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殿下在給你來的信裡還說了什麼?”在用過晚飯後,雨秋平就屏退了眾人,與德川信康和德川家康留下的重臣高力清長一同在密室內探討戰略。

“家父的信是在今天下午寫的,當時我們的忍者發現二俁城已經陷落。而武田家的大軍在攻陷二俁城後,直接向著西南而來,目標肯定是家父所在的濱松城。”德川信康和雨秋平圍坐在一張地圖邊,用手指在地圖上比劃著,替雨秋平講解戰局,“在武田家大軍啟程後,原本處於濱松城東門外的山縣昌景就率軍和北條援軍分開。3000北條軍留守東門外,而山縣昌景在移動到濱松城北門城下町之外,驅逐了我軍在城外營寨的守軍,看來是想在濱松城北門外和武田家主力會合了。之後,聯軍可能以北城為主攻方向,東城為輔攻,將我軍從西南方向逼出城外。由於濱名湖就在濱松城西邊十幾裡外,阻隔了通道。如果我軍從西南撤退的話,就只有從濱名湖南岸繞路撤離了。濱名湖南岸離海太近了,那裡地勢狹窄,水網密佈,不易通行。如果武田家追擊而來,很有可能導致我們全軍崩潰。”

“以上這些都是家父的判斷。”德川信康說完那些話後,轉身向雨秋平示意道,“不知伯父有何高見。”

“德川殿下的判斷很準確,如果武田軍是這樣行動的話,其戰略意圖估計就是如此了。”雨秋平聽完判斷後微微頷首,思索了片刻後再次提問道:“那德川殿下有建議我走哪條路去支援濱松嗎?北路還是南路?”

從三河進入遠江,必須要經過的隘口就是吉田城。因為三河的東北部都是山區,只有吉田一個地方是和遠江相毗鄰的平原。而從吉田城前往遠江,則有南北兩條路可以走。北線,是從吉田向東經過三日、井伊谷,隨後轉而南下經過三方原,抵達濱松北門。南線,則是從吉田出發,先南下抵達白鬚賀,再東進經過吉美、舞坂抵達濱松城西南。相當於從南北兩個方向分別繞過濱名湖,北路較為平坦寬敞,而南路在路過濱名湖和大海的毗鄰處時則比較狹窄,水網密佈。

對於這兩條行軍線路,雨秋平早已了然於胸。一方面,他以前就是今川家的人,無數次經過這兩條道路。而另一方面,在當年今川內戰的時候,他們也曾仔細考量過這兩條道路的優劣。

“家父建議走北線,不過家父在信裡說,具體走哪條路還需要伯父決定。”德川信康十分謙恭地低聲道,“家父認為,走北線的話,伯父的部隊就可以出現在武田軍主力的背後,和濱松城遙相呼應,前後夾擊武田,迫使武田信玄不敢攻城。如果武田信玄攻城,伯父就可以攻其背後。如果武田信玄攻擊伯父,家父的部隊就可以出城逆襲,裡應外合。如此一來,武田信玄必將進退失據。”

“嗯,德川殿下說的是。”雨秋平靜靜地聽完了德川信康的轉述,微微點了點頭,望了一眼德川信康。看起來,這耿直的孩子並沒有意識到他父親給出的計劃中的小算盤。德川家康雖然和雨秋平是多年情誼,但是雨秋平早就明白,在德川家康心裡沒有什麼是比德川家的利益更重要的。為了家族的利

益,犧牲拋棄其他人對他來說早已司空見慣。

如果雨秋平走南線,雨秋軍就可以在不遭遇武田-北條軍的情況下安全進入濱松城。不過,這就意味著雨秋軍的後勤需要德川家康來供給了,會消耗不少德川家的存糧。而與此同時,擁有1350支鐵炮的強勁火力的雨秋軍一旦進城,武田家和北條家應該就會放棄進攻的打算吧。不過武田家遠道而來,絕不會就此作罷,很有可能徑直離開濱松城,轉而西進,從北路入侵德川家的心腹要地三河。如果三河被攪和得一塌糊塗,德川家就要面臨傷筋動骨的危險了。走南線,雖然雨秋軍是安全了,但是德川家的利益卻有可能遭到很大的損失。

而如果走北線,雨秋軍就會面臨巨大的危險,因為他們很有可能會在路上遭遇武田軍的襲擊。如果武田信玄留下8000人匯通北條家的3000人留在濱松城外阻擋德川家康,而自己率領16000人轉過頭來逆襲雨秋平,德川家康很難在戰鬥結束前趕來支援,雨秋軍就要直面武田信玄主力。就算雨秋平能趕到濱松城下,在武田軍背後紮下營寨,讓武田軍兩面受敵。那武田軍在選擇一邊進攻時,肯定也會選擇和雨秋軍野戰而非強攻堅城濱松城。也就是說,如果雨秋平選擇走北線,那武田信玄只要想打,註定是要和雨秋平一戰了。雨秋平走北線,還在某種意義上幫德川家康堵住了武田信玄進軍三河的路線,保證了三河的安全。走北線,德川家的利益得到了最大保證,但是雨秋軍卻會陷入到極大的危機裡。

雨秋平沉思了許久,把利害都考慮了一遍,才抬起頭來,發現一旁的德川信康和高力清長已經耐心地等了許久了。德川信康十分期待著雨秋平做出決斷,而高力清長卻有些緊張。雨秋平心裡清楚,高力清長肯定明白自己在想什麼,知道走北線對雨秋軍意味著巨大的風險。

“之前在下還有些擔心局勢,不過既然紅葉殿下來了,在下便可放下心思了。”高力清長察覺到雨秋平在望著他,十分謙和地低聲開口道:“之前殿下未到之時,岡崎城、德川家內議論紛紛,不少人都主張倒向武田家以保全三河、遠江。少主和在下等人努力彈壓,多次保證織田軍決不會放棄我們,定會和武田軍血戰一場,把甲斐人趕回山裡去,方才把動亂平定下來。如今紅葉殿下的強軍一到,宵小立刻沒了聲音,大局才得以穩定。”

“好生厲害。”雨秋平在心裡暗暗感嘆了一句,這高力清長絕不簡單。

他短短的一席話,看似是舊事重提,再次恭維了雨秋平一番。實則是在提醒雨秋平,德川家內已經人心惶惶,如果織田家沒法保護德川家或是不願意冒著風險和武田家交戰,德川家甚至有倒向武田家的可能。這番話的潛臺詞,就是在要求雨秋平不要一心想著保全自己部隊的安危,也要顧慮到德川家。

雨秋平嘆了口氣,明白高力清長說得不錯。如果自己再消極避戰的話,本來就已經在武田軍壓力下瀕臨崩潰的德川家肯定會大失所望。如果德川家鬧出了什麼事情,那雨秋軍可就是孤懸境外,回都回不去了。

而他自己,不也就在幾天前還譴責過九鬼嘉隆為了保全實力而避戰嗎?自己又怎麼好意思做出同樣的事情?就算是為了穩定局勢,安撫已經忍受了巨大犧牲的德川家,雨秋軍也不得不走北線。

“我知道了。”雨秋平點了點頭,有些艱難地開口道:“就按照德川殿下的計劃,走北線。”

“好的,那在下也集合部隊,明天陪伯父一起出征!”德川信康聞言十分興奮地一揮拳頭,“狠狠地教訓那群甲斐佬!”

“少主?”“三郎?”高力清長和雨秋平聞言都是一愣。

“少主,這3000兵馬是德川家留在三河唯一的機動兵力啊,豈可輕動?”高力清長匆忙開口制止道,“這3000人一走,一旦三河有什麼風吹草動,我們就毫無辦法了!少主不可如此胡鬧!”

“眼下兵兇戰危,勝敗全在遠江,管三河作甚?”德川信康是個急性子,一時直接和高力清長頂嘴道,“伯父縱使有天神之勇,終歸人少,4000戰兵和8000輔兵要是遇上了武田家的兩萬多人,恐怕就要陷入麻煩。我這1000戰兵,2000輔兵雖說不多,但是也能幫上不少忙啊!而且我們熟悉地形,能幹的事可多了!”

“少主不可如此胡鬧!”高力清長一邊十分歉意地看向雨秋平,一邊再次勸著他那少主,“無論仗怎麼打,都不可能傾巢而出的!武田家這次聲勢如此浩大的遠征,在信濃和甲斐仍然留下了不少兵馬,甚至在駿河遠江邊界都有留下岡部元信所部來保證糧道!我們又怎可以如此託大!萬一三河出了問題,德川家就是萬劫不復!在下如何面對主公?如何面對德川家先祖?”

“哎呀高力大人,我是岡崎城留守!這事我說了算!”德川信康有些不耐煩地沉聲道,“伯父為了我們德川家幾乎要賭上全軍性命,我們豈能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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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葉殿下神勇難當,區區武田家又豈在話下,少主不必杞人憂天!”高力清長十分決絕地搖了搖頭。

“高力大人,你要抗命嗎?”德川信康此刻已有些惱火,冷冷地喝問道。

“少主想把這動不得的3000人帶出三河,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跨過。”高力清長冷哼了一聲,同樣十分堅決地和德川信康對視,局面一度非常緊張。

“高力大人不必如此,三郎你不用把人帶來遠江了。”就在這時,好久沒有說話的雨秋平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高力清長聞言一喜,德川信康卻是一下子憋屈地說不出話來,將不滿和詫異的眼光望向雨秋平,卻發現後者的眼中,此刻閃爍著兇狠的光芒。

“不過雖然不需要你去遠江,但我還需要你的3000人,幫我做一件事。”雨秋平頓了頓後,低聲吩咐道。

“伯父請講,小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德川信康聽到自己並不是毫無用處,一下子興奮起來,高聲抱拳道。

“我要你帶上防馬柵欄、拒馬,去三河的設樂原,幫我佈置戰場。”

織田信長,我要盜版你的創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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