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結束後,朝比奈泰亨在朝比奈府邸大擺宴席,宣稱是什麼只要給朝比奈家喊過好的,都可以來喝酒吃飯,管飽為止。不過,雨秋平並不喜歡喝酒,前世的時候,他老爸好幾次爛醉如泥時發酒瘋的樣子他可是記憶猶新。因此,儘量滴酒不沾的他,很快就溜回了天守閣。

一推開房門,一股淡淡的茶花香便沁人心脾。

“楓兒?”雨秋平輕聲問了一句,卻沒人回應。他在背後掩上房門,往裡面走了幾步後,就看到今川楓正趴在雨秋平睡覺時的床鋪上,甜甜地睡著了。

“這小丫頭,怎麼這麼愛睡覺啊。”雨秋平笑了一聲,彎下腰,寵溺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幫她把被子蓋蓋好。

過了一會兒,今川楓呢喃地從夢中醒來,才發現雨秋平早就回到了屋內,正坐在座位上,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誒?怎麼這麼早。”今川楓愣了一下,“泰亨公子不是在大擺宴席麼?”

“我不喜歡喝酒的,”雨秋平皺了皺眉頭,“對身體不好,醉了還傷腦。”

“又是那些歪理邪說。”今川楓搖了搖頭,“這次來,”少女的聲音忽然輕了下來,“是來問你一個問題的。”

“什麼啊?”雨秋平倒了一杯茶水,送到了今川楓面前。

“平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呀?”今川楓嫣然一笑。

“額…問這個幹嘛?”雨秋平皺著眉頭想了想,自己以前一直過的是公曆生日12月10日,可是現在要換算成這個曆法,應該是10月左右…

算了,雨秋平放棄了換算的想法,“臘月初十。”就當自己多活了兩個月好了。

“誒!這麼近了麼?”今川楓面色一緊。

“怎麼了麼?”雨秋平好奇地問道。

“沒什麼,”今川楓低下頭,羞澀地去捻衣邊。“對了!”今川楓忽然抬起頭,岔開話題,“家嚴早上似乎和予州殿下說,給平找的工匠們都到了。”

“予州殿下?是誰啊?”雨秋平不記得有這麼個人啊。

“就是瀨名殿下啊,氏俊叔叔。他的官職是伊予守。”今川楓解釋道。

“就是…日本六十六國之一的伊予國麼?可它不是在四國島上麼?為什麼官職會給到瀨名殿下?”雨秋平一頭霧水地問道。

“額…這個倒是非常繁雜,三言兩語怕是說不清楚,守和守護還是不一樣的,這是官職和役職的差別。一個是天皇陛下賜封的,一個是徵夷大將軍賜封的。”今川楓苦笑了一下,“平可能不知道,現在這世上,可能有幾百人都可以自稱出雲守呢。”

“啊!一個官職可以有這麼多人就任麼?”雨秋平問道。

“也沒有啦,只要某人的祖上擔任過謀個官職,他的後人就一直可以用這個官職自稱。至於平問的那些地域差異的問題…反正已經存在很久了就是啦。”今川楓歪著腦袋,也不知道該如何給雨秋平解釋。

雨秋平仔細一想,似乎羽柴秀吉曾經叫過築前守,明智光秀叫過日向守,這些也都是九州地區的官職,但當時織田家控制的可是近畿啊。再比如說雨秋平前世一直很喜歡的義將淺井長政,明明控制近江,官職卻是備前守。

用完晚飯,雨秋平就去今川義元那裡詢問工匠的問題。今川義元大手一揮,就把二十張賣身契交給了雨秋平。讓他明天參加完評定會議後,後天一早回領地。

“之後這段時間,暫時不給你派太多工了,你就跟著瀨名熟悉熟悉政務好了,也有時間回領地看看。”今川義元一邊玩賞著千鳥香爐,一邊對雨秋平說道。

“大殿,為什麼這些工匠也是奴隸啊?”雨秋平不解地問道。

“嗯?在明國,不也是這樣麼?”今川義元挑了挑眉毛,“匠戶這些低賤的職業,大多數都是世世代代繼承的啊。匠戶連農民都不如,他們沒有從軍的資格,沒有機會立下功勳成為武士。”

“那有沒有自由的匠戶啊?”雨秋平又問道。

“有倒是有。”今川義元點了點頭,隨後狐疑地看了眼雨秋平,“雨秋,你小子很奇怪啊。為什麼好像不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人一樣,好多常識都不知道。”

“你以前真的是明國人嗎?”今川義元挖苦了一句,卻沒有深究,笑著把雨秋平打發走了,隨後,卻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一早,雨秋平完成訓練後,就帶著福島安成他們幾個去接人。他拿著賣身契從匠戶總管那裡領走了二十戶工匠。說是戶,那是因為這二十個工匠都是拖家帶口的。匠戶都不是武士,沒有自己的姓氏。為首的一個叫做花丸,身材有些瘦小,大概也就二十多歲的年紀,卻因為長年累月的工作而有些駝背。此刻,這幾十號人正跪倒在雨秋平等人面前。

“你是叫花丸麼?”雨秋平微微蹲下來,向為首的那個人問道。

“回大人的話,小人就叫花丸。”花丸答道。

“你們,都先起來吧。”雨秋平揚了揚手,示意眾人不要跪著了。

“好~。”花丸用一種有點呆萌的調子答道,也沒有多謙讓,就直接站了起來。然而,另外幾十個人,卻沒有一個敢於起身,一般說著什麼“不敢不敢”之類的話。

雨秋平看著面前一個人站著,幾十人跪著的滑稽景象,一下子笑了出來。

“花丸,你倒是不錯。”雨秋平笑著拍了拍花丸的肩膀,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二十張賣身契,當著幾十人的面,幾把全部扯成了碎片。

“我宣佈,你們都是自由的人了,都是我雨秋家的子民!”雨秋平朗聲說道。幾十個人聽到撕紙的聲音,茫然地抬起頭,才看到那困擾他們一輩子的賣身契,已經被撕成了碎片。

“現在我命令你們,全部起來!”雨秋平喊道。

幾十個人受寵若驚地起身,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已經被扔在地上的碎紙片。花丸看著雨秋平的笑容,嘴皮子忽然哆嗦起來,剛才第一個站起來的他,現在又第一個跪了下去,給雨秋平磕了幾個響頭。後面的幾十人,也紛紛跪了下去。

“大人大恩大德,大人長命百歲!”粗鄙的匠戶們絞盡腦汁搜刮著自己並不多的詞彙,想向雨秋平表達謝意。

“不要磕頭,都起來!”雨秋平沉聲說道,看著稀稀拉拉再次站起來的人,雨秋平環顧一週,發現身後的福島安成等人都有些激動,“你們都是自由的人,自由的人絕不會隨意下跪,作賤自己的尊嚴。你們都應該像花丸那樣,站起來,像個人一樣站著!”

“我現在赦免你們,是希望你們能夠自信地活下去,去努力工作,去為了自己的人生而奮鬥。”雨秋平指了指身後的十幾個人,“他們和你一樣,幾十天前還是卑微的奴隸。可是他們用自己的勇敢和奮鬥,證明了他們都是了不起的士兵!其中有四個人,已經從奴隸變成了武士!”

雨秋平的話引起了匠戶們的一片驚呼,他身後的足輕們卻是自豪地笑了起來。“我向你們承諾,”雨秋平說道,“只要你們願意努力工作,我就保證你們自食其力衣食無憂,立下功勞的人甚至可以成為武士!”

中午休息時,雨秋平讓親兵衛去安置這些匠戶,晚上一起回到領地,讓他們開始生產雨秋平需要的具足和長槍,弓箭。中午,雨秋平帶著本多鍋之助,一起到城裡的一家酒店吃飯。

“想吃什麼呀?”雨秋平和顏悅色地問道。這家酒店是駿府城裡最大的酒店了,前臺後面有著琳琅滿目的選單,一看就只有識字的武士階層才能來這裡消費。

本多鍋之助卻沒有這個年紀的男孩子該有的活潑和貪吃,臉上依舊沒有什麼波動,都有點向天野景德的面癱臉發展的趨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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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粥就可以了。”本多鍋之助說道,稚氣未脫的聲音卻被他刻意地繃出威嚴的樣子。

“小米粥?”雨秋平搖了搖頭,“這可不行,你還在長身體的時候,要吃點有一樣的。”雨秋平邊說邊招了招手,“老闆,這裡有牛肉嘛?”

“大人。”本多鍋之助的眉頭緊鎖,“牛肉乃骯髒之物,吾等武士不當食用。”

“誒!鍋之助!牛肉可以長身體,長肌肉,變得強壯!”雨秋平解釋道,可是本多鍋之助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表情。雨秋平記得,前世他曾經看到一些歷史調查,上面說本多忠勝雖然是日本第一猛將,身高卻很矮,肯定是因為小時候營養不良的原因吧。他微微一笑,想到了辦法。

“鍋之助不是說,要成為了不起的武士嘛?”雨秋平笑著引導道。

“沒錯。”鍋之助點了點頭。

“了不起的武士是不是一定要很威武強壯,才能上陣殺敵啊?”雨秋平再次問道。

“沒…錯。”鍋之助又點了點頭,但是總覺得有什麼不對。

“但是,鍋之助現在還很瘦小,必須要多吃點肉,才能變得威武強壯啊!”雨秋平不等鍋之助反駁,就在此出口說道:“鍋之助難道就因為牛肉骯髒,就想違背令尊對你的期望麼!就不想成為了不起的武士了麼!”

雨秋平的一番上綱上線讓鍋之助愣在原地,頭腦簡單的他,一時間沒有發現邏輯錯在哪裡。於是雨秋平揮了揮手,讓店小二去切兩人份的牛肉了。

兩人找個位子坐下,等待上菜。鍋之助還是皺著眉頭,努力思索著雨秋平話裡的問題,卻一無所獲。雨秋平余光中發現,坐在自己旁邊座位上的,似乎就是當時提醒自己禮儀規範的小個子奧平貞吉。他正一個人吃著炒飯,欣賞著窗外的景色。

雨秋平剛準備打招呼,就看到門口大大咧咧地進來了幾個人。為首的,正是岡部正綱。後者環顧了一眼,似乎是看上了奧平貞吉的那個位子,徑直走過去,把肋差往桌上一扔,發出劇烈的撞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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