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穀穗子本來正在雨秋家在岡豐城城下町的一處租來的臨時屋敷裡找她的畫,忽然就聽到外面喊聲大作。她匆忙走到窗戶邊,推開窗戶向外看去,赫然發現不遠處的商隊倉庫已經被點燃了,還燃起了熊熊大火。

葉穀穗子頓時嚇得面如土色,愣了好半天都沒能動起來。等她終於回過神來時,長宗我部家的騎兵已經呼嘯著衝向了街道,把想要往街上逃的葉穀穗子給嚇了回來。

葉穀穗子快步向邊上一跳,躲在了一個柱子後面,街道上的馬蹄聲雖然片刻後就逐漸遠去,但對她的煎熬卻彷彿持續了一個時辰之久。她努力平復自己的呼吸,想要探出頭去看一眼,可是又害怕被發現,顫抖了半天也打不定主意。

“怎麼辦…怎麼回事?這些人是來抓我們的嗎?我們的人又去了哪裡?”無數個問題湧上心頭,可是葉穀穗子卻一個都答不出來。她大口大口喘著氣,心中的恐懼已經無法抑制。她不敢出門,也不敢去找人,最後決定找個地方躲起來。至於為什麼要躲,躲到什麼時候,她也統統不知道。只是躲起來,就能夠讓她很安心。

她踉踉蹌蹌地向著樓上跑去。她一路快步跑上樓梯,都不敢回頭看一眼,彷彿背後就有人追著一般。她衝上二樓,在各個房間裡四處打量,想找到一個可以藏身的地方,卻都不滿意。最後,她衝進了一間廚房,把房門在背後重重地關上,自己則鑽進了壁櫥裡,把壁櫥的門也關了起來。她還是不放心,又小心翼翼地活動自己纖細的身軀,鑽到了壁櫥的一個水缸裡。四周黑暗而密閉的環境看不到一絲光亮,卻讓葉穀穗子感覺很安全。寂靜的空間裡,只能聽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和劇烈的心跳聲,隱隱還能聽到外邊火舌吞噬房屋、馬蹄遠去的聲音。

她把身體蜷成一團,雙手緊緊地環著自己的膝蓋,身體的抖動卻止不住,雜亂的心跳和呼吸不斷地重複著,折磨著她的精神。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只覺得又困又累又餓,卻不敢離開這狹小密閉的空間。

忽然間,她彷彿意識到了什麼她會不會留下腳印!她是不是應該拿著掃把,從樓下的地方一路倒著走過來,把自己的腳印清掃乾淨。萬一敵人一路尋著她的腳印走到這裡,不就完蛋了?

然而,意識到這個念頭卻沒有給葉穀穗子帶來片刻的慶幸,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恐懼。到底要不要出去清掃一遍腳印?如果不出去,一旦真的留下腳印,就是死路一條。可是她真的真的很不想離開這密閉狹小的安全空間,彷彿就在壁櫥外面就有一個殺手拿著刀等著她,她一旦現身就會立刻被砍死。萬一我出去的時候,敵人剛好來了呢?況且,地上真的會留下腳印嗎?就算有,應該也很細微吧?黑燈瞎火的,有真的會有人注意到這些細微的腳印嗎?

內心的掙扎讓葉穀穗子幾乎崩潰,她蜷縮在黑暗的水缸裡瑟瑟發抖,淚水不停地

順著臉頰淌下。又不知道鬥爭了多久,心中對死亡的恐懼忽然壓倒了離開藏身地的畏懼。葉穀穗子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毅然決然地推開了壁櫥的櫃門。在那一瞬間,她甚至怕得不敢睜眼,害怕一睜眼就看到一個早就等在那裡的歹徒。索性,在眼睛適應了外面的光線後,她發現廚房間裡空無一人。

然而,就在她邁出櫃子,緩緩向樓下走去找掃把的時候,一陣馬蹄聲卻快速逼近。葉穀穗子嚇得面如土色,二話不說就反身上樓跑去。等他衝進廚房,關上房門,再爬進壁櫥的時候,卻不小心打翻了一個瓷碗。那個碗從桌上滑落,譁啦一聲砸碎在了地上。葉穀穗子登時手足無措,茫然地想伸手把這些碎片都撿起來,可是卻又不知道扔到哪裡。就在這時,一樓傳來了開門的聲音和急促的腳步聲!

葉穀穗子忙不迭地翻進壁櫥,可是在她鑽進水缸的時候,卻不小心把水缸碰得搖晃了一下,發出了哐當哐當的響聲。樓下立刻響起了一聲“樓上有人”的呼喊!緊接著,急促的腳步聲就順著樓梯而上。葉穀穗子呆呆地跌坐在水缸裡,用手努力掩住嘴巴,可是嗚咽聲卻還是從縫裡漏了出來,眼淚也止不住地往下淌。

腳步聲更緊了,他們開始在二樓翻找。不一會,廚房的大門就被推開。

“這裡有一個碎掉的瓷碗,剛才應該有人在這裡,仔細搜。”一個中年男性的聲音響起。

完了。

葉穀穗子頓時崩潰了,再也沒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舉動,居然就在水缸裡抽噎了起來。來搜尋的那幾個人顯然都在聽到聲音後愣住了。不過片刻後,他們的腳步聲就向著壁櫥接近。

5月30日凌晨,須崎城。

雨秋平接到了森可隆派來的信使,向紅葉軍的軍官們說明了情況。長宗我部家顯然已經察覺到了雨秋平的動作,派出旗本武士來攔截商隊。商隊運走了絕大多數的貨物,現在已經僥倖逃脫,正在西行向雨秋平這邊會和。

“立刻放棄須崎城東撤。”雨秋平果斷地做出了決斷,“雙方已經在明面上動手了,長宗我部家隨時有可能和三好家勾結,對我們動手。要搶在長宗我部家和三好家達成協議之前抵達浦戶城,把浦戶城給搶下來。只要進了浦戶城,我們有8000多大軍在手,兩軍合圍也拿我們沒辦法。三好家一撤,我們就乘船離開。”

“是。”福澤諭楠、吉崗勝政、小川佑東和小幡傑盛齊聲應道,立刻就回到部隊裡準備出發。而雨秋平則派本多忠勝將一直軟禁在天守閣內的久武親信給請了過來。

“久武大人,你們的主公已經對我的商隊動手了,我要撤退了。”雨秋平一邊在森蘭丸的服侍下披甲著裝,一邊對久武親信低聲道,“我們撤退時,會把你帶到城門口。我們前腳離開城池,後腳就會放你離開。你的所有部下都只是被我們綁在了營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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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傷及性命。之後要採取什麼樣的行動,就看你自己了。”

“多謝治部殿下宅心仁厚,在下替久武家謝過您了。”久武親信絲毫沒有惱怒,而是非常誠懇地向雨秋平行了一禮,“治部殿下多年來為我們做得已經夠了,在下絕不做鬥米恩升米仇之人。殿下儘快撤吧,接下來就是長宗我部家自己的戰鬥了。在下必定死守須崎城,掩護殿下撤離!”

“我畢竟也是和長宗我部家撕破了臉皮,久武大人何須如此?”雨秋平嘆了口氣,朝著久武親信搖了搖頭,“雨秋家已經和長宗我部家不是盟友了。”

“就當是久武親信代長宗我部家上上下下感謝雨秋家多年來的援助吧,這樣也算是在天下武家前替背叛盟友的長宗我部家掙回一點面子,免遭天下恥笑。”久武親信毅然決然地抱拳道,“只要在下一息尚存,十河一存就過不了須崎城!”

雨秋平聞言竟然有些動容,又抬頭看了一眼這個直腸子的剛猛武士。怔了半晌後,他也朝久武親信抱拳行了個禮,低聲道:“久武大人,後會有期。”

紅葉軍在離開了須崎城後,立刻加速東行。須崎城距離岡豐城大約有100裡的路程,而浦戶城正位於兩者中間偏南的海邊,距離岡豐城大約40裡,距離須崎城60裡。為了防止浦戶城的谷忠澄率領那500人出來截殺商隊,雨秋平要搶在商隊抵達浦戶城北邊的朝倉之前,先佔據那個路口。

60裡的路程對紅葉軍而言不是什麼太遠的距離,在急行軍下,他們在5月30日下午就抵達了朝倉。同時,後方也傳來了新的軍情十河一存的贊岐眾開始猛攻須崎城,而久武親信也履行了他對雨秋平的承諾,正拼死堅守城池。而在朝倉路口,顯然也收到了長宗我部元親指令的谷忠澄正率領300餘人在那裡設定了路障,似乎是準備堵住商隊。然而,在看到紅葉軍居然來的如此之快後,長宗我部軍立刻一鬨而散,扔下了那些路障撤回了浦戶城。雨秋平接管了朝倉後,立刻下令部隊開始拆除路障,等待商隊抵達後再南下浦戶城。

紅葉軍在5月30日晚於朝倉扎下營盤,同時派出使者進入浦戶城和谷忠澄交涉。使者要求谷忠澄讓出城池讓雨秋平進駐,雨秋平只想離開,不會為難他們,而是會放他們回到岡豐城。然而,谷忠澄卻一口拒絕了雨秋平的要求,似乎決定死磕到底。雨秋平於是再次派出了使者,向谷忠澄下達了最後通牒如果在6月1日中午仍然不肯讓開城池的話,雨秋家就會對浦戶城展開攻擊。到了那個時候,雨秋平不能保證長宗我部軍的生命安全。

接到了這一訊息後,谷忠澄陷入了沉默。他沒有直接回答雨秋平,而是推脫說要回稟長宗我部元親後才能做出答覆。雨秋平知道這是他的緩兵之計,果斷予以拒絕,堅持要他在6月1日中午之前給出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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