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8日,摔跤大會在京都的一家道場裡如期展開。這一次,來參賽的不僅僅有織田家的武家子弟們,還有織田家的盟友和近畿不少未元服的公子哥。因此,在道館的二樓上,坐滿了有頭有臉的武士前來觀賽。榻榻米上的比賽已經進行地如火如荼,武家子弟們你方唱罷我登場,用頑強的毅力和高超的技巧,頻繁博得一次又一次的滿堂喝彩。賽程已經將近過半,擂臺賽也逐漸進入白熱化,一個個強手先後攻擂守擂,好不熱鬧。

雨秋平此時就和淺井長政、德川家康坐在一個雅間裡,陪同他們一同觀賽。雖然被告知雨秋殤不能返回雨秋家,也不能和雨秋家的人見面,而要在山家侍衛的監護下進行比賽,但今川楓還是大老遠趕了過來,只為了能看到自己的長子幾眼。而淺井長政和阿市夫婦也帶著茶茶和阿初來了。此刻,阿市和今川楓正在逗弄兩個可愛的小姑娘。

淺井長政和德川家康正全神貫注地欣賞著場上的比賽,但是雨秋平卻是心神不寧。織田信長對於朝倉義景事件的反常態度,宛若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他的心頭。終於,趁著德川家康出去如廁的時機,雨秋平忽然湊到了淺井長政的身邊,對他低聲道:

“長政啊,問你個事情。”

“兄長請問,長政知無不言。”淺井長政十分有禮貌地從道場上收回了視線,望向雨秋平。

“額…”淺井長政這麼正式,讓雨秋平微微有些為難,他本來想在閒聊的氛圍裡無意間提起這個話題的,此刻也只好硬著頭皮開口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啦,如果朝倉家和織田家兵戎相見,長政你會打算怎麼辦?”

“嗯?”淺井長政聞言愣了一下,隨後臉色瞬間變得變白,嘴唇都微微有些顫抖,“兄長…你是說…織田殿下要…”

“不不不!”雨秋平見狀匆忙連連擺手道,“我就是隨便一說,和織田家的決策沒有關係,只是隨口說罷了!主公從沒說過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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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秋平的解釋讓單純的淺井長政安下了心來,長出了一口氣,低聲笑道:“兄長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兄長是織田殿下派來確認我態度的呢。”

“那怎麼會。”雨秋平有些尷尬地乾笑了幾聲,隨後試探性地追問道:“那長政你的答覆呢?你會怎麼辦?”

“我不知道。”淺井長政猶豫了一下後,老實地答道,“織田家和朝倉家都是盟友,無論如何我都會從中努力了斡旋,阻止兩家兵戎相見的。”

“這樣啊。”雨秋平本來想繼續追問下去,但是看到德川家康已經從外面回來了,只得作罷。就在這時,安靜地坐在一旁的茶茶突然興奮地站起身來,跑到欄杆邊上,伸出小手指著場下道:“看!是殤哥哥!”

“殤兒?”雨秋平和今川楓聞言都是一愣,急匆匆地走到欄杆邊上,發現雨秋殤正緩緩走向道場中央。而道場中央站著的,是一個已經連勝多陣的大和國的武家子弟。雨秋殤那乾癟的袖子,格外地醒目。他沒有多說什

麼,只是用自己孤零零的左手,默默地拉起右臂空蕩蕩的袖子,一圈一圈地卷了起來,然後在右臂肩膀的位置打了個結,不讓這隨風飄蕩的袖子垂下來。

不少其他家裡的武士和武家子弟已經議論起來,對這個獨臂的雨秋家繼承人指指點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這可憐的孩子,因為身體上的殘缺,哪怕僅僅是露面,就要遭遇無情的非議。

“唉?那個獨臂的人是誰啊?”

“是雨秋家的繼承人,叫雨秋殤。”

“哦對對對哦!是你們織田家的人,這孩子為什麼都殘廢了還能當繼承人啊?”

“誰知道紅葉殿下怎麼想的,他的雙胞胎弟弟明明比他強得多,就應該把他遺棄掉。你是不知道,前年我們織田家的武道大會上,他弟弟表現出彩,他自己卻連一個六歲的小孩子都摔不過。”

“切,獨臂還想要多大本事,安心一輩子混吃等死吧。”

……

雨秋平其實不大希望雨秋殤來參加這樣的武道大會,他依稀記得上一次武道大會,對雨秋殤的自尊造成了多大的創傷。可是雨秋殤自己卻很希望能再次參賽,雨秋平和今川楓也不想失去能夠看一眼兒子的機會,也就沒有反對。

不過這一次,雨秋殤挑選的對手不是一個弱者,而是一個非常強大的對手,即使被直接撂倒,也不會太尷尬吧。

就在雨秋平和今川楓兩人在看臺上悄悄祈禱,希望待會雨秋殤落敗時,周圍的人不要對他大加譏諷或是大聲嘲笑時,令人震驚的一幕卻發生了。

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雨秋殤已經把他的對手那個連勝多陣的高手,乾脆利落地摔翻在地。

“什麼?”“剛才發生了啥?”“怎麼贏的?”“那個獨臂的贏了?”

瞬間,周圍的觀眾們響起了一片驚呼和疑問聲。連雨秋平和今川楓這些親友都沒回過神來,不知道雨秋殤是怎麼辦到的。

“殤兒贏了?”雨秋平和今川楓相顧愕然,倒不是說他們不相信自己的孩子,只是一個一隻手殘缺的孩子,實在是太難在摔跤場上獲勝,特別是對上一個高手了。

“估計是那對手大意了!看到殤兒身體有傷,以為殤兒不行,結果被殤兒趁機摔倒了!”雨秋平十分興奮和開心地笑道,“太棒了!殤兒這次幹掉了這麼強的對手,就算下一輪輸了,也不會被人嘲笑了!”

“是啊。”今川楓也是激動地掩住小嘴,“這下子殤兒那孩子一定能開心好久!也不會再委屈得不行了吧!”

然而,擂臺上的雨秋殤卻沒有如他的父母想象那樣興奮,而是十分有禮貌地向著對手一鞠躬後,再次擺好了架勢。

由於雨秋殤的右手有著先天殘疾,一般的武家子弟並不願意上臺挑戰以他為對手。因為挑選這樣一個對手會被大家看做是欺軟怕硬,贏了也說明不了什麼,萬一輸了或者贏得不輕鬆就會成為奇恥大辱。

因此,過

了好半天,都沒有人願意上臺挑戰雨秋殤,場面一度非常尷尬。最後,還是德川家的兒子德川信康站了出來緩解尷尬,向雨秋殤發起挑戰。

“多謝三郎了。”雨秋平看到德川信康發起挑戰後,十分感激地朝著德川家康一拱手。

“那孩子重情義,之前和殤兒有過舊交,自然不會束手旁觀。”德川家康也是十分欣慰地笑道,“不過紅葉莫怪啊,那孩子下手沒個輕重。”

“沒事沒事,三郎的本事咱們織田家的武前年也是見過的,絕對是數一數二的高手。輸給他,殤兒也不算丟臉。”雨秋平笑著答道。

然而,就在雨秋平和德川家康客套的時候,坐在兩人身旁的淺井長政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不可思議地望向了擂臺中央。幾乎在同時,整個道場內瞬間爆發出了比剛才更大的驚呼聲,不少原本坐在邊上的人紛紛驚訝地站起了身。

雨秋平和德川家康匆忙扭頭望向擂臺中央,卻發現德川信康已經被摔翻在地。一旁的雨秋殤用左手拉起了德川信康,依舊十分有禮貌地行了個禮。

“我的天啊!殤兒他把…”雨秋平驚訝地連話都沒說完,隨後立刻扭身看向德川家康,“莫非三郎他故意讓給殤兒的?”

“不,絕對不會,那孩子就是個一根筋,根本不懂人情世故。”德川家康同樣詫異地望著德川信康,後者心服口服地給雨秋殤行了個禮,似乎還跟他聊了幾句,“那孩子準備這摔跤大會已經很久了,斷然不會放水的。”

與此同時,整個道場內的議論聲也蓋過了一開始雨秋殤登場時的非議聲。

“我的天啊!這雨秋公子是怎麼辦到的?”

“你看清楚了嗎!就用一招,就把德川公子給撂倒了!”

“之前的松 井公子不是也一下子就被掀翻了?這兩人可都是赫赫有名的強手啊!這雨秋公子用了什麼招式?”

“我都沒看清!下一局一定好好看!”

“雨秋公子,可以啊!好樣的!”站在擂臺邊的森田惡翔本來正全神貫注地提防著附近的動靜,生怕有人趁著雨秋殤脫離他們的控制去擂臺上比賽時,把雨秋殤搶回去。然而,在看到雨秋殤連續秒殺兩個對手後,他也情不自禁地被雨秋殤的表演吸引了,興奮地大吼道:“我還以為公子你只有一隻手,跟著那老頭子怎麼練都沒用!沒想到你這麼厲害啊!那老頭還真的教了你絕招啊!”

“加油啊!”森田惡翔朝著雨秋殤激動地招手,“把他們統統都撂倒!”

“雨秋公子加油!”森田惡翔和那十幾個負責監視雨秋殤的山家侍衛和雨秋殤朝夕相處快一年了,也算是有些感情。他們目睹了這個弱小殘疾的少年一年來不顧風霜雨雪的努力,由衷地希望他能夠成功,紛紛替他喊好。雨秋殤十分感激地朝著他們一揮拳,森田惡翔也回了他一個興奮的抱拳。

雖然立場相背,但是這十幾個侍衛,也都是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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