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秋平順著天守閣的樓梯爬了上去,慢慢地走到了雨秋殤的身邊。雨秋殤注意到了雨秋平的腳步,很早就轉過身來向雨秋平行了一禮,隨後繼續轉過身去望著北國的峻嶺。

雖然搜索隊很努力地把戰場的積雪翻了一遍又一遍,但還是沒能找到峻嶺備的旗幟,很有可能是隨著水原子經臨死前點燃的火藥一起灰飛煙滅了。

根據紅葉軍的軍規,峻嶺備會被取消編制,“峻嶺備”這個番號也不會再出現在紅葉軍的建制裡。峻嶺備1500戰兵在經歷這次浩劫後,只活下來400人不到,許多人也都是身負重傷,能歸隊的人數估計只有300。

備隊長水原子經陣亡,三位校官裡池本武藏陣亡,井伊直政重傷臥床不起,只有受了輕傷的雨秋殤還能行動。峻嶺備殘存官兵目前的指令釋出,就是有代理備隊長雨秋殤來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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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重建這支備隊的,殤兒你要振作起來,不能如此沮喪。”雨秋平在雨秋殤身側和他並肩而立,低聲安慰道。

“父親,可是重建了也不叫峻嶺了,不是嗎…”雨秋殤伸出一隻手,遙遙地指了指遠處的峻嶺,聲音也有些顫抖。

雨秋平沉默了許久,隨後嘆了口氣道,“是的,新的備隊由你來起名字吧。”

“我?”雨秋殤聞言一愣,詫異地抬起頭來看了眼雨秋平,“孩兒只是少校。”

“這次討取上杉謙信的大功,你可以晉升到上校。之後在部隊重建的這段時間,你會負責新備隊的選拔訓練。等到部隊整編完成了,你就被提升到准將,作為備隊長。”雨秋平試探性地說著,同時留意著雨秋殤的神色,見後者沒有反對才放心地說下去。因為雨秋平知道,縱使雨秋殤立下大功,將他從少校直接提升到准將未免有些破格提拔的感覺。雨秋殤一向最討厭自己被以“雨秋家少主”的身份看待,肯定會對這種特殊的恩寵而十分不爽。

出乎雨秋平意料的是,雨秋殤居然安靜地聽完了自己的話,沒有出言反駁,而是點了點頭。

“唉?”雨秋平對雨秋殤的表現有些驚訝,不經意間支吾了一聲。

雨秋殤聽出了雨秋平的內心想法,抿了抿嘴,淡淡地道:“我不能對不起水原大人。我要替他重建這支備隊。”

“備隊的名字有什麼要求嗎?”雨秋殤轉身望向雨秋平,後者不假思索地道,“既然是重建峻嶺備的話,就填補峻嶺備所在的‘土行’吧,名字裡帶有‘土地’的元素就可以。”

雨秋殤低下頭來沉吟了片刻,隨後緩緩深吸了一口氣,目光飄向了遙遠的峻嶺的另一側——那是無盡的蒼穹。

“叫它涅槃備。”

·

天正五年(1577)12月10日,好消息先後從近畿傳來。由於紅葉軍討取了上杉謙信,前線的織田軍也是聲勢大振,而信長包圍網的參與者們卻因為聯盟主力上杉家的戰敗而士氣低迷。荒木村

重軍中的重臣,高山重友和中村清秀先後被羽柴秀吉、黑田孝高寢反而開城投降,荒木村重的攝津防線也被突破。而三好、毛利的援軍卻被擋在播磨、攝津邊境的六甲山區裡,眼睜睜看著荒木村重的居城有岡城淪陷而無能為力。這一次,荒木村重沒能度過一劫,而是被織田信長凌遲處死。

荒木村重敗亡後,失去救援目標的三好軍和毛利家也再次退去。毛利家擁護的足利義昭感到心灰意冷,退位隱居,將足利幕府將軍之位傳給了時年19歲的足利義輝遺孤輝若丸。毛利輝元擔任足利義輝這位遲遲沒有元服的繼任將軍的烏帽子親並為他元服,賜名足利義徵,表明自己征討織田信長的決心。有傳言說,這位信任將軍英明強幹,頗有三代將軍遺風,頗得西國大名賞識。不過織田信長對此卻並不感冒,大大咧咧地宣佈足利義徵“繼任偽將軍。”

而為了應對毛利家擁立新將軍的輿論攻勢,織田信長也在12月15日於安土城舉行了盛大的落城儀式,慶賀耗時耗力巨大的安土城順利完工。織田家分散在各地的家臣都被要求按照個自己的等級於安土城內修築氣派的住宅,而安土城宏大的天守閣更是令天下震動。織田信長以此向天下炫耀織田家的財力,並下令發動新一輪的攻略。

·

12月17日,尾山御坊的天守閣內,雨秋平迎來了織田信長的特使——林秀貞。在看到林秀貞親自前來後,雨秋平立刻意識到是有重要的資訊要傳遞,而且是暗中的訊息。

“幾天之內,上杉家要內亂了。”林秀貞沒有兜圈子,直接告訴了雨秋平一個令眾人震驚的訊息,不過雨秋平卻因為穿越者的優勢而沒有感到驚訝。

“上杉謙信的兩個養子,上杉景勝和上杉景虎都有爭奪家督之位的想法。雖然上杉景勝在上杉謙信陣亡後的第一時間宣佈自己是家督的合法繼承人,率領小部隊在雪停後趕回了春日山城接管了黃金庫和武器庫,並獲得了大多數部隊的效忠。但由於上杉謙信的直轄部隊在和你的戰鬥力損失慘重,所以上杉景勝的實力並不強大到足以壓服反抗。北條高廣所部就沒有跟著大隊返回越後春日山城,而是留在了越中國,待在了目前處於越中富山城內的上杉景虎身邊,顯然是上杉景虎的黨羽。據我們內線的情報,上杉景虎雖然此刻沒有行動,但是不久後就會宣佈自己才是家督之位的繼承人。而越後本莊繁長也接受了上杉景虎的拉攏,會響應上杉景虎對上杉景勝發動叛亂。”

上杉謙信一生不近女色,故而沒有留下子嗣。他兩個重要的養子,上杉景勝出自曾經叛亂的同族長尾政景,而上杉景虎則是相模北條氏的血脈,是現任當主北條氏政的弟弟。從血脈上看,顯然是上杉景勝更加近,而家中的重臣們也大多站在了上杉景勝一邊。上杉景虎身後雖有實力強大的關東北條氏,可是北條家距離越後實在太遠,鞭長莫及。

雨秋平想通了裡面的關節後,就明白

了林秀貞此行的目標。

“主公要支援上杉景虎奪位?”雨秋平低聲開口問道。

“準確說不是主公的意思,而是老夫的意思。”林秀貞呵呵地乾笑了幾聲。

“我們剛剛討取了上杉謙信,上杉景虎怎麼會與我們合作?與殺父仇人合作,還是殺害先主的仇人。別的不說,家裡的人心馬上就要丟盡了吧。”雨秋平有些不可思議地連連搖頭,“上杉景虎又不是傻子。”

“他當然不是傻子,但是合不合作也不是他說了算的。”林秀貞再次笑了兩聲,隨後話鋒一轉,神色也變得鋒芒畢露,“我們出兵越中,脅迫他與我們合作,趁機接受上杉軍在能登、越中的大片領土。之後擁立他登上上杉軍家督之位,這樣一個身敗名裂的人成為家督,上杉家的內亂沒有10年是太平不了了。到時候他為了維持統治,也只能藉助我們的力量,甘當附庸。而我們支援出身北條家的上杉景虎,也可以讓武田家擔憂我們已經和北條家暗中達成了協議,從而離間他們與北條家之間的關係。當然,也可以有別的方法,甚至你可以支援上杉景勝。戰局瞬息萬變,你們便宜行事。”

說完這麼長一段話後,林秀貞再次笑了兩聲,臉上的鋒芒瞬間被收斂到不留一絲痕跡,彷彿坐在雨秋平面前的只是個和藹的老爺子罷了。雨秋平聽著這一石三鳥的狠辣計劃,不由得暗自捏了把汗。他斟酌了片刻後,低聲道:

“只是林殿下,眼下紅葉軍損失慘重,我們計劃在冬季結束後就返回河內修養補充,恐怕無力再戰。而北陸道軍團和少主所部之前也損失不小,能出動的兵力恐怕不足以我們完成計劃。”

“不需要紅葉軍參戰,主公已經派遣了大量援軍前來。”林秀貞滿不在乎地搖了搖頭,“紅葉殿下儘管安心。”

雨秋平更加疑惑地抬起了頭看著林秀貞,他的眼神已經代替他的嘴巴問出了那句話:那你來通知我幹嘛?

“此役的主帥會是少主,而北陸征伐也是少主建功立業的好機會。”林秀貞神色微妙地看了眼雨秋平,微笑著道,“然而少主不比紅葉殿下的長子那般精於軍略,此前多次出陣的效果都不甚理想,恐有損織田家威名。因此老夫建議,讓紅葉殿下暗中追隨少主,作為軍奉行指導此戰,殿下意下如何?”

雨秋平聽出了林秀貞潛藏的意思,哪敢表露出半點猶豫,匆忙點頭應是:

“輔佐少主,這是在下的榮幸!只是在下的軍略,也多為仰仗在下軍中的竹中重治。如今重治他身患重病難以理事,恐怕在下的水平也要大打折扣了。”

“若是殿下的水平大打折扣,那到時候便不需要暗中追隨了。前線部隊若是失利,莫怪老夫把殿下作為替罪羊獻出去以保少主威名啊。”林秀貞開玩笑般地向雨秋平打趣道,雨秋平嘴上陪著笑,可是心裡卻一陣陣惡寒——有多少真心話是以玩笑的形式說出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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