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8日清晨,起了個大早的雨秋平,立刻就率領部隊向著安祥城趕去。和雨秋平一起起床集合的瀨名備的集結速度,卻遠遠不如常磐備。等到雨秋平的部隊都已經出發半個時辰了,瀨名備才離開了刈谷城外的城下町。

辰時三刻,安祥城已經在視野內清晰可見了。從刈谷城到安祥城不過短短13裡地,按照常磐備的速度,大半個時辰肯定能夠趕到。為了節約時間,雨秋平甚至沒有帶著輔兵一同前往,而是讓他們跟著瀨名氏俊的隊伍出發。常磐備的足輕們自己披掛整齊,此時已經抵達了安祥城城下町外。

老早之前,雨秋平就派出了大量探馬,向著東南方偵查。令他感到些許寬慰的是,直到現在,都沒有發現岡部家大舉活動的跡象。而這也同樣令他擔憂——因為之前幾次的交手裡,他每一次都沒能摸清楚岡部家的動向,屢屢吃癟。

常磐備抵達城下後,城內的酒井忠次立刻派出了使者前來溝通。當雨秋平委婉地表示要進城協防時,立刻被使者拒絕了。雨秋平之後又多次想要提出這個要求,卻都被使者用各式各樣諸如“城內環境不好,怎敢委屈常磐備”、“松平家防守城池綽綽有餘,不牢常磐備費心”之類的理由搪塞回去。雨秋平明白了酒井忠次的態度後,也不再多做試探,老老實實地在城下町西邊安營紮寨——他自然不會跑到南邊去幫松平家當擋箭牌。

完成這些部署後,雨秋平立刻派傳令兵回報刈谷城,說暫時沒有發現岡部家的動作,讓主力部隊不必輕舉妄動,以免被岡部元信打了個回馬槍。雨秋平現在對岡部元信的軍略十分佩服,明明兩方勢均力敵,可是現在卻一直被岡部元信保持著戰略攻勢,牽著鼻子走。

“你們說,到底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狀況呢?”雨秋平不解地向周圍幾個人問道,“為什麼兩邊勢均力敵,卻一直是我們這麼被動呢?”

直江忠平,本多忠勝和吉崗勝政他們幾個似乎給不出太好的意見,只是默默地聽著。真田昌幸皺著眉頭沉思了一會兒,有些猶豫地開口道:“依在下之見,恐怕是情報上的差異所導致的。”

“哦?”雨秋平看向真田昌幸,“喜兵衛,你說說看?”

“其實從一開始在鳴海城和大高城之間對峙時,我們就已經註定了要被牽著鼻子走了。”真田昌幸開口道,“由於岡部家比我們更靠近東南,他後退的時候我們就不得不跟上去,一直是岡部家在選擇戰場。我們後腳到達的地方,他們前腳都到過,對天時地利知根知底,我們的動向也全在他們眼皮底下。但是他們往哪裡動,要去幹什麼,我們卻一無所知。情報上的落後,迫使我們不得不採取守勢,比較被動。”

“說的有道理。”雨秋平豁然開朗,“但是似乎也沒什麼不好。刈谷城和安祥城,現在不都在我方的手上了麼?岡部家雖然一直佔據主動,但是也沒什麼優勢麼。”

“而且現在,岡部家連情報上的優勢也不復存在了。”真田昌幸微笑著說道,“我們有了城池做依託後,依靠騎兵上的微妙優勢,可以很好隱藏本軍的動向。只要撐過今天,我們就可以嘗試反過來偵查岡部家的動向。”

“有道理。”雨秋平和幾個人都是笑著點頭。

“什麼呀,你們幾個在那裡神神叨叨的?”御前崎仲秀不滿地嘟囔道,“岡部那老賊哪有你們分析的那麼神通廣大。我看他呀,就是每次都往沒人的地方竄,也根本不管我們的情報如何,反正我們猜他往哪裡去,他就偏不往哪裡去。跟我們躲貓貓呢!要我說啊,他現在就繞路跑回鳴海城去了!”

“得了吧你。跑回鳴海城,虧你想的出來!”雨秋平哈哈大笑,“你小子,討論問題的時候能不能正經點!”眾人都被御前崎仲秀的話逗得笑了出來,壓抑的氣氛一時間緩解了不少。

等到派往刈谷城的探馬返回後,朝比奈泰朝的最新命令也和剛剛趕到的瀨名備一起到來了。當務之急,還是找到岡部家一系部隊的動向。朝比奈家和雨秋家,瀨名家一起派出大量探馬,向著南邊搜尋。在偵查有所進展之前,都不要輕舉妄動。

然而,就像是昨天的劇本再次上演了一樣,一批批探馬回報的訊息都是:沒有發現岡部家進攻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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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上一次被坑的經驗,雨秋平這次不會再傻站著什麼都不幹了。他在巳時二刻,親自帶著一隊偵查騎兵,前去南邊偵查。然而,他們都已經推進到了安祥城南邊二十裡外的矢作川邊,卻依然看不到岡部家的影子。

“不會又被騙了一次吧?”雨秋平低聲罵了一句。昨天晚上,他的探馬就是在這裡遭遇了岡部家的情報屏障——然而現在這裡卻什麼都沒有——那麼岡部家只有可能往南邊的西尾去了。索性矢作川上幾座橋樑都保持著完好,岡部家似乎沒有阻礙追擊的意圖。

“殿下,我們繼續往南吧!”小幡傑盛躍躍欲試地提議道。

雨秋平微微在馬背上直起身子,看向四周的地形。他們的西南,有一片樹林,遮蔽了從刈谷城到西尾的道路。而越過矢作川的東南,同樣也有一片不小的樹林和丘陵。這是兩處可以伏兵的地方。

一向小心謹慎的雨秋平,還是沒有帶著騎兵貿然前進。而是讓一部分人前去西邊的官道,請求從刈谷城出發的朝比奈家的探馬予以側翼的掩護偵查。又派出小幡傑盛帶著10騎,從橋上渡過矢作川,向著東南的樹林偵查。

巳時六刻,派去西邊和東南的探馬都趕回來回報了。無論是西邊的樹林,還是東南的樹林,都沒有伏兵——甚至連故布疑陣的旗幟都沒有。朝比奈家的探馬由朝比奈泰亨親自率領,已經繼續向南方逼近了。

雖然眼下的環境還談不上絕對安全,但是雨秋平覺得對於自己這幾十騎兵來說,脫身還是毫無問題。他於是和朝比奈泰亨一東一西,齊頭並進。渡過矢作川,沿著兩條官道向著西尾奔去。

午時初刻,朝比奈泰亨和雨秋平一先一後,在西尾匯合了。他們在西尾的一處平原上,發現了大規模紮營和生火做飯留下來的痕跡——顯然岡部家一系的部隊,昨天就是在西尾駐紮的——矢作川以北的騎兵不過是故布疑陣。

如果昨天岡部家就到達了西尾的話…今天…

雨秋平將目光向著東邊看去,一股不祥的預感讓他在大熱天打了個寒顫。

果然,偵察兵們在西尾通向東邊蒲形的官道上,發現了大量沒有消去的腳印和馬蹄印。遠遠向著東邊眺望,似乎還能看見大軍經過揚起的塵土。

“捨棄刈谷,繞過安祥和岡崎,棄一切重鎮於不顧,”雨秋平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一路貼著南方,強行向著東邊推進麼。真是好大的魄力。”

而蒲形再往東邊,就是吉田城了。這座東三河最重要的據點,現在隸屬於奧平家。也就是說,基本上空城一座的吉田城,馬上就會遭到岡部家的攻擊。

“快去通知朝比奈殿下和瀨名殿下。”雨秋平沉聲道,“岡部家沒有試圖進攻安祥城,而是全軍從南邊繞路,目標是三河吉田城。”

現在,朝比奈一系的主力部隊,已經被岡部家甩開了一天半的路程。局面已經非常險惡了。雨秋平這才真正意識到,撤退時走在前面的優勢——永遠都可以牽著後者的鼻子走。隨便佔領一座堅城,都可以把追擊者堵死在後面。

“都怪一開始沒能咬緊岡部家。”雨秋平懊悔地嘆了口氣,“不然也不至於被他們拉開距離,把我們玩弄於鼓掌之間。今川家第一名將,當真名不虛傳。”

當雨秋平率領著騎兵趕回安祥城時,已經是未時了。他得知朝比奈家已經率領大軍前來安祥城匯合,開始商討下一步的計劃。現在追著岡部家的屁股後面,從南路追擊而去,顯然是來不及的了。唯有沿著北線的官道而去,還有可能來得及支援吉田城。因為南方的官道比較偏僻,道路又窄又崎嶇不平,不利於大軍快速通行。而北邊的官道:安祥城——岡崎城——巖略寺——森——吉田城一線,卻是今川家大軍通行的官道,道路通行量幾乎是南邊官道的兩倍。如果走北線,還是有可能追上的。

然而,擺在眾人面前的問題卻是——如果要走北線,必然要透過松平家的領地。松平家真的願意讓數目如此巨大的朝比奈家通行麼?要知道,現在岡部家遠在南邊,根本無力干預岡崎城周圍的局勢。如果現在朝比奈家暴起發難,松平家根本來不及倒向岡部家,就會被立刻圍困甚至消滅。

因此,無論是安祥城的酒井忠次,還是岡崎城的松平元康,都拒絕讓朝比奈家部隊通行,甚至還擺出了戒嚴的姿態。最終,還是由雨秋平和瀨名氏俊出馬,親自趕到岡崎城內和松平元康協商,達成了妥協條款——輔兵被允許從安祥城——岡崎城一線透過。戰兵們則從官道南邊的平原草地上行軍。這無可避免地會大大減慢行軍速度,但是大家已經別無他法。奧平父子倆心急如焚,卻也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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