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日之光下江水波光粼粼。站在甲板上的青丘狐王,可是一臉不悅,滿臉陰沉;他轉身之後拂袖而去,離開了甲板,大步進入了船艙。

狐十鬥也跟了上去。

船隊繼續一路向西而行,兩岸青山從船邊飛掠而過。

漢水的江水江風,推著船隊的船隻,在江山快速前行。

船艙窗外,一片山清水秀,千里鶯啼,煙波盪漾中如詩如畫。

坐到了窗邊的青丘狐王,偏頭看著窗外。卻見到高山之上,雲霧之中,山坡上也能多見水繞陂田,層層疊疊的梯田遍佈山中。

九幽國甚至把田壟,開墾到了山坡之上去。

讓多山少地,群峰之間‘九曲回腸’河道縱橫交錯,湖泊星羅棋佈的雲夢洲,也能成為九幽國的糧食生產基地。

他青丘狐王偶爾也能看到,岸邊山腳下無邊翠綠的草場上,還有籬笆圍欄圍起來的牧場,裡面圈養著不少的食草獸魂。

“大王,蕭石竹還是不能小覷的。”站定在青丘狐王身邊的狐十鬥,繼續說到:“臣聽說,早年間為了征戰四方籌集軍費,蕭石竹把朔月島的鬼母宮都賣了。除了一些用順手了的器物外,連宮殿帶傢俱,都賣到了十洲六海的各地去。其實,大王你也曾經買過一個東西,不是嗎?”。

“什麼?”青丘狐王買過的東西太多,一時間已經想不起來,他居然還買過鬼母國的東西。

“就是那一對杯子啊。”狐十鬥微微一笑,緩緩說道:“海棠花形口沿,斜腹喇叭口行高圈足,底部內凹那對杯子。杯心壓印有一朵綻開的蓮花,共計有一十四朵花瓣,花瓣均飽滿綻放的杯子。這對被子外面是灰胎的,杯內滿飾青釉,外部口沿飾綠釉,釉色滋潤晶亮,有流釉現象。如此,其實蕭石竹能南征北討,陰曹地府買過這些東西的鬼都有功的。”。

青丘狐王聽完此話,沉思良久,依舊是想不起來,自己的宮中還有這樣的器物。

作為一方大鬼國的冥王,很多東西,買了也就買了。青丘狐王是不會去深究此物的來處和出處的。

“而這些東西出售後的所得,蕭石竹是一分一釐,都沒有往自己的腰包裡揣的。”狐十鬥才不管青丘狐王想的起來,還是想不起來呢,繼續說到:“這些錢都拿去建設九幽國和征戰了。可見過去的九幽王,可不是自私,也不是慾壑難填的人魂。這樣的鬼,作為敵人太可怕了。”。

青丘狐王的怒氣和妒火已經消退,冷靜了下來。

聽了狐十鬥的話,青丘狐王再細細思量一番,也覺得狐十鬥此話雖然有些捧蕭石竹的意思,但是說的很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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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石竹居然能作出這麼大的犧牲,已經是非常人所為。

誰都會有私心私慾,可蕭石竹面對如此多的錢財,居然沒有動心,還毅然決然的拿出來,一分不留,就算青丘狐王自己也做不到。

就算是酆都那邊的酆都大帝,也未必能夠做到。

“所以我們這次還是謹慎一些。”狐十鬥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和諫言,道:“我們可得好好觀察觀察這蕭石竹,是不是像狐嵐說的那樣,已經開始覺得天下太平,開始安逸享樂了。”。

青丘狐王又是一番沉思,良久之後,也覺得狐十鬥說的在理,於是道:“也是,狐嵐看到的未必是真實的蕭石竹。”。

說著,微微皺了皺眉。

“是啊,但是狐嵐看到的也可能是真的蕭石竹。”狐十鬥微微頜首之後,繼續給青丘狐王諫言道:“畢竟人魂和其他鬼也是一樣的,一旦安逸下來,就喜歡圖安逸的毛病還是會有的。”。

“不得不說,大王英明,自己親眼所見的蕭石竹,才是真實的蕭石竹。”頓了頓聲,狐十鬥也趕忙誇了誇身邊青丘狐王,又道:“臣只是覺得大王你不要被眼前的繁榮帶起妒火,變得不太冷靜。否則的話,你見到蕭石竹後,所有的判斷也會變得不再準確。所以臣希望大王,一定要保持冷靜和鎮定。”。

繞了這麼大的一圈,狐十鬥的最終諫言原來是這個。

但他這樣一繞,倒是讓青丘狐王很開心的欣然接受了狐十鬥的建議。

青丘狐王稍微調整了一下心態,讓心情平靜後不再憤怒,也不再有什麼妒火,完全冷靜了下來。

“還有多久才能到玉闕城?”冷靜下來的青丘狐王,不再去看窗外的繁榮。

“不知道,應該還要十多天吧。”狐十鬥也拿不準,只能給了青丘狐王這麼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我想......”青丘狐王靠著椅背,又不由得感嘆道:“玉闕城作為他們九幽國的都城,一定更是繁華繁榮吧。”......

青丘狐王忙著,一步不停的前往玉闕城時,小虞山城那邊,也點清了北陰朝送來的最後賠償物資。

出乎意外的,這次北陰朝並沒有以次充好,是很有信譽的,把所有賠償都如數賠償結清,而且都是合格的物資。

而九幽國這邊,自然也很講誠信的。

九幽國的鬼官,把龔明義從守衛森嚴的地牢裡提了出來,交給了北陰朝的惡鬼鬼將。

數月未見,龔明義變化也不小。不但吃的面色紅潤,而且真的還胖了一圈。

九幽國雖然不給他什麼好臉色,但是卻沒有虧待龔明義的吃住。一日三頓,三菜一湯,那是有酒有肉。

飯後還有水果甜點,小吃解饞。

這龔明義坐牢的日子,除了活動有所限制之外,其他的,比如吃喝還是沒有虧待龔明義的。

畢竟,蕭石竹的目的只是拿龔明義來換取一些北陰朝支付的賠償,他並不懼怕龔明義,也心甘情願的讓北陰朝把龔明義帶走。

所以,龔明義一直在小虞山城的地牢裡,活得很好,有滋有味的。

這才讓龔明義雖然是坐了牢了,可還是胖了一圈。整個鬼的腰桿和脖子,都明顯的有些臃腫。

九幽國的鬼差提出了龔明義,解開了他的手銬腳鐐,在北陰朝鬼將,在提走龔明義的文書上簽字之後,把囚犯龔明義交給了北陰朝的諸鬼。

如此一來,九幽國和北陰朝的賬,總算是暫時了結了。

接下來,九幽國諸鬼就對北陰朝下了逐客令。

既然龔明義已經交給了北陰朝,賠償物資也已經點清。北陰朝的船隊和艦隊,就沒有理由留在此地。

此地屬於瞑海,瞑海已經姓了蕭,屬於九幽國的海域,北陰朝的大型水師艦隊和船隊無故逗留,就等於宣戰。

九幽國可以毫不猶豫的消滅這些艦隊。

那個北陰朝的鬼將,也沒有逗留的打算。這幾天他在這裡,受夠了白眼。這地方,他早就不想待了。

接到了龔明義,他草草對九幽國鬼官行了一禮,就帶著龔明義離開了小虞山城山頂,下山而去,朝著北方港口那邊去了。

而九幽國的鬼兵,也一路尾隨,名為護送,其實是監視,要監視著他們這些北陰朝將領士兵,還有龔明義安全抵達港口,然後離開位置。

北陰朝諸鬼才走,嵇康就從府衙裡緩步走出。

至始至終,他也沒有再和北陰朝的諸鬼接觸。只有現在,才露面一下的嵇康,默默地目視著龔明義遠去的方向,一言不發。

“唉,大王也是,這麼一個北陰朝看重的鬼,就不應該放走。”嵇康身邊的判官長嘆一聲,道:“反正這鬼回去,也是被北陰朝重用,日後也少不了和我們作對,早殺不如晚殺。早殺,就能早清楚一個作對的敵人。”。

“敵人是永遠殺不完的,大王不會不清楚的。”嵇康繼續注視著龔明義遠去的山路,負手身後,緩緩問到:“你們覺得這個龔明義算不上名將?”。

山風忽起,呼嘯著直上山頂;吹動他們幾個九幽國鬼官官府下襬,在風中揚了起來。

而此時嵇康身邊這幾個鬼官,都是上次朔月島保衛戰的倖存者。那場惡戰中能存活下來的,無論文武官員,多少都積累了一點戰場經驗了。

對於評價一個將領,指揮和練兵缺一不可的。練兵能力,他們是不知道龔明義的本事的。

不過,這戰場上的指揮能力,他們還是看的清楚的。

龔明義雖然不算什麼高手,這戰打得把九幽國逼到退守小虞山城,朔月島已經只有小虞山城和羽人村沒有攻陷的地步,還是因為龔明義指揮得當,排程有方。

再加上北陰朝有排山倒海的大軍,這才把此地的九幽國駐軍,打得非常狼狽。

以至於戰後英招在軍事會議上總結經驗教訓,也不得不反思,堪稱此戰是九幽軍自石竹城外和水虎一戰,還有在鬼哭關與樹神黃祖以及重山關之戰之後,損失最為慘重的慘勝。

其慘烈程度,不亞於被北陰朝空襲的潏山城。

英招說的也是實話,很多朔月島上經營了多年的防禦工事和城鎮,都在戰火中化為廢墟,不得不在戰後重建。

甚至有工程專家評估,沒有五年時間,朔月島很難恢復當年九幽國北境關隘和屏護了。

要不是北陰朝也必須得休養生息了,也怕把老本打光了,其他鬼國趁虛而入,在發動一次大規模的進攻的話,九幽國必敗。

而且會輸的更慘。

說不定,蕭石竹就得拖家帶口的去逃亡了。

這一切,可都是拜龔明義所賜的。

嵇康的判官沉吟片刻後,緩緩答到:“應該算是吧,只是這個小鬼太利慾薰心,很多時候私慾很重,不知道取捨。若是能改了這個毛病,再鍛鍊鍛鍊,鐵定是一個名將的。”。

嵇康聞言,呵呵一笑。

笑聲之中,透著鄙夷。

隨之他默然轉身,朝著身後的鬼衙裡而去。

他手下的書吏和判官等官吏,也轉身跟了上去。

來到鬼衙正堂上坐下後,嵇康讓手下人去上茶,轉頭看向左下方第一把椅子上,坐著的大鬍子判官。

“你也說了,他有那些毛病,這又怎麼能成的了名將呢。”注視著這個一臉濃密大鬍子的判官,嵇康不急不慢的說到:“像龔明義這種小心眼的人,這種利慾薰心毛病,是永遠也改不掉的了。”。

陰暗的正堂上冷颼颼的,陰氣不淡,也讓置身於堂內的諸鬼神清氣爽。

那個大鬍子判官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的說到:“但萬一他改了呢?”。

說話間,眉心處泛起一點點擔憂。

他這個假設帶來的擔心不如道理;要是改了利慾薰心,那麼龔明義絕對會成本為北陰朝對付九幽國的一把利劍。

可嵇康聽了,卻不以為然。

“我是北陰朝投誠過來的,知道酆都大帝什麼脾氣。”在鬼吏遞來熱茶時,嵇康端著自己的茶杯,對準備品茶閒聊的判官和其他鬼官鬼吏們,娓娓說道:“他沒有對我國戰術熟悉瞭解的鬼才可用,一定會重用這個龔明義嗎?不,他只會問出龔明義知道的,關於我國的戰術等事,就會冷落龔明義的。”。

說完這話,嵇康輕哼一聲,面露鄙夷。

他不就是這樣被放棄的嗎?

自從他被俘後,酆都大帝就沒有再對他上心過。倒是九幽國對他還仁至義盡,連五石散的毒,都幫他給戒了。所以嵇康,這才來效忠九幽國的嘛。

“這樣的情況下,龔明義絕對更是小心眼了。他更是會繼續利己,繼續他的利慾薰心的。”嵇康算是把酆都大帝,在對待大臣和將領這方面,看得透徹了,於是繼續說到:“放回去的,不,我們送回給北陰朝的龔明義,一定會在酆都經歷大起大落的。這讓他日後還是沒有機會成為名將。”。

聽了他的這些話,那個判官和其他鬼官紛紛暗忖一番,也覺得很是在理,無不是點頭附和。

他們都設身處地的一想,覺得自己若是被送回家,又是遭遇大起大落,那要不憂鬱抑鬱了,要麼就是無形中對北陰朝已經心懷恨意。

這心結,還是沒法容易解開的。

如此一來,龔明義不但沒有機會成為什麼名將了。而且,和北陰朝和酆都大帝,就會有可能心生間隙。

日後也就不存在什麼同心同德了。

“高啊,這招高啊。”那個大鬍子判官想到此,趕忙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樂道:“大人,這招確實高啊,酆都那邊這樣一來,也不過得到一個廢物啊。至少對於我國多數將領來說,龔明義已經不再是威脅。而且戰術我們也會不斷的改建,他知道現在的戰術,未必知道以後的啊。”。

“是啊,這就是主公的高明之處。”嵇康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喉,眯眼一笑,略有得意的說到:“所以他執意拿到賠償,就把龔明義安然無恙的送回給北陰朝。”。

他們如此暢所欲言,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反正木已成舟,條約已經簽訂了,北陰已經完成結清了北陰朝。

就算是酆都大帝知道了此事真相,也只能吃個啞巴虧。

並且,九幽國送回去的龔明義,要是酆都大帝知道龔明義可能和自己因此心生間隙,他酆都大帝還得費盡心機的去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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