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轉眼間就到了8月15日,中秋節的時候。由於是中秋的關係,前田利家和幾個母衣眾都被放了假,閒不住的他們自然就約上了池田恆興和雨秋平他們,一起要到清州城周圍遊山玩水。雨秋平本來想在中秋節這天待在家中陪家人,卻也被這幾個人硬拉著出去玩了。

雨秋平,前田利家,池田恆興,佐脅良之,塙直政,生駒親正一行六人,就一起策馬前去清州城東邊的一座小山裡遊玩。天氣已經轉涼了,尾張並沒有比駿河暖和,雨秋平前幾天還不小心感冒了。於是這次出門,他特意圍上了一條圍巾。

前田利家和池田恆興已經和雨秋平很熟了,而這個佐脅良之則是前田利家的弟弟,同樣也是一個性情中人——前世則戰死在三方原的戰場上。他因為自己衝動的脾氣,和他的兄長前田利家一樣一度被織田信長追放。不幸的是,他沒有能夠像前田利家那樣立下大功返回織田家,而是早早地殞命沙場。

塙直政是這些人裡面年紀最大的一個,性格也較為穩重,他的妹妹也是織田信長的側室,生下了織田信長的庶長子織田信正。而生駒親正同樣也是外系馬廻眾的一員,生駒吉乃正是織田信長最寵愛的側室。這兩人性格相近,也因為相似的身份而比較熟絡一點。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雖然生駒吉乃明顯比塙直政的妹妹要得寵,但是塙直政在仕途上卻是遠超生駒親正。在雨秋平的前世,當生駒親正還是羽柴秀吉手下的一個家臣時,塙直政就已經是和柴田利家等人齊名的織田家的方面軍統帥,擔任南山城守護和大和守護兩個守護之職,還獲賜姓氏“原田”。

看來織田信長就算是照顧裙帶關係,也會任人唯賢啊。雨秋平暗自感慨道。後世的人只是看到織田家的將星璀璨,人才濟濟,羨慕織田家命好。殊不知,後來那令日本為之膽寒的織田軍家臣武士們,其實在小時候也只是平常人;而織田信長卻能慧眼識才,將優秀的人加以培養歷練,給予他們施展才華的平臺,這才成就了如此多的人才。

·

“小弟,想什麼東西呢?”前田利家猛地一拍雨秋平的肩膀,讓後者猛地從自己的腦補中清醒過來。雨秋平的手也打了個顫,險些沒握住手中的釣竿。

說時遲,那時快,釣竿上突然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道!估計是有大魚咬鉤了!可是雨秋平由於手抖了一下,沒能握緊釣竿,整個魚竿一下子被從手中抽走,直直地甩下河面。

雨秋平愣了片刻才反映過來,可是還沒等到他屁股離開石頭,身旁的前田利家就已經竄了出去。只見他一隻腳毫不顧忌地踏入不知深淺的水中,身體幾乎180度平行地面地前傾了出去,緊緊地握住了釣竿的尾部。下一刻,失去平衡的他就一頭栽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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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池田恆興嚇得不輕,隨手把釣竿往岸上一甩,就衝到前田利家落水出的旁邊,一把拉住了前田利家的另一只腳。佐脅良之也從另一側趕來,蹚水跑到淺灘處,橫抱住前田利家的腰。緩過勁來的前田利家死死地握著釣竿,藉著後面兩個人拉著他的力道,猛地一扭腰,一條碩大的鯉魚就被提出水面,重重地甩向了岸邊。雨秋平和塙直政忙不迭地接住了這條魚,隨後生駒親正抽出腰間的肋差,給這條還在掙扎的魚補了一刀。

“大哥,你沒發瘋吧!”雨秋平被前田利家嚇得夠嗆,“不就一條魚嘛!至於嘛!”

“你還有臉說?”前田利家從水裡爬了出來,隨手脫下外面的衣服,開始擰水,“是哪個駿河來的女武士連魚竿都握不住的?”

“不是!”雨秋平臉一下子變得通紅,“不是你拍我害得我分心嘛!不然我哪裡會握不住!”

“哈哈,別解釋了,紅葉!”佐脅良之哈哈笑道,“就算你是明國人,當了武士之後也必須要練武啊!這樣弱不禁風可不行啊!”

“是啊,是啊,”池田恆興也跟上來拍了拍雨秋平的肩膀,“想當年我也是不愛習武,後來主公說了我兩句,我就自己苦練了一個冬天!第二年,就把咱們尾張最強的武士給打趴下了!你也要好好練啊!”

“什麼呀,又在吹牛,”前田利家把剛剛擰了不少水的衣服往池田恆興那邊一揮,立刻就濺了他一臉水,“人家老爺爺都已經五十多歲了!你一個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欺負一個過去的最強武士,還好意思說出來?”

“阿犬!你又幹嘛!”池田恆興抹了一把臉色的水,惱羞成怒地朝著前田利家撲了過去。前田利家立刻大笑著轉身躲開,繞著生駒親正和塙直政兩個人來回躲閃池田恆興。

“好啦,你們也別鬧了,”雨秋平笑道,“天氣冷,小心著涼!大哥,你要不要圍圍巾?”

“只有駿河的女武士才需要那些圍巾!”前田利家邊躲著邊嘲笑道,“像我這樣健壯的人是不會染風寒的!”

·

晚上,眾人在小山旁邊的一處小村莊裡找了家小店,讓店主人用他們打來的魚燉一鍋魚湯,來給感冒的前田利家暖暖身子。

店主人是一個有些年邁的老婆婆,不知道為什麼一個人生活在這裡。看起來估計要有五六十歲了,頭髮早已花白,眼角的皺紋幾乎深不見底。店鋪也著實有些簡陋,狹小的茅草屋裡只能擺下四張小桌子。可能是因為地方偏僻,條件也不好,這家店的生意看起來不怎麼景氣。明明已經到了飯點,卻基本沒有人來。

“大哥,你要不要圍圍巾?”雨秋平走了回來,看著坐在一旁凳子上,不停吸溜鼻涕的前田利家,笑著打趣道。

“只有駿河的女武士才需要那些圍巾,”前田利家死鴨子嘴硬地嘟囔道。

“是啊,”雨秋平學著前田利家的語氣陰陽怪氣地說道:“像大哥這樣健壯的人是不會染風寒的啊!”

“你小子!”前田利家剛要開口反唇相譏,立刻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把要說出口的話嗆到了嘴裡。

“行了,利家,少說幾句吧,”塙直政無可奈何地看著從來不給自己省心的下屬,“等魚湯上來了,多喝點,回去好好休息。”

不一會兒,煮的熱騰騰的魚湯就被店老板端了上來。魚鱗全部被細心地剝掉,魚湯中雖然沒有什麼作料,但是味道卻異常鮮美,一看就是對火候把控得非常好。

吃完了這頓魚湯,一行人就起身離開了小店。大家紛紛掏出攜帶的乾糧,邊走邊吃,走向他們拴馬的地方,準備啟程回清州了。

忽然,雨秋平聽到了一陣輕快而又急促的腳步聲。他扭頭看去,只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快步從店鋪邊上朝著自己這一行人跑了過來。

“什麼人?”池田恆興顯然也看到了那個身影,厲聲喝問道。

池田恆興的這一聲大吼,立刻把那個小小的身影嚇了一跳。那個身影停了下來,頓了頓,緩緩地抬起右手,努力裝出一副有威嚴的強調,沉聲道:“打…打劫!”

女孩子?

這是雨秋平聽到聲音後的第一反應。

他藉著幾步外的小店裡昏黃的燭光和有些清冷的月光,打量著那個小小的身影。她約莫不到十歲的樣子,蓬頭垢面,消瘦不堪,長長的黑髮有些毛糙地胡亂披了下來,身上的衣服也破爛不堪,依稀可辨是一件明顯比女孩子身材高大許多的陳舊的武士服。那件破衣服脖頸部分的布料已經全部破碎不堪了,女孩子纖細的脖子也因此被凍得通紅。

透過那雜亂的頭髮,依稀可見少女的五官。那雙大眼睛中,滿滿的都是恐懼和緊張,絲毫沒有一點打劫者的樣子。她微微抬起的右手,緊緊地握著一塊薄薄的尖銳的鐵片,似乎因為過於緊張,手已經有些痙攣——那鐵片估計就是他用來搶劫的工具了吧。

雨秋平心裡不禁湧起一陣陣心疼。

“你…”池田恆興喊完之後自己也有點不自信了,他試探性地問道:“是在和我們說話,還是在和那個店裡的老婆婆說話。”

女孩子咽了口口水,鼓起了很大的勇氣一般低聲道:“你…們。”

眾人面面相覷。一行六人互相看了看彼此高大的身材和腰間的肋差,又看了看瘦弱不堪的女孩子和她手中的鐵片。

這也算是打劫麼?

“小乞丐不懂事,別和他一般計較了,”生駒親正苦笑著搖了搖頭,“走了走了,太晚回去關了城門,主公要怪罪的。”

“走吧,兄弟們,”佐脅良之揮了揮手,“別耽誤時間了。”眾人互相苦笑了一下,除了雨秋平之外,五個人都一起轉身離開。

“不!”女孩子看到眾人根本沒有把她放在眼裡,似乎有些著急了,聲音也變了調,“不準走!打…打劫!”

“我說小姑娘,”池田恆興哭笑不得地問道:“你憑什麼打劫我們啊!你又打不過我們?我一根指頭都能掀翻你。”

“走了走了走了,”塙直政催促道,“別貧嘴了,恆興。紅葉,快點跟上。”

“打…打劫!”女孩子看到眾人逐漸走遠,有些發了急地握著鐵片衝了上來。

忽然間,她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那個人不由分說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小鐵片從她的手裡掰了出來。

“別握著它了,”耳畔傳來少年的聲音,“小心劃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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