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此言何意?”織田信長的話讓雨秋平打了個冷戰。

“無論修得多宏偉的城牆,在火藥面前都不堪一擊。換而言之,有人想打下安土城不也是輕而易舉嗎?”織田信長哈哈大笑起來,“那你說,這安土城究竟還有何用?舊事物在新事物面前究竟又有何用?在未來,估計也就不會再有城池了吧。取而代之的,估計就是壕溝和土堆了。”

“主公說笑了。”雨秋平嘴上表示不相信,心裡卻是對織田信長的遠見感到驚訝。

“是不是說笑,咱們倆反正也是看不到了,留給後人去評述吧。”織田信長搖了搖頭,並沒有和雨秋平爭辯的意思。

“主公大晚上的叫我來,就是想問我石山御坊到底是怎麼回事?”雨秋平見織田信長不說話了,便試探性地開口問道。

“對啊,沒事了。”織田信長悠哉悠哉地從雪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碎雪,對雨秋平笑道,“你可以回去了。”

“不是…”雨秋平聞言哭笑不得地深深扶額,“真的就是為了這個嘛?”

“這個不重要嗎?”織田信長一把將雨秋平從地上揪了起來,“要是你小子會陰陽術,餘不得防著點?要是你小子手上有了什麼威力巨大的火藥,餘不得防著點?”

“這…那在下就先回去了?”雨秋平將信將疑地歪了歪腦袋。

“怎麼,還想賴在餘這裡?”織田信長瞪了雨秋平一眼,隨後笑道,“餘這裡可沒有天下前二的兩個美人給你暖被窩。你小子,可是真有豔福啊!”

“啊?”雨秋平愣了好半晌,才意識到織田信長指的另一個美人是阿市——阿市也跟著他們一起來到了京都。他匆忙辯解道:“殿下這是在說什麼?市公主和在下清清白白。”

“是不是清白你心裡清楚,好好待餘妹妹吧,淺井長政那家夥死了之後,她也守寡這麼多年了。明天帶著阿市來餘這裡看看。”織田信長並沒有和雨秋平廢話的意思,都沒給一頭霧水的雨秋平解釋的機會,就連拖帶拽地把他從府邸裡給趕了出去。

“可是主公,在下明日是打算去拜訪今川殿下的。”雨秋平站在門口,隔著寺牆對著織田信長喊道。

“原來你小子專程來京都不是來看餘的,是來看你故主的啊?”織田信長沒好氣的喊聲也從牆內傳來,“麻溜點搞定,然後來餘這裡。”

·

第二天清晨,雨秋平害怕讓織田信長久等,於是一大早就出發前去相國寺找今川氏真。由於身處京都,雨秋平夫婦也不好帶著大隊侍衛大搖大擺地走街串巷,便只帶著本多忠勝和朝比奈泰平這兩個今川家舊人出發了。抵達相國寺時,今川氏真和朝比奈泰朝都正在用早飯,顯然也沒想到雨秋平會來得這麼早。

朝比奈泰朝聽到雨秋平他們來了,親自放下碗筷來到門口迎接。

“紅葉,公主殿下。”朝比奈泰朝用舊時的禮儀向兩人問好,雨秋平和今川楓也微笑著回禮。

“紅葉,你們用過早膳了嗎?”朝比奈泰朝邊引著兩人向裡走去,一邊開口問道。

“用過了。”雨秋平跟著朝比奈泰朝的步伐,“來得太早,多有打擾,失禮了。”

“無妨無妨,就盼著你們來呢。”曾經那個面容堅毅的武士臉上,如今已沒有了殺伐之氣,而是用泛著光的目光望著雨秋平和今川楓,還有跟在他們身後的朝比奈泰平。

然而,雨秋平剛剛說完“用過”,朝比奈泰平的肚子就忽然咕嘰咕嘰地叫了起來。雨秋平轉過頭來瞪著朝比奈泰平,笑著問道:“剛才誰說已經吃飽了來著?”

“剛才不餓,現在餓了。”朝比奈泰平雙手叉腰,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神態像極了朝比奈泰亨。朝比奈泰朝看著侄兒,眼眶有些微紅,有些不顧禮節地攔過了朝比奈泰平的肩膀,拉著他往裡走道,“那賢侄就在這裡吃點,相國寺的早膳還是不錯的。”

“嘿嘿好,謝謝伯父。”朝比奈泰平的小嘴倒是抹了蜜,一聲聲“伯父”叫的朝比奈泰朝喜笑顏看。今川楓看著他倆和睦的相處,嘴角不自覺地掛上了淺淺的笑意,那側顏美得令人悸動。雨秋平也一把攬過了今川楓的肩,在她的髮絲上輕嗅著。

“喂,幹嘛。”今川楓被雨秋平忽然摟住,臉頰上染上一抹緋紅,試圖推開雨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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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他們能摟,我就不能?”雨秋平朝著朝比奈泰朝和朝比奈泰平努了努嘴,隨後加大了手臂的力度,把今川楓擁入懷中。

“有人在看呢,成何體統。”今川楓仍然抗拒地嗔怪道。

“人都在前面呢,沒人看得到我們。”雨秋平看了眼走在他們身前的朝比奈泰朝、朝比奈泰平和走在前面帶路的兩個下人。

“本多大人還在後面呢。”今川楓抿著嘴偷瞄了一眼身後的本多忠勝,他正遠遠地走在幾步開外,面色依舊不帶一絲波瀾,似乎對眼前的一切無動於衷。

“鍋之助又不在意這些。”雨秋平懷笑了兩聲,在今川楓嬌嫩的耳朵上輕輕吻了一下,滿意地看著今川楓又羞又惱的樣子。

就在這時,走廊前方的門忽然被拉開了,今川氏真快步走了出來。雨秋平和今川楓一下子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小孩子做錯事了般飛快地分開。兩個人閃開後,才意識到現在已經不是二十年前了——當時他們倆偷偷親密的時候,一聽到腳步聲、看到熟人就要匆忙閃開,更別說是作為少主的今川氏真了。想到這裡,兩人相視一笑。

“少主。”“兄長。”雨秋平和今川楓朝今川氏真行了一禮,後者也恭敬地以對待上位者的禮儀回了一禮,禮數上沒有半點虧欠。

“紅葉殿下,楓葉山殿。”今川氏真向兩人鞠了一躬,隨後做了個“請”的手勢,將雨秋平和今川楓迎入屋內。屋裡的佈置非常簡樸,和今川氏真當年在駿府的奢華裝飾簡直天差地別,倒是頗有一番書院造的味道。

在不大不小的桌案上,放著今川氏真和朝比奈泰朝還沒吃完的早餐。不得不說,京都的廚子做工確實不錯,幾個簡單的小菜卻烹調地讓人頗有食慾。雨秋平看著狼吞虎嚥的朝比奈泰平,忽然有了些憂慮——萬一織田信長一時興起,在京都也來了次微服私訪,把做

飯不放味增的廚子給殺了,是不是這京都的料理界也要被毀了。

“兄長,朝比奈殿下,這是給你們帶的禮物。”今川楓從本多忠勝的手裡接過了早就備好的禮盒,遞到了朝比奈泰朝的手上。朝比奈泰朝看了眼,發現裡面都是駿河的土產——那是三菱商隊開闢東國商路後帶回來的。

“公主殿下有心了。”朝比奈泰朝有些感慨地看了眼今川楓,嘆了口氣道,“先主公在天之靈看到公主殿下和紅葉殿下如今的幸福,應該也會欣慰的吧。”

“說起來,我此行就是想來問問家督殿下的事情的。”朝比奈泰朝提起了話頭,雨秋平就自然地接了下去,“上次聽朝比奈殿下說到一半的那件事:家督殿下是和壽桂尼殿下說了什麼,才讓壽桂尼殿下斷定我的才能不可限量了?”

“這件事啊…”朝比奈泰朝聞言皺緊了眉頭開始沉思,可是想了許久後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記不得了,隱約就記得這些事了。”

“這樣嘛。”雨秋平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隨後又問道,“那鳴海城大火一事呢,後來有什麼跟進嗎?”

“當時的統一口徑,就是把責任歸咎到紅葉你身上。不過我們朝比奈家一直認定紅葉不是內奸,現在看來你也應該不是內奸…”朝比奈泰朝沉吟著,一旁的朝比奈泰平也插嘴道,“是啊,這不明擺著呢嗎?要是真是殿下是內奸,這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殿下怎麼還想著這事兒呢?而且現在今川家已經不再是大名家了,說白了,誰是內奸都不重要了,也沒人給你定罪、找你復仇了。殿下這時候還想著這事,肯定是清白的啊。”

“還是不談此事了吧。”今川氏真似乎一直對今川義元的死因十分排斥,上一次他們談及此事時他也在迴避問題。

“不,少主,我現在也發現了新的線索。這是那個線索和在下的身世有關,所以不方便告知。”雨秋平有些焦急地往前傾了傾身子,對今川氏真道,“如若不信,您可以問楓兒。”

今川氏真把目光投向今川楓,今川楓立刻點了點頭道,“兄長,平他說的都是真的。我們確實發現了非常重要的線索,可能和家嚴的死因有關…只是實在是有難言之隱,不便將線索告知。但還請兄長相信,有了這線索,如果再能得到一些別的資訊,說不定真的能弄清楚家嚴當時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今川氏真猶豫了許久,最終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低聲開口道,“但我依舊不認為岡部殿下有問題,岡部家代代為今川譜代,竭誠奉公,從未有逾矩之舉。他若真是內奸,要害死自家主公,總要有所圖謀。可是織田家什麼都沒給他,後來在武田家裡也是極不得志。若真是內奸,那他得到的酬勞究竟是什麼呢?”

“也有可能是,他當時想害死家督殿下,然後趁機奪權。只不過我和朝比奈殿下和他內戰一場,雙方的實力都損耗嚴重,讓他的計劃落空了。”雨秋平摸著下巴,想出了一個解釋。

“這樣倒是也說得通。”朝比奈泰朝眉頭緊鎖,轉念一想卻嘆了口氣道,“但是又總覺著有哪裡說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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