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呵呵一笑：“也有幾分道理。”
話音落下，秦歌卻是不再多言。
李長風也沒有繼續糾結，畢竟，將這些矛盾思想系統化的，終歸是那個外國人，哪怕華夏早就有這無數相關的思想了，例如馬克思思想中關於矛盾相互對立又相互統一這個理論，早在將近三千年之前，華夏便已經有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寓言故事了。
但華夏展現的終歸是寓言故事，華夏歷史上還真沒人像外國人那麼無聊的將這些東西總結一遍。
華夏人的哲學是什麼呢？
老子道德經、陰符經、易經，此三者易經綜論天下道理，之後的哲學，黃帝內經細究天人相應之道，孔孟荀追尋人文具體之用，莊楊王郭求玄妙之變，張載承前啟後，程朱辯天地之理，陸王尋天地之心，王夫之論元氣之妙……
中華哲學，早已經脫離那些無聊之論，只是……後繼之人大多被政權化的儒家給帶偏了路子，再加上五百年前之事，導致的華夏修道文明的崩潰，恰好給了西方那些什麼都不懂的野蠻人從零踏上地精之路的機會，而中華則因為知見障的緣故在那個迷茫時期兜兜轉轉了四百餘年罷了……
都無需看如今心靈時代仙宮一統寰宇了，便是過去的時代，華夏也僅僅只用了一百年的時間，便追上了甚至即將徹底趕超西方在地精之路上五百年的造詣。
華夏乃是天下第一！
這就是李長風的淳樸至極的華夏核心思想了。
但……看破不說破，也沒必要說破，畢竟，當今雖夷滅了昆侖奴，卻還是承認了白人也是人的……
就在李長風內心不以為意的鞏固著他的華夏核心思想的時候，在鏡海往東約莫十多公裡的地方，六萬多潰逃考生終於停下了腳步。
他們驚慌失措著，卻兀自難以相信的聽著後方傳來的，到此處雖然已經模糊，卻依然中氣十足，依然正氣堂堂的吼聲。
殺！
殺！
這……
一個個終於有了一絲絲羞愧之心出現，一個個停頓下來，氣喘吁吁的朝著身邊人看去。
人們心中似乎都有某個想法，但卻沒人有勇氣將之說出來。
直到，
一個穿著白色短袖搭配黑色運動褲的十八九歲的女孩子轉身，而後清脆的聲音響徹：“是人的，跟我殺回去！”
全場沉默。
徹底沉默。
女孩不可思議的再度回頭朝著這密密麻麻的考生們看過來：“就這？就這！！！”
“你們配嗎！”
“你們還配來參加這場考試嗎？”
依然無聲。
“真的就那麼怕死嗎？”
“地球和太陽脫離的時候，你們是不是褲襠就沒幹過？”
“六界蠻族第一次出現的時候，你們是不是膽子都炸了？！”
“我……我跟你去！”
又是一個女孩子站出來。
“我……我也……”
短短時間，四十七名女孩兒走出。
“沒人了嗎？”
“呵呵！”
“你們也配跟我黃月新是同年考生！”
“鏡海西疆殺聲渺，妾在深宮那得知，六萬考生齊潰逃，更無一個是男兒！”
“我黃月新就算死，也是有名有姓，不似你們，苟且偷生也就六萬多人一齊去頂一個懦夫孬種的名號！”
四十七個女孩兒陡然轉身，從哪裡來，就朝哪裡回去。
但在退走的時候，四十七個人，卻迅速擴大規模。
可惜的是……依然只有女人，而且只有不到三百個女孩子，其餘人，老弱婦孺壯，全都沉默著，靜靜的看著。
二百七十三名女考生步步向前，很快便身影渺茫起來。
而等到這二百七十三名女考生的身影渺茫之後，那之前還能凝聚成一股繩一起逃亡的六萬人，卻是瞬息間分成大大小小數千個小小團體四散而逃。
他們……真的沒勇氣了，真的一滴一滴的勇氣都沒有了。
或者說，他們本來就毫無勇氣，之前僅僅是因為那二百七十三名女考生還隱藏的部分勇氣，撐著這六萬多人凝聚在一起的。
而此刻，隨著那二百七十三名女考生的離去，這剩下的六萬多考生中，真的就一絲一毫的勇氣都沒有了。
天上漂浮的考官們面無表情，但這是因為考官們知道先生夫人山主樓主等人都在附近的緣故，若是不知道的話……這些安保人員出身的，此刻恐怕已經親自下去教這些沒卵子的考生什麼叫做生死必爭了！
時間領域中，秦歌淡淡的看著那六萬多人潰逃考生中分割出來的那一隊完全由十五到二十八歲左右的女考生組成的一隻隊伍。
“巾幗不讓須眉，只是鬚眉不多，巾幗也還是不多！”
微微一嘆，秦歌開口道：“姜雯，統計一下那邊六萬九千一百三十七人的姓名，直接淘汰，送回地球。”
“是！”
姜雯閃身而去。
李長風卻是嗤笑起來：“先生怕不是太仁慈了，荀子言這時間人性分上中下三品，上品乃是先生這般天生聖賢，中品乃是一些可以教導提升到上品心性的人，而這六萬多潰逃者……顯然便是那無藥可救的永世下品心性。”
秦歌問道：“道家不是說上天有好生之德嗎？”
李長風頓了頓：“但也有除魔之義務！”
“長風說話直來直去，或許不好聽，但以長風看來，這般懦夫，存之無用，不如殺之……以其血來驚醒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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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歌頓住。
李長風接著開口道：“總好過以李宣今、黃月新那等優秀人物之血來警醒世人吧？”
見秦歌還是不言不語。
李長風再度開口道：“先生既然說過未來連先生都沒把握！那還留著這等骯髒之物作甚？”
“不如養蠱，拼一線生機！”
“莫非先生也認為儒家那聖王之道是正確的？”
儒家聖王之道，無外乎內聖外王，或者內王外聖罷了。
但縱觀歷史上，真正這麼玩的，都是平庸君王甚至是昏君，而真正的幾位千古一帝，不管是定一統的秦皇漢武，還是唐宗宋祖明朱元璋，這些人都不相信這一套的。
至於王道霸道……先王后霸者滅，先霸後王者治。
秦歌輕聲道：“那便……再給他們一個選擇吧，告訴他們，全球已被蠻族入侵。”
“王颯颯，你去辦！”
王颯颯點頭：“喏！”
而後，王颯颯迅速飛出時間領域，更是隨即在她自己身上滑出無數鮮血滲透的傷口，而後行色匆匆的從入口那邊朝著這邊衝進來。
與之同時，姜雯一下子被扯了回來。
姜雯無語的看著秦歌。
秦歌輕聲道：“先王后霸者滅，先霸後王者治！”
“這世界……如李長風所說，沉珂太多，我要選先霸後王的路。”
姜雯頓住，看了看李長風。
李長風微微行禮，而後開口道：“不掃沉珂，無以見新元！掃沉珂者，無以狠，不見柔，如道德經所言，將欲取之，必先予之，將欲殺之，必先張之！”
“仙宮政權之下，舉世臣服，但凡人臣服的是仙宮的威，而非恩，凡人欲無窮，得一升米，思一斗米，升米恩鬥米仇，如是，縱恩加百世，亦不能服凡人，今，先生行威半途而恩，徒生陰影骯髒，而不見光耀四海！”
“且先生早已定下心靈時代的基調……那，為何不再狠一些，更加快速的加快心靈時代的來臨……正所謂，民不可與慮始，只可與樂成！”
姜雯無言以對。
尤其這幾乎用文言文，到處還摘引先賢名言來佐證的情況下，姜雯不知道怎麼反駁，甚至覺得非常非常有道理。
陡然間，姜雯醒悟過來——張逸南是天下一等一聰明的人？這李長風怕不是更勝張逸南一籌啊！
至少，張逸南說的東西，姜雯想反駁還是能反駁的，但李長風這一番話，真的是弄得姜雯完全沒法反駁了。
秦歌呵呵一笑：“我只是在想……這本該是一個緩慢的過程的，即使有陣痛，我也應該盡力將這陣痛給削減到最低……但，他們的表現……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秦歌緩緩轉身，眾人心中都是一頓。
秦歌淡淡開口道：“李長風你和王颯颯留下吧，其餘人等隨我回仙宮，備戰！這一次……要全民參戰！參戰者……要麼心境提升，要麼……死！”
李長風執空手禮深深一拜：“喏！”
其實，李長風還有一句話沒有講，那句話是——受國不祥，是為社稷主，受國之垢，是為天下王！
站在先生的那個位子上……就該有曹操那寧教我負天下人的心態。
卻在李長風思考著這些的時候，秦歌身形再度一停：“長風可否還有話沒有說出來？”
李長風頓住。
秦歌哈哈一笑：“長風想說的話……我也知道……受國不祥，是為社稷主，受國之垢，是為天下王，此前，是我天真了些！”
與之同時，姜雯啟動空間幻影，秦歌姜雯胡浮沉三人離去。
也是這時，王颯颯收到了秦歌模擬蘭德裡德的能力發出的心靈傳音：“你留下，全力配合李長風主持這次道德科考試！”
王颯颯偏頭朝著秦歌的生物能量氣息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恭敬行禮，而後火速衝出。
渾身帶傷的模樣，焦慮憂愁憤懣各種神色湧上他的臉頰：“六界蠻族全面入侵！此時此刻，凡人類，皆有守土之責，皆有抗蠻之責！”
那四散分離逃竄，卻還沒能逃竄出去多遠的六萬多考生一個個僵硬起來，一個個滿臉茫然的朝著上空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
地球……被蠻族全面入侵了？
被之前那種兇狠強大的怪物全面入侵了？
一個個考生頓住！
“我要回家！”
“我……我也要回家！”
“可……可地球也全都是蠻族啊……”
有幾個考生哭喊起來，六萬餘人再度慌亂起來。
死生之地，存亡之道。
如果陷入絕對的絕境，是否會爆發出屬於生命最根本的那一份勇氣……
這就是秦歌最後給這六萬潰逃考生的機會了。
反身戰，則王颯颯必然能留下他們，必然會盡力保住他們。
若是逃……面對這樣的孬種懦夫，王颯颯只會選擇袖手旁觀，而李長風則絕對會將他們推向死地。
如何選擇……正如曾經某個人的某句話……沒有任何人是天生的英雄，英雄，無外乎就是在生與死之前，勇敢的站出來承擔了一切的凡人！
而現在，一個虛構的歷史時刻來臨，是成為英雄，還是繼續當孬種，這個選擇，擺在了這六萬多考生的面前。
“哪裡都有蠻族，逃不了了！老子也不逃了！”
“誰跟我一起，跟它們拼命！”
下方的交流和吶喊，王颯颯並沒有具體去聽，她只是看到，僅僅一兩分鍾之間，超過七千人融匯起來，有人開始畫地圖，有人開始激烈爭吵著佈陣和戰術等問題。
但……
剩下的五萬多考生，卻是怨天尤人起來。
“我們又不是當兵的，我們又沒有武器……我們……”
王颯颯神色漸漸低落，擬態蘭德裡德的心靈能力通知了李長風。
颯！
李長風的身影出現，浩瀚的生物能量氣息從他的身上升騰起來，給所有人帶來了難以形容的恐怖壓力。
這是生命層次之上的威壓。
是高階生命體對低階生命體的天然壓制。
“仙宮令！人類向前！”
“退後者，不前者，以蠻族論！一律殺無赦、斬立決！”
“三個呼吸！”
所有考生頓住，那之前融匯的七千人也暫時放棄了商討，而是混亂無序的朝著前方衝出去了。
其餘五萬多考生也匯聚了起來，但卻不前，不退。
“我們……是不是也應該往前衝啊？”
有人問到。
有人囂張的開口道：“法不責眾，你不知道嗎？只要我們五萬多人都不動，我就不信他真敢斬立決！”
“三！”
有人心跳起來。
但依然堅信著法不責眾，主要是……前方的蠻族太過恐怖，太過恐怖！
“二！”
有人嗤笑著，想看看等倒數結束的時候，那飛在天上的牛鼻子將如何收場。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