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驟雨,無休無止的從天而降。

連連雨簾,落在了閻羅王和國師盈盈所在的岸上小樓中。

那是攢尖項樓閣式三重簷石木小樓,上面兩層樓層,每層都八角八面,在風雨中飛簷翹角上滴水不停,源源不斷的淋在了最下方四方長形的一層斜坡屋頂上。

屋中的國師盈盈話才說完,閻羅王就松了一口氣。

老實說,這幾日來他已經是心力憔悴。現在急調馳援此地的鬼醫和鬼藥到了,他也可以安心之際,減輕一些負擔。

由本來就精通醫術和醫陣的國師盈盈來指揮瘟疫的治療,這讓閻羅王放心。

閻羅王自然沒有異議,當即毫不猶豫地把頭一點,就應了下來。

“接到大帥你發的傳信,知道了此地瘟疫種類和詳情之後,我等在海上那些日子也沒有閒著。”國師盈盈品了一口茶,說到:“我們用運載的鬼藥,煉製了治療對症這種鬼疾瘟疫的靈丹。一會兒,還請閻羅王安排手下,把這些靈丹都分發下去,務求此地駐軍,一鬼一日一粒。”。

閻羅王默不作聲的點頭應下,倒也沒有絲毫猶豫。

分工合作,讓之前的焦頭爛額之事,忽然變得簡單了。

“我帶來的鬼醫,做短暫的幾個時辰休息就會投入工作。”然後,國師盈盈又對閻羅王說到:“還請大帥督促你手下的鬼醫們,把生病鬼兵的病情整理成文件,交給我們,以便我們能更好的用藥。”。

“這些我都已經提前安排好了,而且最近並沒有讓山中駐軍下山,也沒有讓他鬼上山。”閻羅王放下了自己的茶杯,也舒展開了緊鎖著的眉頭,道:“國師帶來的艦隊和船員最好也先在港口停留一段時間,等待瘟疫徹底淨化,再讓他們離開。”。

“嗯,大帥放心,來之前我和還在後面的冬月大人,都已經把這個情況告知了船員和掌舵。”國師盈盈也放下了茶杯,站起身來,道:“還請大帥不辭辛勞,現在先帶我去看看染病的士兵們吧。”。

國師盈盈屁股下的椅子都還沒有坐熱,就要急於開始工作了。

疫情兇猛,確實是容不得片刻懈怠的。

國師盈盈也不敢怠慢,而且是她自己主動請纓而來,得做出點成績來才行。

並且此地是九幽國在東瀛洲的重要戰略要地,進可攻退可守,扼守險要。

不能再在此損失九幽國的士兵了,否則九幽國將會有可能因為戰力損失,很快失去此地的控制權;而且人命關天,也不能讓無辜士兵再死於瘟疫了。

“國師,你要不也休息一下吧,一路旅途勞累,船隻在海上又很顛簸,想必你也休息不好,非常疲憊。”閻羅王關切的目光看向國師盈盈,趕忙勸道:“等船上藥物全部卸下船來,你再開始工作也是可以的。”。

反正缺少的藥物到了,此地傳播的瘟疫又不是無藥可治,閻羅王覺得讓國師盈盈稍加休息一下也沒什麼。

“還是先把重症的染病軍士,診斷了病情後立刻對症下藥,進行治療。待到減緩了他們的病症,我再休息。”國師盈盈說著此話,已經朝著大門那邊踱步走去。

閻羅王見國師盈盈心意已決,於是也不再多做勸阻。只是叫來了自己的副將,讓他去通知一下軍中廚子,多做一些好吃的,宴請國師盈盈和隨她而來的軍士、鬼醫和水師。

山頂上的大桃木,枝繁葉茂的寬廣樹冠嚴嚴實實地遮住了整座大山,擋住了山頂上方空低垂的密佈烏雲,也擋住了大多數的雨滴。

滲過枝葉的雨珠,緩緩地落在了山裡,漸漸地浸溼了山中的灌木,土石,還有營房的屋頂和院牆。

才邁步走出屋門的國師盈盈,手中長杖頂上的靈蛇口吐陰氣,在她頭頂上聚而不散,嚴嚴實實地遮住了頭頂落下的雨水。

其他隨行的幾個素天居弟子,也把體內鬼氣運起,順著穴道溢位,聚在頭頂,化為無形屏障,擋住了噼噼啪啪落下的雨水。

閻羅王倒是省事,才出門就有士兵給他撐起了雨傘,舉過頭頂。

“國師請隨我來。”閻羅王向前快走幾步,走到了國師盈盈他們的前面後,引著國師盈盈朝著山中而去......

未時緩慢而悠揚的八下鐘聲,迴盪在玉闕宮中。

清脆洪亮的鐘聲,響徹四方,帶起陣陣回聲。

今天因為有午朝的原因,蕭石竹和鬼母都取消了午休。連午飯都是和議事的大臣一起,在天權殿上一邊議事一邊吃的。

直到未時鐘聲落地了半晌,午朝上議事才都定了下來。

朝會散去,大臣們接二連三的退出了大殿。

不一會後,大殿上變得空曠了,也一片寂靜。

蕭石竹和鬼母,也來到了後面,穿過了後殿之後來到了大殿後方,是一處清澈碧水環繞,翠綠和青綠是玉石玉筍圍繞的宮殿。

碧水之中,有泉湧魚躍。

而在天權殿後的這座氣派宏偉的宮殿,無論是正殿還是東西配殿,以及後殿,都是用墨玉為材而建。樑柱和牆壁,還有高立的臺基長長的石階,皆是如此。

每一寸玉石都是色澤烏亮,質地硬細、溫潤飽滿、又富有靈氣。千百年來,這些如絲如縷的靈氣藉助著地下濃郁的陰氣而生生不息,也流轉不息。

所有的靈氣聚而不散,有條不絮的在牆壁和樑柱之中流轉著,縱橫來往下形成無形的壁障,附著在牆壁樑柱裡,讓整個大殿裡都是冬暖夏涼的,非常舒適。

而此宮殿不但外觀宏偉,內部裝飾也很精美。正殿上,天花板雕鏤著深深的花紋,地上鋪著用黃龍頸毛和脊背長毛編織成的絲線,編織成的錦紋相間花卉圖案的地毯。

內外柱礎全是黃玉雕刻成的精美夔龍柱礎,龍體盤曲,瞪目勁爪,雖小巧而雄恣盡顯。

正中深處,橫在牆前的是大方精美的十二屏螢石屏風。每一屏正中處都鑲著長形紅翡,通體鏤雕九條龍頭鯉魚,魚眼鑲嵌七彩寶石,靈動絢麗。

兩側是高八尺五寸,類駱有翼,馱著洛書的銀耀石龍馬石雕。皆是抬蹄踏浪,昂首挺胸狀。

在屏風的前面,是用深黑的黑玉髓雕刻成的兩張五屏風式的寶座,其四腿足呈長牙怒目象首狀,粗壯的長象鼻高高捲起,寓意太平有象。

寶座的靠背和兩側的五屏上飾以雲龍鳳等繁複的雕刻紋樣,正中處的屏風上正中處嵌了直徑一尺的玉環,雙面透雕曲纏盤繞變體飛龍,環周飾以流動飛卷形雲氣紋和鳳鳥紋飾,與整器混若為一體,雲蒸霞蔚的龍騰鳳舞栩栩如生,大氣之中盡顯富麗華貴。

左右兩側,有十八把用玉質細膩,色澤溫潤,水潤度好的青色薑絲玉雕刻成的扶手椅,分列兩側,兩兩對立。

高度都和正中處的寶座一樣,在靠背與扶手內側透雕捲起的仙草紋和神獸圖紋。

每兩把椅子中間,都有面為方形,束腰下有浮雕雲紋的三彎腿四足方幾。

這些東西,本就是古神議事時使用的,年代都很久遠了。

而玉闕宮歸了蕭石竹後,蕭石竹用上了這些儲存宮中數萬年的傢俱。

對於蕭石竹來說,尊卑有別是絕對不會去刻意強調的,在這樣的地方,大臣可以和他平起平坐著一起議事,這是蕭石竹非常樂意的。

往日有午朝時,蕭石竹和鬼母經常下朝後就來這裡辦公,有時候也會在這裡與鬼臣鬼將們,小範圍的商討一些軍國大事。

忙時,甚至會在此地忙到深夜,然後就在後殿中休息了。

九幽國在定都玉闕城後,有一半的政令和軍令,也是從此地發出去的。

今日蕭石竹午朝後又來到這裡,打著哈欠坐到了大殿深處寶座上,青嵐就跟了上來,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什麼。

緊接著跟著進入大殿的,是鬼母和陸吾,還有春雲。

幾鬼入座後,哈欠打完,就面無疲憊的蕭石竹對青嵐直言道:“帶他進來。”。

“誰啊?”在蕭石竹身邊坐來的鬼母隨口問到。

春雲和陸吾,也在他們夫婦身前左右坐下。

而不知道去哪裡閒逛了許久的天狗大花,也吐著舌頭,輕輕地搖晃了幾下尾巴,走了進來。

狗爪腳底隨著邁步,發出吧嗒吧嗒的細微聲響。

“秦齊明。”蕭石竹毫不避諱,直言一答後,伸手出去,摸了摸站到了他身前的天狗大花那顆碩大的狗頭。

隨著他寬厚的手掌來回摩擦,天狗大花微微眯眼起來,愜意之中很是享受,把蓬鬆的尾巴又搖了搖。

“大花,坐下。”鬼母一聲令下,那天狗就乖乖地走到一旁,蹲坐下去,昂起胸膛直視前方。

之前還乖巧的大花,頓時眼露兇光,面帶兇惡。雖不呲牙怒吼,卻也威風凜凜。

它靜靜地守候在主人身邊,直視著大殿敞開的大門那邊。

辰若和尋香走了進來,給蕭石竹和陸吾他們奉茶之後,也退到了一旁。

“大王,朝堂上有個事沒有來得及和你說。”而接過茶杯,端了起來的春雲,沒有急於去品茶,而是看向蕭石竹:“巫小灰傳信說,平叛行動已結束,匪首被俘,但已斷臂。且巫小灰將軍麾下,只有十二人輕傷,其餘參與剿匪的軍士,都安然無恙。”。

“匪首性命無憂吧。”蕭石竹又是隨口一問,漫不經心。

他早已料到了巫小灰必勝的結果;巫小灰雖然是只帶去了一百多鬼兵,但都是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九幽國精兵。

加上有鬼虜石賁的外援,縱然雲嶺地形複雜,山高路險,叛軍的結局也是註定的。

巫小灰出動時開始,叛軍就只有毀滅和戰敗的結局,蕭石竹根本不擔心剿賊不利的事情會發生。

他現在只是在乎,冒充或是真的是杜子仁私生子的匪首,是不是還能活著。

“是的,經過及時治療,匪首性命無憂。現在每日十二個時辰,都有人緊盯看守,以防他逃走或是自殺。”春雲在陸吾喝茶時發出的輕響聲中,連連緩緩點頭,道:“小灰想要馬上押解他進京,但他還要在南方追查一下,有無叛軍餘孽,一時抽不開身,請我們派兵南下接收匪首。”。

“不必了,我已派人去了。”喝了一口茶的蕭石竹,放下手中手壺,道:“在我回來的那天,接手匪首的人已派出去了。”。

蕭石竹做事向來喜歡未雨綢繆,既然算得到巫小灰的勝敗,他自然已經提前安排好了下一步計劃。

“你還是去抓緊安排,各地軍士的訓練吧。”頓了頓聲的蕭石竹,對並未因此驚訝,只是點頭應聲的春雲,又說到:“不能因為和平條約簽訂,就讓鬼兵們就此鬆懈下來。”。

“是。”春雲又應了一聲。

“這幾天我就要看到,各地鬼兵的訓練計劃。”然後,蕭石竹又說到:“詳細的計劃,以及明年換防的具體計劃。”。

“是,臣會儘快把這些呈上來的。”春雲又答到。

這就像是閒聊一下,三兩句話就把幾個事情決定了下來。

就在春雲話才說完時,去了多時的青嵐,帶著一個人魂男子,折返進來。

中年的人魂男子長眉細眼,頭戴冠,身著寬袖長袍,腰束帶。兩鬢有些花白的他,倒還是面容豐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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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嵐帶著他來到正中處,面相蕭石竹和鬼母,站定後行了一禮,道:“大王,**,秦齊明帶到。”。

說完,退到了一旁。

而那個人魂男子也行了一禮,卻一直都是微微垂著頭的,不敢直視蕭石竹和鬼民,同時道:“臣秦齊明見過主公,見過**。”。

“抬起頭來。”蕭石竹呵呵一笑,道:“坐下說話吧。”。

反正秦齊明都來了,蕭石竹自然不去另選地方,就地在此接見一下秦齊明就行。

“諾。”那個叫秦齊明的男子,應了一聲後左右一看,然後選了陸吾那邊坐下。但卻坐到了隔著陸吾兩個位置的地方,斷然不敢和陸吾挨著坐在一起。

也許離自己的上司和大王遠點,能讓秦齊明不覺得緊張吧。

大殿裡的金碧輝煌,華麗富貴,秦齊明就算好奇,也不敢東張西望。

不過。蕭石竹一看此人雖有些緊張,但是面色如常,眼無慌亂,倒是還算鎮定,很是欣慰。

無論是城城隍,縣城隍還是郡城隍,也是都他蕭石竹封疆大吏,一方父母官。而蕭石竹向來選定這類鬼官的條件,除了能力外就是心境。

要是慌慌張張,或是小動作太多的那種鬼官,他絕不會讓這類鬼去做城隍,治理一方鬼城或是鬼郡的。

“秦齊明,我看過你的政績。”鬼母讓辰若也去給秦齊明上茶後,蕭石竹注視著端坐在扶手椅上的秦齊明,緩緩說到:“你做了兩年縣城隍,是沒有什麼大的政績,但是也把縣內治理得不錯,縣內的各行各業都在正常運轉,糧食生產也稍有提升,治安問題也年年優良。”。

吸了一口手壺裡甘甜的茶水,蕭石竹不經意間瞟了一眼陸吾,又看向秦齊明,繼續緩緩說道:“而且為官清廉,拒絕招權納賄,拒絕一切爭相獻金求媚,力求公正,這幾點都不錯。”。

陸吾聞言尷尬一笑,蕭石竹身邊的鬼母卻看了丈夫一樣,不經意間會心一笑,心裡暗暗猜想到:“原來如此,蕭石竹居然不避諱陸吾,執意要在此地接見秦齊明的用意在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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