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習習,樹影晃動。馬場裡的獸魂鳴叫聲,此起彼伏。

英招派人抬來了桌椅,上了茶水點心和水果後,屏退左右。

蕭石竹請蔣子文和英招嵇康他們,都坐下後,打發緊隨左右的黑猴自己去玩去了。

黑猴得令立刻一躍而起,立刻就是離地兩丈,然後興奮的朝著參天大樹樹頂上,迅速爬去。

“主公新收的這個衛士,倒是像只猴子一樣,不像是個人魂啊。”嵇康舉目抬頭,看向落葉隨風翻飛頭頂上空,已經不見了黑猴的蹤影,微微一笑後嘖嘖稱奇道:“身手似乎比山野靈猴還要敏捷啊。”。

“是啊,這小鬼身手不錯,除了已經不會說話了,倒是也聽得懂鬼話。”蕭石竹點點頭,收起笑容,面露肅色之際轉眼看向了蔣子文,言歸正傳後問道:“這魏徵是不是人間唐朝的那個魏徵?被李世明給推了墳碑的那個魏徵?”。

“正是,據黑白無常後來回報的人間諸事和生死簿記載來看,據說是當年侯君集和杜正倫謀反,而杜正倫是魏徵推薦的,李世明以此認為魏徵和杜正倫是一夥的,魏徵也有可能參與謀反,所以他非常生氣,但是魏徵已經死了,李世明也只能推倒魏徵的墓碑以發洩自己內心的憤怒。”點了點頭的蔣子文,目視著自斟茶水的蕭石竹,緩緩道:“原來主公也知道此事?”。

山風拂來,蕭石竹把倒好的茶水分別遞給了圍坐在他身邊鬼官鬼將:“嗯,在人間時涉獵了不少奇聞軼事和正史野史的書籍,多少知道一些過去的舊事。但聽說後來,李世明又命人把魏徵的墳碑給樹起來了,到也算是知錯能改吧。那李世明如今還在陰曹地府嗎?”。

說罷,蕭石竹抬起了茶盞抿了一口香茗。

“主公明知故問了,這種帝王很少有留在陰曹地府的。當年他才到地府,當日還在北陰朝為官的臣,就按規矩直接打發了他去投胎做豬狗了。”蔣子文接過的茶盞捧在手裡,悠悠說到:“時至今日,都不知道轉世了多少世了。更何況自從戰國之後,陰曹地府就很少留下人間有文化的人魂。稍有讀過書的,都是會被轉世投胎的。臣還記得當初,臣親自判過,主公也要百年後轉世,不是嗎?只因生死簿上現實你上過學,並不是目不識丁。就這樣,臣當年也不敢讓主公在陰間日子好過,直接發配了你去鬼母國做了狗監。”。

說罷,訕笑幾聲的蔣子文,面露幾分尷尬。

“唉。”但並沒在意自己,卻面露惋惜的蕭石竹,長嘆一聲:“這些帝王,多數在在人間都是叱剎風雲的人物,就算無德無能,坐上了皇位也能對天下人吆五喝六,統治天下時更是何等威風。到了這陰曹地府,真龍天子的身份還不如一張擦屁股的草紙,不也被酆都老鬼輕易的就打發了。”。

“言歸正傳,這魏徵在北陰朝倒底做了什麼?”蕭石竹放下茶盞,拿起一個果子:“陸之道又是做什麼的?”。

“先說陸之道吧。”蕭石竹啃起了果子時,喝了口茶潤了潤喉的蔣子文,繼續對他講道:“這陸之道人稱陸判官,人間宋時人。當時陰曹地府急需人才,酆都老鬼欽定留下了他。並且讓他掌管北陰朝的察查司。也讓黑白無常和索命鬼差們,在人間留下了此鬼剛直不阿的形象,來美化地府。倒是也是個剛直不阿的鬼,主管察查司以來,若不是酆都老鬼有意為之需要他徇私舞弊的,倒是也沒有聽說他做過什麼昧著良心的事。關鍵是此鬼聰明,有些時候做事獨闢蹊徑,總能達到意想不到的結果。又擅長逼供和誘供,選他來做鬼使,是現在酆都老鬼這個北陰帝最好的選擇。他擅長的誘供和逼供,是最能從我們的談判裡找出漏洞,然後給我們談價錢。”。

蕭石竹繼續啃著果子,靜靜的聽著。

“這魏徵吧,就有點複雜了。”蔣子文說到此,皺了皺眉。

“這魏徵不會還一直被關在地獄裡吧?”英招瞳孔微縮,看向了蔣子文。

自從古神時代結束後,他們這些神僕多數不是被暗殺剷除就是被流放,要麼就投奔其他的新主去了。稍微好一點的也是被軟禁在酆都之中。要不是得了黑白無常的令牌,他們藉此出城追上了蕭石竹,現在英招還在酆都過著不鹹不淡的日子呢。

因此英招對酆都中北陰朝的鬼官鬼吏們的事,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關著?不是判官嗎?”蔣子文還沒有回答,蕭石竹已經轉頭目視著英招,皺眉狐疑道:“關著他還怎麼辦公職事?”。

“起初幾年倒是在酆都的衙門裡還能見得到此鬼,後來關起來了。聽說是他頂撞了酆都老鬼。”英招一笑,兩手一攤道:“至於怎麼辦公職事,就不知道了。”。

微風又拂來,四周樹木枝葉搖曳晃動,嘩啦作響。

蕭石竹還是沒有聽明白,心中好奇反而更盛。陸之道和魏徵這兩個人魂,現在蕭石竹更好奇魏徵了。

“還辦什麼公啊?這魏徵已經很久沒有辦公職事了。”蔣子文接過話來,繼續對蕭石竹說到:“他確實是頂撞了酆都老鬼,而且不止一次,似乎頂撞能顯得他特立獨行,還因此樂此不疲;魏徵好像永遠不知道,正在的官場高手,是能不頂撞執政者,也能牽著執政者的鼻子把事情給做好了的。因此引得酆都老鬼極其不滿,也惱怒得很。但酆都老鬼的厲害之處就是在於,有時候知道自己需要一些不同的聲音。於是惱怒歸惱怒,但沒有殺了他也沒有把他送去轉世投胎。就這樣關在了羅酆山下的地獄裡。”。

“日子過的倒是不錯,不服苦役,不受酷刑。除了住的地方不盡如意外,就連吃的都是不錯的。甚至還有邸報每日送去給他看,為了讓他能隨時瞭解時事。”頓了頓聲,蔣子文又道:“有時候酆都老鬼會去地獄和他聊聊,倒是也能有些新政實施的辦法。”。

蕭石竹聽到此,冷笑一聲,把蔣子文那句無心所說的正在的官場高手,是能不頂撞執政者,也能牽著執政者的鼻子把事情給做好了的這句話,牢記在了心裡。

他又因此學會了一招。

但冷笑,並不是對這話不滿。那帶著鄙夷的冷笑,不過嘲笑北陰朝的邸報。

他在酆都也待過,看過這一類的邸報,多少報喜不報憂。這樣的邸報,能看出什麼來?

緊接著,蔣子文眼中欽佩一閃而逝,嘴裡又道:“說來也怪,這魏徵還真的能,總是能從北陰朝那些報喜不報憂的邸報裡,看出不好問題來。正因如此,酆都那邊才一直留著他的鬼命。”。

聽了這話,蕭石竹忽然笑不出來了。他漸漸的面露肅色,把眉頭又皺了起來......

羅酆山山腹中,有一處地獄。

在地獄深處,遠離了那些刑罰之地,此起彼伏,撕心裂肺的地方,有一間獨特的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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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牢房打掃得一塵不染,沒有汙穢之物也沒有血腥,牢中更是燈火通明,全無昏暗。牢中擺設更是獨樹一幟,挨牆放滿了堆滿書卷的書架。深處還有一張華麗的床榻,和精雕細琢圖紋的書案。

置身其中的囚犯,那個相貌平平,但卻笑容可掬的人魂身上囚衣不但沒有縫縫補補的痕跡,嶄新又乾淨。

就連囚犯手腳上的玄鐵鐵鐐,也在燈火下鋥亮反光。

雖然帶著鐵鐐穿著囚衣,但這個人魂囚犯的待遇真的不像是坐牢的。

地上鋪著火麒麟尾毛織成的地毯,暖意橫生,驅散著這牢房裡的陰寒和溼氣。書案上擺著的青花瓷圓形攢盒裡,擺滿了地府裡各類上成的果脯和糕點。

至於住在此處的人魂,自然就是遠在朔月島上的蔣子文,給蕭石竹提起來的魏徵。

要不是他穿著囚服帶著鐵鐐,這還真不像是來坐牢的。

此時,魏徵正坐在牢中書案後,翻看著手中邸報。這些邸報都是近日十天半個月的邸報,無非都是北陰朝大軍乘勝追擊,平定各地叛亂的喜報。

言辭間,還不忘了誇讚一番酆都大帝的威武明智,讓魏徵一看就知道是假的。看得他頓覺無趣,直接把那些邸報都扔進了書案邊的八角形腳爐裡去了。

紙落炭中,火焰騰起,白紙化為了黑色智慧,其中騰起了幾點火星。

“獄卒老王頭。”魏徵站起身來,身上鐵鏈一陣亂顫,叮噹作響。

牢門外的獄卒聞言轉身,蒼白的臉上,兩隻眼角長滿皺紋的眼睛看向了牢房裡的魏徵:“魏大人,您有什麼吩咐?”。

魏徵手提兩手間的鐵鐐鐵鏈,緩步走了過來,隔著牢門對看守牢門的獄卒問到:“有九幽國的訊息嗎?”。

陰風陣陣中,獄卒愣愣思索片刻,默然搖頭。

牢中魏徵輕嘆一聲,自言自語道:“只怕朔月島那邊的戰況不利啊。”。

牢外獄卒哪懂這些,聽得茫然,更不知道說些什麼了。

“玄成兄倒是猜的沒錯。(玄成,魏徵的字)”與此同時,一雙目如電,綠臉紅鬍子,模樣尤其獰惡的人魂手持黃帛大步走了過來,正是陸判陸道之。

回聲陣陣,久久不散。

陸判很快就走到了門前,把手中帛書展開給對面的魏徵一看,朗聲道:“玄成兄,你出獄了。”。

隔著牢門,那牢中魏徵定睛一看,帛書上內容乃是酆都大帝的親筆手諭,內容與陸判說的一樣,是要魏徵出獄,然後隨陸判一起前往九幽國,開始和談。

又看了幾遍,牢中魏徵滿臉驚疑。

魏徵想不明白,怎麼忽然就和談上了?堂堂北陰朝,居然要和一個小小鬼國和談,奇恥大辱。

還未等魏徵反應過來,對面的陸之道一邊讓獄卒奉命開了牢門,一邊捲起了帛書,將其收入袖中後,又從其中掏出了抄錄的九幽國提出的條件,遞給了走出牢門的魏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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