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8日卯時三刻,天色逐漸亮起,可攝津-播磨邊境的局勢,卻愈發撲朔迷離起來。

松永久秀和荒木村重悍然在軍中掀起了叛旗,可是兩人卻絲毫沒有進攻的意思,而是一門心思穩固防禦。織田信長認定這是兩人固守待援的訊號,要求雨秋平、德川家康和羽柴秀吉盯緊他們兩個,而他自己則準備在明石城執行他的詐敗計劃。

卯時四刻,明石城。

織田信長正站在明石城天守閣的屋頂上沒錯,就是站在天守閣的塔尖邊上望著局勢。他身旁的侍衛提心吊膽地趴著天守閣上的磚瓦,用人牆在周圍圍了一圈,生怕織田信長從上面掉下來。

在他的命令下,織田家駐紮在明石城周圍的數萬大軍正緩緩地撤走。從最前線的堀秀政,再到稻葉一鐵、安藤守就,然後是山內一豐、金森長近、蜂屋賴隆、河尻秀隆、中村一氏等等。而織田信長的直轄部隊,則親自斷後。

織田家的部隊就像是滾滾洪流一邊,無數打著木瓜旗的部隊從前線拔營而起,繞著明石城兩側緩緩向後撤去。織田信長的部隊則住宅在明石城西北,正對著三好-毛利聯軍大營的方向。

“終於動了。”織田信長站在屋頂吹冷風吹了半天,終於心滿意足地看著三好軍和毛利軍開始緩緩在營外列陣,向著己方的部隊追來。毛利軍打頭陣的是福原貞俊,而三好軍打頭陣的則是三好義賢的阿波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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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鋒都是不以善戰為名的老成持重之輩。”織田信長皺著眉頭嘆道,“他們還是有點腦子的嗎,知道留一手!”

“那咱們就做得更逼真一點。”織田信長乾笑了兩聲,屁股往天守閣的瓦片上一坐,就順著屋頂的弧度滑到了屋簷邊,隨手一翻就跳回了室內。“傳令,在全軍撤離後,我們立刻拋棄明石城撤退!我看他們追不追!”

辰時四刻,織田家的大軍基本上已經從明石城周圍撤光。而織田信長本人則率領著最後的部隊焚燒了明石城天守閣,向著東邊撤去。不過,他雖然在撤,可是頭卻一直扭過來望著三好-毛利聯軍的方向,期待他們可以投入更多的兵力。果不其然,在明石城被點著後,三好-毛利聯軍明顯提高了速度,三好長慶本人的旗號和穗井田元清的旗號也出現在了追擊的隊伍中。

穗井田元清是毛利元就的四子,在山陽地區南征北戰立下無數戰功。世人總是只記得“毛利兩川”的次子吉川元春和三子小早川隆景,卻總是遺忘這個同樣為了毛利的興盛而被過繼到他家的四子。不過,他和毛利隆元、吉川元春、小早川隆景並非一母同胞,而是毛利元就年過半百後才誕下的兒子,因此也和三位兄長的年齡差距巨大,反倒是和現任毛利家當主毛利輝元(毛利隆元的兒子、毛利元就的孫子)關係更好。在雨秋平前世的歷史上,穗井田元清的兒子就被

毛利輝元收為養子並恢復了毛利氏,也就是未來的毛利秀元。而這位毛利秀元最出名的事蹟,便是作為關原合戰毛利軍的前線指揮結果卻被身為關原三神之一的吉川廣家愣生生堵在身後,整場戰鬥都沒有參與。

三好長慶麾下的部隊曾經令近畿聞風喪膽,而穗井田元清也功勳卓著。他們的部隊投入追擊,表明了三好-毛利聯軍真的開始重視這場追擊戰了。

與此同時,北路的鹽田。

查理奉命率領鳴鏑備前去峽谷上佈陣,阻擋從北路進犯而來的淡路眾。鳴鏑備手上有近1500的戰兵,足以把這狹窄的山路守得密不透風。查理把鳴鏑備的鐵炮手以排為單位,親自越過連長給他們安排駐防的位置。

查理設定了一個有著漫長縱深的防禦陣地,在這段峽谷兩側的高地、密林的有利射擊位置上都有紅葉軍鐵炮排來駐守。而在正面的大陸上,查理則把大量的鐵炮手佈置在了一條小溪的後方和山谷的斜坡上,充分發揮了鐵炮的射擊角度和殺傷力。而那三門火炮,則被他推到了峽谷半山上修築的簡易炮臺裡,居高臨下地瞄準著過來的路。而鳴鏑備的長槍兵,則在輔兵修築建造的壕溝、柵欄後面佈防。

在紅葉軍諸多高階軍官裡,查理是最擅長指揮鐵炮手和火炮的,鳴鏑備的遠端火力也一向是最強悍的。雨秋平把他安排到狹窄的峽谷裡防守,就是看中了他運用火器的才能。

不久後,安宅冬康的淡路眾緩緩出現在了視野裡。淡路眾顯然也注意到了眼前的銅牆鐵壁,並沒有絲毫想要進攻的意思。他們遠遠地停在了火炮的射程之外,就在那裡默默地看著鳴鏑備。

“大人,怎麼辦?要主動進攻嗎?”鳴鏑備裡資格最老的中校連長新顯成亮上前問道,“照這個樣子,別說早飯了,等到吃中飯了那幫人也不見得會進攻啊!”

“不必。”查理搖了搖頭,似乎他和安宅冬康一樣性趣寡淡,根本沒有進攻的意圖,“殿下的命令是讓我們堅守這裡即可,沒有必要去節外生枝。”

“有敵人來了就是要擊敗他們嘛!打敗了他們,我們就可以回去幫殿下了!殿下也有更多的兵力去應付別人了啊!”新顯成亮在查理的身旁不斷唸叨著,希望能說服自己的備隊長。查理被他煩了半天,最後十分不耐煩地低聲命令道:“各連隊輪流用早膳。”

“是!大人!”新顯成亮那個貪吃的飯桶聞言立刻立正行了一個軍禮,笑嘻嘻地轉身準備去開飯了。

而在鹽田的另一側,福島安成和德川家康則正在圍攻松永久秀的軍營。紅葉軍在西北,德川軍在西南。與竭力奮戰的德川軍不同,紅葉軍並沒有以大量犧牲的代價來推進戰線。因為雨秋平知曉織田信長誘敵的計劃他們只需要拖住松永久秀就可以了,所以下令部隊不必過於

拼命。而德川家康卻不知道這一計劃,滿心想著趕緊平定叛亂好穩住局勢。

“校準。”常磐備的陣地前,現任常磐備炮兵隊長的直江登平正在下令炮手進行瞄準。而他原來的隊長千手尾成,已經被雨秋平從部隊裡調出,準備籌建御前崎仲秀之前提出的那個炮兵連。

三個炮組各自進行了兩輪試射,漸漸鎖定了松永軍大營外的兩座高高的櫓。那兩個櫓上都是清一色的鐵炮手,無時無刻不瞄著地面,讓常磐備的進攻顯得有些吃力。若是直接讓鐵炮手上去對射倒是也能贏,但是傷亡估計不小。福島安成反正又不著急,於是就讓炮兵先剷除這些障礙反正松永軍沒有炮兵,鐵炮手夠不到炮兵。

奧野純一郎是松永軍的一名鐵炮足輕大將,此刻正在松永軍大營外北邊的櫓上指揮著鐵炮手。紅葉軍發起的一次試探性進攻被他們亂槍齊發給打退後,便沒有再派人衝鋒了。奧野純一郎納悶之餘還有些遺憾,準備了這麼久的櫓和彈藥沒能盡興。不少松永家的鐵炮手還對著紅葉軍大肆嘲笑,彼此宣稱自己“擊退了名聞天下的紅葉軍”。然而,當火炮的轟鳴聲在對面陣地響起後,他們就笑不出來了。雖然之前的兩輪射擊沒有打中他們的櫓,但是炮彈落點的位置已經非常接近了。

不過,奧野純一郎還是有一些值得慶幸的紅葉軍炮兵試射的目標是他邊上的另一個櫓。也就是說,他這個櫓還能苟延殘喘一會兒。不過,當紅葉軍炮兵發動了第三輪齊射後,臨著他的那個櫓的慘狀讓他也慶幸不起來了。這一輪齊射雖然沒能把櫓打倒,但是橫七八豎已經把木質結構的櫓打出了無數的裂紋。而下一輪射擊的第一發炮彈擊中了櫓的中央,將木質結構的櫓的半腰出打了個大缺口,整個櫓瞬間緩緩地開始搖擺傾斜。第二發炮彈擊中了鐵炮手聚集的平臺,慘叫和哀嚎聲先於飛濺的鮮血和殘肢斷臂爆發出來。第三發炮彈打中了第一發炮彈的那個缺口,直接將櫓攔腰擊碎。那個鐵炮櫓“咯吱”了幾聲,就快速地倒塌下去,在地面上撞得支離破碎,鮮血也躺了一地。

“應該修土石結構的…”奧野純一郎怔怔地望著紅葉軍的鐵炮手緩緩地調整炮口的角度,向著自己所在的這個櫓轉了過來這完全就是送的。三門三磅炮兩輪齊射,一個木櫓就沒了。能抗住火炮齊射的木頭,或許只有城門那樣的厚度才可能辦得到吧。

眼看著三門炮已經調好了角度,開始進行試射時,櫓上的鐵炮手有的就已經坐不住了,三三兩兩開始出現逃兵。奧野純一郎沒有興趣去阻止他們,因為他自己也坐不住了。等到炮兵對他所在的櫓進行了第一輪齊射後,奧野純一郎徹底失去了抵抗的勇氣,二話不說地率領著剩下的部下拋下那個櫓,扭頭就向著身後的營寨跑去。他們前腳剛離開不久,後腳那個櫓就在紅葉軍的炮火下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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