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成年之後就再也沒有去過教堂,也沒有聽過任何步道,比起神父們安慰性的語言,我更喜歡用訓練來掃除心裡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而現在,我已遁入死亡,已經不知疲倦,我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讓疑惑少一些?

至少我知道,步道並沒有作用。

……

大海龜朝著天空噴吐出一口海水,四散的水滴驚醒了背後船身上正在打盹兒的海象船長。他揉了揉眼睛,敲響了鐘鼓,提醒船上,也是提醒港口上的人,他們到了!

被遺忘者們紛紛下船,接受岸邊銀色北伐軍的檢查。而在被遺忘者後面下船的是兩個海象食品商人,他們的兩輪貨車搖擺得很厲害,如果不是因為前面的被遺忘者幫扶,上面的東西可能已經散落一地。

按照慣例,他們也要接受檢查。

“請稍等。”一個北伐軍士兵攔住了他們,然後小心翼翼地翻著貨車。琳琅滿目的新鮮食品和飲料看得士兵眼花繚亂。

“可以通行。”

兩個海象人朝著他點頭,動作迅捷的推著貨車離開了。他們在競技場最西邊的勇士比武場附近搭起了帳篷,準備在這裡開店,但是清點貨物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他們費了好大力氣才從貨品堆最底層中抬出一個大箱子,然後一個海象人放風,另一個用鑰匙開鎖。

開鎖的海象人沒有著急開啟,而是對著箱子敲了三下。裡面突然有了動靜。箱子從裡向外開啟了,一雙手扶著箱子兩側用力,納薩諾斯站了起來。

“謝謝你們。”

“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你不跟著你的人一起,而是以這樣的方式。”開啟箱子的海象人問。

納薩諾斯半開玩笑地說:“我喜歡低調。”在船上,他一直藏在箱子裡面,保持著同樣的動作。

就這樣過去了好幾天。

一路上孤獨讓納薩諾斯的頭腦充滿了銀色競技場的想象圖,凋零者也相信自己早就有心理準備會看到什麼樣的景象。但是他錯了。世界上任何的言語都不足以形容他看到的景象。

建築物在他面前整齊的排列著,雪地上扎下了許多帳篷。競技場周圍還有許多小型競技場,有統一制定武器架,還有來自各個種族的坐騎。納薩諾斯現在才知道,所有參賽人員必須在外面接受各種各樣的測試,只有在測試中奪得頭名的人才能獲得進入銀色競技場的資格。眾多北伐軍騎士三人一組輪番巡邏,避免聯盟部落彼此之間發生衝突。一群犛牛人受到了北伐軍的僱傭,專門來看守那些被抓住的怪物。不同陣營的旗幟:人類、獸人、矮人、血精靈……隨風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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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陣仗可夠嚇人的。”

“這是你要的東西。”海象人雙手奉上一枚做工精緻徽記。有了它,就不用擔心會被北伐軍認定為天災軍團的間諜了。

“謝謝,祝你們生意新隆。”納薩諾斯接過來,和海象人相視一笑後轉身離開。他現在得想想先去什麼地方,首先他不熟悉這裡,所以不能去人群密集處,其次,他已經聽說弗丁邀請了陣營領袖來這裡。部落方無所謂,但聯盟方,瓦裡安和吉安娜威脅性也許不高,但是希爾瓦娜斯。凋零者確定她來了,而且如果自己出現在她附近,很容易被她認出來。

“這雙眼睛倒有些麻煩。”納薩諾斯撫摸著額頭。被遺忘者,甚至包括天災軍團在內,找不出一個像他這樣擁有猩紅眼色的亡靈,越是特別越是會給人留下印象。

“希望不會有人在意這點。”

……

“上面!”

……

低語又來了!

納薩諾斯回頭看去,那兩個海象人正在搬運貨櫃,根本沒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也就是說沒人和他說話。

這個聲音的確是自己,可是怎麼會這樣?難道又是誰在他身上使用精神魔法?不過這“魔法”沒有任何強制性。就單純像是……警告。

上面?

凋零者抬起頭,天空陰沉的厲害,過不久多久一定會下大雪。

“上面,上面?上面!”納薩諾斯重複三次念道。上面有什麼?什麼也沒有。他感覺自己像個小丑,被一些神秘莫測的事情牽著鼻子走。但能夠在他腦海裡直接傳話,這讓他十分不安。

“無論你是誰,休想控制我!”他這麼說,也許他太久沒有經歷一場真正的戰鬥,沒有遇到一個像樣的敵人,所以某些存在對他的力量一無所知,以至於敢入侵他的思維。事實上,納薩諾斯自己也有些吃驚,從被復活到現在,他多次經歷過虛弱狀態,起初他恢復得很慢,但日復一日,身體裡的黑暗力量無時無刻不在進化,他只是習慣於弓箭和劍術來解決問題而已。

“先生?”

稚嫩青澀的聲音嚇了他一跳,他看見一個金髮男孩兒站在自己面前。

那個靈魂?

納薩諾斯眨了眨眼。不,這個孩子是真實存在的,而且他身上穿著銀色北伐軍的白色戰袍,看樣子挺精神。

“你在叫我?”凋零者問。

“這兒沒別人,我只能叫你。”他用力吸了吸即將流出的鼻涕,雙耳和臉頰都生有凍瘡。

比起為什麼這兒會有孩子,納薩諾斯更好奇的是:難道這個小鬼不怕自己?難道他不知道什麼是亡靈?

“那麼你為什麼攔住我?”

“沒人去聽神官帕爾崔絲大人的步道,所以我出來拉人。”男孩指著不遠處一頂類似於牛頭人風格的三角帳篷,那玩意兒比聯盟和部落的主帳篷加起來還要大出不少。原本以為那是儲存軍械或者召開會議的地方,沒想到卻是一座教堂。

“聽步道的人需要有一顆虔誠之心,孩子,可惜我沒有。”納薩諾斯打算繞過男孩兒離開,現在他知道這個小鬼是一個侍從,主持步道的人都會有這麼一個侍從,負責打理教堂的桌椅板凳,然後就是替神父拿一些東西。

出來拉人的倒是頭一回見。

“聖光指引你去,先生。你一定可以從帕爾崔絲大人的言語中獲得慰藉。”男孩兒跟上納薩諾斯的腳步,不停地說著,可沒有一句能讓亡靈停下來。

“馬上要下雪了!”他最後說道。

雖然凋零者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孩子會懂得觀察天氣,但是他說得很對,馬上會下大雪,意味著還在外面遊蕩的人需要回到帳篷中。

“教堂內有溫暖的火堆和熱水。”

男孩兒的條件並不誘人,無論有多溫暖,亡靈都感覺不到。而且他還不能後觸碰溫度過高的東西,他的皮膚中本就沒有多少水分,高溫會造成他的表皮乾燥,進而脫落,他的軀體內部保留完整的肌腱也會受到損傷。納薩諾斯清楚,無論他的力量變得有多強,他的身體不可阻擋的在衰敗,總有一天,或許他會拉不開弓,舉不了劍,甚至走路都可能是個問題。

那一天遲早會來,但不是現在……

凋零者突然對男孩兒口中的神官和步道產生了興趣。或許自己應該嘗試一次,看聖光的使者能否用語言來安慰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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