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秋平發現事情不對,幾乎一個箭步就要衝上去。電光火石間,他有些不解地發現本多忠勝卻站在原地沒有行動以往出了這種事情,他肯定是第一個反擊的啊?

不過,在雨秋平反應過來之前,帳篷內接下來傳出的聲音就讓他啼笑皆非那是兩聲貓叫。他定睛一看,只見兩隻毛茸茸肥嘟嘟的小貓咪忽然跳到了葉穀穗子的身上,把少女給嚇了一跳。

“忍喵,皮蛋,不準對客人無禮。”陰陽師裝扮的少女見狀,對自己的兩隻貓咪佯怒道,“他們是客人!”

兩隻小貓咪似乎很通人性一般,聽到了少女的呵斥後,立刻乖巧地停止了兇巴巴的樣子,而是“喵喵”叫了幾聲,用尾巴在葉穀穗子的臉頰上蹭了蹭。

“怎麼樣,帳內可有異樣?”森可隆耐心地等了正在逗貓的葉穀穗子一會兒後,發現後者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職責,忍不住低聲催促道。

“啊啊啊,沒有的沒有的!”葉穀穗子恍然大悟地連連應道,轉了一圈掃視了一下帳篷內,確定沒有任何危險。

“行,那我就進去了。”雨秋平笑著朝著眾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需要擔心。他走入帳內後,走出去的葉穀穗子就隨手把帳篷的簾子放了下來,和眾人一起等在了帳外。

簾子一拉上,帳篷內頓時變得有些陰暗。雨秋平這才發現,帳篷內居然連一盞油燈都沒有,只有日光透過厚重的帳篷,隱約給帳篷裡帶來了一些光亮。在陰暗中,雨秋平打量了一圈帳篷內的佈置,稍微有一些雜亂,堆放著大量古老甚至有些殘缺的書籍和許多陰陽師占卜所用的器具。

“那,客人,請問怎麼稱呼呢?”就在雨秋平有些走神的時候,面前的少女忽然開口,打亂了他的思緒。

“馬町鹿德。”雨秋平不假思索地答道,沒有說出自己的真名,而是使用了他當年在紀伊傳教的小號馬甲。

“此言不盡不實,客人如此欺妄,可是對神靈不敬啊。”少女聞言虔誠地雙手合十,朝著雨秋平鞠了一躬,“小女今西小泉,還望客人如實相代。”

“今西姑娘,實在抱歉,多有得罪。”雨秋平聞言一驚,匆忙道歉道。看來眼前的這個陰陽師還是有點東西的,一眼就看出自己沒說真話。他剛才的反應和表現,自問沒有什麼破綻,為何會被一眼識破呢?

“我是雨秋紅葉。”雨秋平猶豫了一下,選擇了如實回答,反正這個小姑娘也翻不起什麼風浪,自己親自來到土佐的訊息不久後也會傳遍四國,沒有什麼隱瞞的意義。

“好的,雨秋先生。”出乎雨秋平意料的是,眼前的這個少女不知道是因為潛心修行、與世隔絕而沒聽說過雨秋平的名號,還是實在心性了得,在聽到雨秋平的名諱後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差異和慌亂,彷彿就是聽到一個鄉野村夫報上自己的名字一般,平靜地答道,“不知道先生,想用什麼方式一卜吉凶?”

“今西姑娘會什麼呀?”雨秋平對日本陰陽師的占卜方法可謂是一點都不瞭解,只好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問道。

“觀星宿,相人面,知災異,畫

符咒,萬般皆可,先生儘管挑選。”今西小泉用十分自信而從容的口吻,笑著答道。

“那就…相人面吧。”雨秋平看了眼天色,覺得太陽還沒落山也看不到星星。而知災異和畫符咒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那索性就看看相好了。

“是。”今西小泉聞言盈盈一禮,隨後閉上雙眸,口中唸唸有詞,似乎是在做著什麼祈禱和準備的儀式。過了一會兒,她吟罷了頌詞,緩緩睜開雙眸。隨後,她從身側抽出了一張寫滿了各種各樣咒印的紙張,平鋪在了雨秋平身前的地面上,用一個小木梳的背面反覆壓了幾遍,把那張紙張壓平。她又掏出了一支毛筆,蘸了點墨水,在紙上又快速地寫了幾個字,還在中間留白的地方畫了個大大的圈,周圍畫上了一些奇怪的符號。

完成了一切的準備工作後,今西小泉放下了筆,把左手拇指湊到了嘴邊,用牙齒狠狠地咬了一口,讓雨秋平看著都有些心疼。隨後,今西小泉把那咬破的大拇指緩緩地摁在了紙張留白的大圈內,留下了一個血紅色的指紋。

“先生,請把左手摁在這個圈裡。”今西小泉引導著雨秋平把左手的手掌平放在紙張的血印上,同時接過他的右手手掌,讓他將手放鬆地張開。

“是要看手相麼?”雨秋平愣了一下,開口問道。

“先生,接下來請保持安靜,也請閉眼。”今西小泉用有些嚴肅但卻依舊溫柔的嗓音對雨秋平低聲道。這奇妙的音調和語氣似乎有著特殊的魔力,讓雨秋平忍不住按照她的指令去行動這莫非就是簡易的催眠術麼?

雨秋平順從地閉上了雙眼後,手部的觸覺成為了他唯一能感知到外物的知覺,因此也變得格外敏感。他能感受到今西小泉用一隻手托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則在掌心上順著紋路的溝壑而摸索著。他隱隱覺得,今西小泉的目光似乎並沒有注視著他的手,而是在看雨秋平的面相。這一份微妙的氛圍,竟讓雨秋平有了一種被催眠的舒適和放鬆感。

大約過了那麼一盞茶的時間,今西小泉放下了雨秋平的右手,轉而托起了雨秋平的左手,把右手放在了血印上。又是大約一盞茶的時間,今西小泉把雨秋平的左手也放了下來,搭在了他的右手上。她靈巧的雙手微微擺弄了一下,就把雨秋平的雙手十指交叉著擺出了奇怪的形狀,共同摁在那個有血印的圓圈裡。

“好了…”雨秋平剛想開口詢問好沒好,立刻就聽到了今西小泉“噓”的一聲,立刻老實地閉上了嘴巴。今西小泉似乎對雨秋平的突然開口頗為沮喪,雨秋平能聽到她無奈地嘆了口氣,似乎還搖了搖頭。她將那只剛才咬破手指的手輕輕搭在了雨秋平的雙手上,隨後嘴裡又唸唸有詞了一會兒,似乎在為雨秋平剛才的不當舉措而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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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誦完畢後,她緩緩抬起雙手,扶住了雨秋平的臉頰,把雨秋平額前的劉海拂起。纖細的手指在雨秋平五官的輪廓上劃過,在稜角分明的位置都會駐足片刻。然而,雨秋平能察覺到,今西小泉的呼吸似乎越來越侷促,手的動作也有一些小小的慌亂。

又是一盞茶的時間,今西小泉停下了動作。

不過,這次雨秋平可不敢貿然睜眼開口了。他能感覺到,今西小泉似乎正襟危坐在身前半米的地方,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又不知過了多久,雨秋平隱隱已經感受不到時間的概念了,只是在這獨特的氛圍裡沉醉。然而,他腦內忽然蹦出的一個念頭卻把他嚇了一跳萬一這個時候這個陰陽師突然掏出一把刀向自己刺來,是不是就完了!

這個可怕的念頭幾乎讓雨秋平在那瞬間就睜開眼睛。然而,心中一種奇妙的信任和冥冥之中的聲音卻讓他選擇相信了眼前這個陰陽師。就在他心中激烈鬥爭的時刻,今西小泉的聲音忽然再次響起了:“請睜開眼睛吧,結束了。”

雨秋平聞言如釋重負地睜開了眼,竟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面前還是這個帳篷,只不過由於眼睛更加適應黑暗了,可以看得更清楚。他很快就發現了不對的地方今西小泉的臉上隱隱有著淚痕,額頭上也沁出了一層冷汗莫非剛才發生了什麼嗎?

“請先生贖罪,小女無能。”今西小泉向著雨秋平躬身一禮,羞愧難當地低聲道,“小女窮盡各種方法,仍然難以卜得先生的童年。似乎一切都在先生16歲的年紀戛然而止了,再往前完全是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看不到童年的話,之後的吉凶也很有可能不準。”

“天哪。”雨秋平聞言大驚失色,臉色瞬間煞白,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16歲,他沒有記錯的話,正是他穿越過來的年紀。16歲之前什麼都看不到,不就意味著自己在這個世界裡做的事情都能被陰陽師洞察。而她能準確說出16歲這個年紀,莫非真的有神靈在上?莫非陰陽師真的有神力?莫非安倍晴明的傳說並非怪誕?

“先生不必擔心,一切只是因為小女修行不夠,若是師傅在此,定不至於如此狼狽。”今西小泉錯會了雨秋平的驚訝,而是十分歉意地轉過身去,從一個小箱子裡抱出了一隻還很小只、正熟睡著的橘貓。不過雖然還很小,但是橘貓身上的毛髮已經很是濃密。

“這是具有神力的貓,可以保佑先生。把它送給先生,也算是為小女的無能賠禮了。”今西小泉一邊把橘貓遞到了雨秋平的手上,同時低聲道,“它叫豬喵,不過既然換了主人,就要換個名字了,請先生給他起個名字吧。”

“豬苗?”雨秋平也聽錯了貓的名字,看了一眼手裡只有兩個巴掌大的小貓,隨口起了個名字,“那就叫苗苗好了。”

“先生,接下來是小女勉強能占卜到的吉凶,不過是否準確小女已經不敢保證。”今西小泉再次向雨秋平行了一禮,壓低聲音道,“殿下在6年後,大劫將至。陽壽是否消散,全看造化。”

“我去…”雨秋平聞言又是一驚,在心中喃喃自語道:“6年…只有6年嗎?今年是天正四年,也就是公元1576年。那麼6年後,是…1582年麼…”

“這個不好保證,因為這一卦未必準確。”今西小泉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有一卦是可以保證的。”

“什麼?”

“先生今日,必有血光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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