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秋平率領著部隊在西神田川北岸急匆匆西行而上,忽然察覺到西神田川的水流正逐漸變淺。正當雨秋平詫異不已的時候,一個傳令兵忽然從側面斜刺過來,一下子衝到雨秋平的馬前,把本多忠勝和龍子都嚇了一跳。

“可算找到您了殿下!”那個傳令兵上氣不接下氣地高聲道,“殿下您的馬印一直在換地方,在下找也找不到!總算是遇上了!”

雨秋平明白,這就是移動本陣帶來的危害整個指揮和聯絡線路系統都會癱瘓一段時間。因此,在戰爭中本陣才不能輕易移動,若是能迫使敵方移動本陣,就是大成功。

“吉崗大人不久前發現,在西神田川上游,有大量武田軍正在用沙袋、麻袋、木頭等障礙物阻塞河道,西神田川水位正逐漸下降,特來向殿下彙報!”

“什麼?”雨秋平聞言大吃一驚,有些難以置信地望向了身側的西神田川原來水位的下降是因為這個。冬季枯水期,西神田川本來水就不多,可以水而過。雨秋平剛才率軍渡過西神田川時,就是找淺灘水過去的。

雨秋軍現在有三處防線都是依賴西神田川的險要而設立的,如果西神田川的水位進一步下降,那麼武田軍就可以肆無忌憚地越過西神田川發動攻擊,雨秋軍就有全線崩潰的風險!

“既然發現了,勝政他怎麼不去阻止?正在河邊進行工程作業的武田軍應該是活靶子啊,他派幾十個鐵炮手去河邊隔著河射擊,也不會讓他們把河道給堵起來啊!”雨秋平越看越氣,不由得有些埋怨地高聲道,“勝政他在幹什麼!”

“不是殿下讓吉崗大人謹守玉洞寺,不得離開一步的嗎?”傳令兵聞言一愣,十分不解地回望著雨秋平,“吉崗大人見殿下的命令那麼死,以為玉洞寺一帶有蹊蹺,不敢擅離陣地。發現問題後立刻派出在下來找殿下,請求殿下給出新的命令!可是殿下的馬印一直在換地方,在下找了好久才找到,這才耽誤了時間。”

“抱歉,不該說你們的,是我的失誤。”雨秋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十分懊惱地抓了抓頭髮。武田信玄一環扣一環,在逼迫雨秋平移動本陣的時候,立刻發起詭異的奇襲,讓雨秋平的部下拿不定主意,又聯絡不上雨秋平,從而擴大戰果。這進攻手段著實兇狠。

“景家,你不用和我回三日町上尾奈了,你直接西進,前去玉洞寺接替勝政的防線。同時通知勝政,先派一部分部下去上游阻止那支武田別動隊渡河。等到你的部隊到位後,就讓他把玉洞寺防線交給你,他自己去上游把那支武田軍擊退,同時把障礙物都清除了!”

即使北景家已經飛速趕去,即使吉崗勝政在接到命令後就立刻派人去上游阻止武田信豐渡河,他們還是晚了一步,涉水而過的武田信豐在西神田川北岸站穩了腳跟,還有進一步渡過北山川、進攻白山神社的想法。

雨秋平無奈之下,只得下令北景家轉向,沿著北山川北上,進駐到白山神社,隔著北山川射擊武田信豐所部。而武田信豐因為北景家的側擊,也無法進一步行動,只得隔著北山川和北景家對峙,吉崗勝政所部避免了被小山田信茂和武田信豐夾擊的窘境。

而由於西神

田川水深的銳減,下游的細柳備第二連也遇到了麻煩。河對岸的500武田家直轄部隊立刻水而過西神田川,向著駐守在神明神社的細柳備第二連發動進攻。細柳備第二連剛剛失去了他們的連長和副連長,只能由兼松正吉來臨時指揮。索性神明神社地形複雜,再加上西神田川的河谷給武田軍的行動造成了不少麻煩,兼松正吉才能勉強抵抗。

而在他的方向東邊,駐守漁村三日町下尾奈的常磐備第三連的壓力則小許多。因為柿田川的匯入,他們面前的河流水位依然不低,內藤昌豐沒有辦法在這狹窄的水網地形展開他那900多戰兵,也不敢頂著150把鐵炮涉水而過。御前崎仲秀於是試圖從細柳備第三連調兩個排,去幫助兼松正吉守備

而在三日町上尾奈的村落攻防戰裡,福島安成親自督陣的西入口穩如泰山,穴山信君拿他沒什麼辦法。而在東入口,戰況則較為激烈。查理鳴鏑備的三個連剩下的1000多戰兵要抵擋高坂昌信和馬場信春1800多戰兵的猛攻,應付起來較為吃力。但是靠著狹窄的地形,也能堅持一段時間。

回到三日町上尾奈的雨秋平,在村落裡再次建立了本陣。他隔著鳴鏑備和武田軍廝殺的前線,遙遙地望著高地上的武田軍本陣,武田信玄的風林火山馬印正高高飄揚。本陣裡,武田信玄還有著1000旗本,那是武田軍戰鬥力最高昂的一支部隊之一。而雨秋平手上的預備隊則只剩下手頭的騎兵連,除此在外再也調不出任何一支部隊了,所有的連隊都在前線廝殺。硬說有的話,就只剩下折損超過七成、人人負傷的常磐備第二連了。

如果在開闊地形對決,武田信玄此刻只要把那1000旗本投入戰鬥,雨秋平的400騎兵絕對是擋不住的,因為那1000旗本裡就有著近500的騎兵。索性現在地形狹窄,各條戰線上基本都站滿了人,紅葉靠旗和武田菱靠旗交織在一起。武田信玄這1000預備隊就算想投入戰鬥,也暫時找不到合適的戰場。

雨秋平望了一眼西邊的太陽,它已經快要墜入地平線。只要拖到入夜,武田軍就只能被迫收兵了,雨秋軍就得救了!

再拖一個時辰就可以了。

雨秋平把視線從夕陽處拉回來,再次望向武田軍200米外的本陣。他彷彿能從那繪著武田菱的臨時幕府裡,看到那個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武田信玄待在他的馬印旁,思索著如何擊潰雨秋軍。

“大膳大夫,您的時間不多了。”雨秋平嘴角微微擠出了一絲自豪的微笑,“絕對防禦,也不是您說破就能破的,這是雨秋軍上下付出巨大傷亡,捨生忘死拼出來的防線啊。”

然而看著看著,雨秋平嘴角的微笑卻忽然僵住了。因為他清楚地看到,武田信玄的幕府本陣裡,緩緩燃起了一縷狼煙。

“狼煙?這是在通知什麼嗎?”雨秋平看了眼狼煙,又看了眼濱松城那邊依舊沒有熄滅的十幾縷狼煙。“這是…下達什麼命令嗎?”雨秋平困惑不已。因為狼煙都是用來通知距離較遠、看不到旗號的部隊的。而且狼煙傳遞的命令非常模糊,只能用以簡單指揮。現在武田軍和雨秋軍決戰的盆地,大小還不到一平方公里,這麼近的距離怎麼會用得到狼煙呢?

難道…

雨秋平只覺得腦內忽然閃過一道光芒,整個人一下子僵住了。

正面戰場過於焦灼緊急,以至於他幾乎忘記了,那支在戰場上,從頭到尾都一直沒有出現的武田家王牌軍隊。

山縣赤備…

“殿下!不好了!”站在雨秋平身旁的龍子,忽然急急地拍了拍雨秋平的肩膀,用纖細的手臂轉向了北方雨秋平輔兵和糧草大營所在的三日。

雨秋平愣愣地扭頭,發現他的輔兵和糧草大營內,此刻已經連續燃起三縷狼煙那是十萬火急的意思。

赤備之前撤離了,不知所蹤。

要麼是往東撤,要麼是往南撤。

南邊沒有赤備的蹤跡,一定是往東了。

我、因為戰況緊急,已經把派去東邊提防赤備的兩個連都調回來了。

現在赤備去而復返,從三日東邊殺來,襲擊了輔兵和糧草大營。

而雨秋平手上,除了那400騎兵,已經拿不出別的預備隊了。

可是這400騎兵,是雨秋平最後的資本,是要用來提防武田信玄那1000旗本的,根本動不得。不然一旦正面戰場出現了任何問題,雨秋平都完全沒有辦法應付,只能坐看部隊毀滅了。

何況就算把這400騎兵派過去了,又哪裡是600武田赤備的對手。

“殿下,該怎麼辦?”穴山信實、小幡傑盛和前田慶次幾個騎兵指揮官此刻都快急哭了,紛紛趕到雨秋平的身邊,等待著他的命令,“我們所有的8000輔兵和全部的糧草輜重都在三日啊!現在可怎麼辦!那些輔兵手無寸鐵,根本無法應付武田赤備啊!”

“一切都是我的失誤。”雨秋平面色慘白,不敢去直視部下們的眼睛。他頓了頓,十分艱難地搖了搖頭,幾乎是咬著後槽牙,用細若蚊吶的聲音吐出了幾個字道,“我沒有援軍可以派。”

雨秋平的話,就彷彿一盆冷水一樣,把部下們的焦急全部澆滅了。他們明白此刻的處境,這400騎兵絕對不能擅自動用,他們已經沒有能力去支援輔兵了。

“燃起狼煙,通知諭楠,放棄輜重,下令輔兵各自逃生。參謀部,帶著我軍重要的資料檔案,立刻撤退吧。”雨秋平大踏步地走向村落的制高點,向北邊望。

他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四處逃生的輔兵能夠吸引赤備的追殺,給主力爭取時間。只要拖到天黑,武田軍就被迫收兵,雨秋平的戰兵就還有逃生的機會。如果武田赤備僅僅是驅散了輔兵,沒有戀戰,而是徑直南下,沿著雨秋軍的來路馳援三日町盆地戰場,襲擊雨秋軍防線的後背的話雨秋軍就真的完了。

不幸的是,山縣昌景作為一個征戰數十年的老將,又豈會犯下“撿芝麻丟西瓜”的錯誤。8000手無寸鐵的輔兵和雨秋軍的主力戰兵,哪個更值得消滅,豈不是一目瞭然。

不久後,雨秋軍的輜重大營燃起了熊熊烈火,所有的輜重都被焚燒殆盡。

在日落前半個時辰,武田赤備的旗號出現在了北方米川一線,直奔雨秋軍的後背而來。雨秋平此刻的絕望,宛若滑鐵盧戰場上的拿破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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