元的屋子裡。

“戰況和後來的賑濟你不是都在信使裡和我說了麼,”今川義元繼續擦拭著他的千鳥香爐,小心翼翼地,直到擦拭的一塵不染,“雨秋那孩子果然沒有辜負我的期望,他的常磐備戰力很高啊!而且依舊宅心仁厚,沒看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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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大殿。”瀨名氏俊點了點頭,“那孩子的前途確實不可限量。”

“那你這麼急著過來幹什麼?是不是就等在門外。”今川義元笑道,“你用軍糧去賑濟百姓的事情我批准了啊,不用來請罪。雖然一般人可能有點意見,但是我覺得沒什麼問題。”

“畢竟,我猜你是為了試探內奸麼,事急從權,選擇正確!”今川義元神色驟然嚴肅起來,放下了手中的手帕,“那麼,結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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