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見到母親點頭,還興高采烈得瞬間手舞足蹈起來的蕭茯苓,又聽到“約法三章”這四個字,頓時笑容一僵,接著嘟囔著小嘴,把臉也拉了下來。

這五年裡,她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各式各樣的約法三章,每次都讓她倍感捉襟見肘。故而一聽到這四個字,心底總會有些牴觸。

“第一,你得從小兵做起。我國軍士軍階分為兵,卒,士和旗四等,你就先做個小兵吧。”鬼母不管不顧女兒的沮喪,豎起三根手指,對其嚴肅的說道:“第二,在軍營必須遵守軍規。第三,跟在你父王左右,不得離開他的視線。”。

至始至終,蕭石竹都沒開口插話,因為他知道此時要是開口為女兒求情,必然自己也要跟著捱罵。索性選擇靜靜的聽著。

“啊?這麼多要求啊?”蕭茯苓聽完,已是一臉不悅的抱怨了起來。同時翹起右手小拇指,伸進自己耳中,左右一旋。

“不答應算了。”鬼母微微扭頭,把視線從她臉上移開,以硬氣的語氣說到:“正好你父王要出征,我缺個解悶的,你就留下來陪我吧。”。

“我答應。”蕭茯苓見她頓顯絲毫反悔,趕忙不假思索的一答。事到如今,只要能出宮從軍,上一次夢寐以求的戰場,什麼條件她都答應。

“那好。”鬼母之前也是存心逗逗她,作為母親她答應女兒的事情是絕不會反悔的,當下莞爾一笑,道:“那就要做到這三點,否則以後你都別想再出宮一步。”。

“是是。”下一秒後,蕭茯苓面有不甘的跌坐在椅子上,氣呼呼的小臉微微鼓起。

“是只要答一次既可。”鬼母面色頓顯慍色,沉聲呵斥到:“身為翁主,要坐有坐相,給我坐好了。”。

“是。”蕭茯苓嚇得一個激靈,趕忙挺直腰背,危襟正坐。惹得英招陸吾,偷偷悶笑。

比起父親,她更怕一言不合就發飆,甚至連她父王那高貴耳朵,都敢扭的母親。

“娘,我都答應您這麼多要求了。”接著她眼珠子滴溜一轉,嗲聲討價還價道:“您也答應我個要求唄?求您了娘,我帶小思師姐去可好?”。

說話間眼中的不甘,已然化為了期待和哀求。

往日在素天居練功,她和小思最為要好,大概是年紀相仿的緣故。就連今日暗中躲藏在樑柱上的辦法,也是她和小思私下商議的。

“這你得問你師父了。”鬼母故意不答,抬起茶杯瞥了一眼對面的盈盈,把這個難題推給了對方。

“師父。”蕭茯苓頓時轉頭,把哀求的目光移到了盈盈臉上,微微蹙起的眉頭間,還有幾分哀怨,嘟囔著小嘴懇求道:“我身為翁主,得有個侍衛啊。小思師姐可是您的得意弟子,神鬼之術使用的爐火純青,素天居劍術更是出神入化,變化莫測;您就讓她陪弟子去吧。戰場兇險,萬一弟子缺胳膊少腿的回來,您也不願意看到這樣的我吧?您說是不是?”。

聽著她這番討價還價,英招陸吾和欽原都頓感耳熟,放佛看到了幾年前的蕭石竹,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感嘆:“果然是大哥的親閨女。”。

“好了。”盈盈假意沉吟片刻,才抿嘴一笑,沖淡了臉上的淡漠,搖頭道:“怕了你了,我回去跟你師姐說一聲便是。”。

“謝謝師父。”蕭茯苓臉上的哀求之色,頓時化為喜悅。

“行了,你的事情說完了,也該讓父王說父王的事了。”蕭石竹再次坐會鬼母身邊,見蕭茯苓乖巧的把頭一點後,繼續朗聲道:“此次出征,還有幾個細節我們需要商定。”

三個時辰後,天陽宮緊閉著的大門再次開啟,諸鬼魚貫而出;除了一向面色漠然的盈盈外,其他幾鬼臉上都洋溢著淡淡的興奮。

拿下杜子仁,就和酆都大帝開戰的決策,雖在現階段還只是侷限於他們幾鬼知曉的最高機密,卻足以讓諸鬼猶如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光明,而精神振奮。

冥界的黑暗時代,酆都大帝的統治至此開始走向毀滅。

蕭茯苓在母親再三叮囑,一定要保密今天所見所聞的情況下,將其牢記於心,便興致勃勃的飛奔出天陽宮,朝著月壁宮而去,說是要找她的月娘要一身鎧甲。

陸吾邀約英招和欽原,去他府上喝茶;一年未見,幾兄弟今晚又有說不完的話了。

本就話不多的春雲和冷漠的盈盈一道,默然離開的天陽宮。

而胡回則與吾丘壽同行,說是要去察查司看看,也不知道是去看什麼。

林聰卻出乎意料的邀請蔣子文,到他府邸敘敘舊。

偌大的天陽宮,不到片刻間就只剩下鬼母和蕭石竹了,安靜極了。

“你能答應女兒去歷練,我很意外啊。”蕭石竹目視前方,卻悄然伸手,摟住鬼母的纖細柳腰:“往日你不是都怕她這兒磕著那裡絆著嗎?”。

“我想想也對,我與魔神戰鬥時,還比我們茯苓小一歲。”鬼母輕輕一笑,輕描淡寫的道:“或許正如你說的,沒有歷練就沒有成長;我可不希望我的女兒一輩子都過於安逸。”。蘊含眼底的淡淡擔憂,始終沒有減弱。

語畢,兩鬼相視一笑。

“但是夫君,若真與酆都大帝開戰,還需多走一步棋。”須臾之間,她收起笑容,肅色說到。

“什麼?”蕭石竹微微一愣,按他的計劃,雖然不是完美卻已近乎完美,故而他很是好奇的打量著自己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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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神之子的身份,拉攏雲夢洲的三苗。”鬼母蹙了蹙眉,在他耳邊悄聲說到:“雖然雲夢洲土地大小,只有玄炎洲的三分之一,但世代生活在那兒的三苗鬼們,極其兇悍。作戰勇猛,連酆都軍都怕其三分。若能將其拉攏,勢必成為我國的生力軍。”。

“雲夢洲,三苗啊。”蕭石竹嘀咕一聲,目光望向前方虛空,陷入了沉思

廣袤的瞑海東面,湛藍的海水下有著一條深不見底的海溝,橫在在海中。

沒鬼知道這條南北細長的海溝有多深,只是猜測大概足有幾億萬里,卻不知實為海中無底之谷。

這兒,便是冥界大名鼎鼎的歸墟海溝。

據說,它曾經與人間的歸墟相連,惡神們曾經正是從這條貫穿陰陽兩界的海溝中,調集了無數的海水湧入人間,製造了上古的大洪水。

之後,是善神們封印了人間的歸墟,才停止了洪水。

而這條赫赫有名的海溝,也曾經是古神中的不廷胡餘所居住的地方。

可現如今人走茶涼,神亦如此;不廷胡餘在人間戰死後,酆都大帝統治的冥界下,它只不是玄炎洲和雲夢洲的分界線。

在海溝西面的雲夢洲,並沒有像玄炎洲一般,有著太多的荒地。隨處可見青翠的山峰,明淨的湖泊以及蜿蜒迂迴的溪流縱橫,還有那峽谷深壑間,倒垂而下的瀑布也多如牛毛。

可謂是山川秀麗,風光旖旎。

只因這片大陸上終年雲霧氳氳,久久不散,如夢如幻而得名雲夢。

這兒,便是三苗鬼族在冥界的居住地。

山澗溪畔和湖邊,隨處可見全由竹木建造而成的三苗寨聳立於雲霧之間,若隱若現。一座座俏麗的竹橋、一個個精緻的水輾、掛滿獸骨的古樸寨門和古木下奇花間式樣之繁竹製的吊腳樓,形成一派優美的田園風光。

這兒的鬼族們,至今依舊延續著他們在人間時的制度議榔制。全族的大統領三苗手下,有著無數的小頭領,各自帶領和管理著三到五個左右的三苗寨。

這樣的小頭領,便叫榔頭。榔頭下又有副榔頭若干人,另有軍事首領“硬手”和“老虎漢”。以及主管祭祀的祭司,和主持司法的“行頭”和“理老”等若干執事首領,幫助榔頭打理著他統轄下的各個三苗寨。

而在雲夢洲中部,叢山峻嶺之間,有數十個大小不一的湖泊,星羅棋佈在山林環抱之間。正中處,那個足有方圓百里的大湖泊,便是雲夢澤。

三苗的都城,雲夢寨就健在此湖中,那座從湖面下拔地而起,週迴數十裡,峰頂呈葫蘆狀的雲夢山中。

以各種獸魂堅硬肋骨做成的長長圍牆,環在山腳外,將整座雲夢山圍在其中。長而尖銳的骨頭一致朝外,微微彎曲後指向天空,好似一條長滿尖刺的白森森的巨蛇。

北面開了一道高大巍峨的寨門,上面掛滿了麒麟和獅虎獸的頭顱。還有以獸皮縫製,繡有三苗標誌犬神圖騰的苗旗高掛門上,正在迎風招展。

兩隻足有一丈來高,神態栩栩如生的石犬,蹲坐在寨門左右前方,威風凜凜的注視著前方。

不少身著藤甲,披著蓑衣,每鬼皆揹著滿載毒箭箭筒和長弓的三苗武士,手持刀身修長的五尺直刀或是刃闊八寸左右,尾部厚而窄的鋒利大斧,站在寨門前和寨門左右邊上的塔樓上。

過了寨門,就可以看到一幢幢造形奇特,格調鮮明的吊腳樓依山而建,從山腳循序漸進往山頂延伸而去。

一條條光滑的石板路,又穿梭於這些屋舍之間。

順著這些石板路爬上雲夢山,就能看到山頂上有一個佔地不小的三進四合院。其中房屋共有著一百多間,卻都不像三苗一族的風格。既沒有掛著獸頭,也沒有裝飾著獸骨,全是青磚碧瓦。

且有照壁、大門、大堂、前院和後院,都是依山而升。兩邊又有廂房、耳房、書齋左右對稱。

這兒,便是三苗的宮殿。

而那雕刻精細的高大大堂,更是巍峨壯觀;除了四周有石牆二道外,四角上還設有三層的碉堡樣角樓。

居高臨下,易守難攻。

只是無鬼可知,這般光鮮亮麗的建築下,卻暗藏著一間黑暗和黴臭的地牢;隱藏著一個連三苗諸鬼都渾然不知的秘密。

此時此刻,一個身著右衽長衫,肩披織有幾何圖案的羊毛氈,頭纏青色包頭,小腿上纏裹綁腿的中年人魂,正站在寂靜的地牢最深處。接著壁燈投射下的微光,隔著堅實的鐵欄,打量著牢房中的那個囚徒。

這座不大的地牢裡,除了這二鬼之外,就只剩下偶爾有幾隻老鼠獸魂,吱吱叫著穿梭在各個牢房中。

那個站在牢房外的中年人魂,身材不高卻魁梧結實,古銅色的肌膚下,肌肉虯結。有三道兩頭皆是細尖的傷疤橫貫臉上,加上他那雙有如野獸一般冒著綠光的銅鈴大眼睛,更是嚇人。

而奇怪的是,站在他對面,那個與他只是一欄之隔的鬼,模樣身高竟與牢房外的此鬼一模一樣。

就連臉上的傷疤長寬度,以及所在位置也絲毫不差。

“三苗。”許久後,牢外的那個人魂輕輕一哼,接著微微起唇,露出一口黃牙,對牢裡那鬼緩緩說到:“你還是不肯說出犬神骨杖的藏匿點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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