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家主歸來

一路上,林清言對何玄簡單說了一下具體情況,便緘口不言了。何玄也是如此,敗軍之將,何以言勇。新生的嬰兒被從戒備森嚴的南宮府搶走,何玄無法向家主南宮凌雲交代,林清言也無法面對師妹林清音。

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終於可以看見安業城了。遠遠看去,城中到處都是飄起的煙氣,儘管還是午夜,卻也能夠清晰可見。靠近城樓的時候,兩三個守城衛士出來迎接,臉上都蹭上了不少的菸灰,衣服上也都是,就連指甲裡都是漆黑的,就好像剛從煤窯裡鑽出來一樣。

進了城門,街上到處都是焚燒過後的殘垣斷壁,近處的一家店鋪,房子的骨架全被燒光了,地上滿是碎磚和稀巴爛的瓦片,幾根燒焦了的木條橫七豎八的倒在裡面,就連那盆口大的柱子也被燒得就要倒了,柱子上還有些未撲滅的餘火在燃燒。街上稍微乾淨一點的地方,躺滿了疲倦的人,他們實在太累了,一晚上的忙碌,是時候歇一歇了。可以說,這只是火災後的一個縮影,今晚安業城的損失,和再造一次恐怕沒有太多分別,不過,以南宮家的財力,倒也只是時間問題。

一路回去,路上,一個三四歲的孩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臉上滿是黑黑的灰燼,耳朵鼻孔裡也都是,若是離遠一點,根本看不清楚人樣。坐在失去的被燒焦的親人的旁邊,痛哭流涕,這個年紀的他,沒有父母的照顧和呵護,該如何生存下去。林清言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頭,想要安慰,卻又說不話來。再走一節,一個將近九旬的老翁,眼睛裡滿是悲傷和無奈,枯樹皮般手和滿是皺紋的臉,見證了歲月的滄桑和今生的不凡。凹陷的眼眶,是逝去青春的最好見證。拄著一根燒了一半的木棍,望著自己的房子,半生拼搏換來的家業,轉瞬間化為了灰燼,本想著,有個安逸的晚年,也化為了泡影。自己也就無所謂了,半截殘軀埋黃土的人,但兒孫怎麼辦,他們的路還很長。不遠處,一個婦人領著兩個孩子,好像“炭人”,站在了逝去的丈夫的面前,望著眼前的廢墟,兩個孩子哭得一塌糊塗,但身為母親的她不能哭,丈夫去了,她得竭盡所能把孩子養活,這是她得責任和九泉下丈夫的期許。不幸何止他們,整個安業

城都是不幸的。這倒是可以預見的,畢竟,南宮家在江湖中聲名過甚,外加上這富可敵國的財富,不被人盯上,反倒有鬼了,出事只是早晚的事。

走到南宮橋,望著滿地的屍首,林清言竟然有些害怕了。倒不是害怕了殺人,只是害怕這樣為達目的竟然不要命的人。今晚,是他第一次殺人,他不後悔,手中的劍本就為保護家人和朋友而存在,誰要是傷害他們,手中的劍必定要出鞘。只是有些不適應,以往都是和別人切磋比試,從不傷人性命,但江湖本就是這樣,血雨腥風才是本來面貌,俠肝義膽或許只是臆想罷了。今夜,林清言算是一次徹底的脫胎換骨,認識這個與內心所想不一樣的江湖。

回到南宮家,衛士們清理敵我的屍首準備掩埋,郎中救治僥倖活下來的傷者,腳步聲,痛苦的喊叫聲,指揮的聲音,交雜在一起。幾個下人在清洗滿是血跡的地面,血水流得到處都是,李佳慧站在議事廳前,默默站著,望著府門口,呆呆的樣子。旁邊的南宮凌峰癱坐在地上,低著頭雙手耷拉著,沒個精神頭。

林清言走到李佳慧旁邊,詳細地說了所有的經過,便坐在一旁休息了,師弟走過來,和林清言背靠背在一起,什麼話也不說,閉著眼睛,皺著眉頭,心事重重。

儘管昨晚的苦難無法忘卻,但日子卻又一刻不停的遊走著,不管你是歡樂還是傷心,不以人的情緒而改變,誰都無法阻擋它前進的步伐。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再次照耀著安業城,只是物已變,人也非了。

東邊的大道上,南宮凌峰率領著他的師爺周宇飛、手下冰劍韓天雨、三刀關四海和五十餘隨從,騎著馬踏著霧氣而來。雖然今天中午鐵定能夠到達安業城,但歸心似箭,還是策馬揚鞭,加快了行進速度。

最前面左邊開路的是韓天雨,一手握著冰劍,一手牽著韁繩,一縷頭髮遮住了左眼,據傳聞,看過他左眼的人,都已經變成累累白骨,右眼隨時都在觀察周圍情況,習慣性的總是咬著嘴唇,皺著眉頭,不愛說話,但他的話,南宮府四將一定會聽,因為他的武功是最高的,江湖經驗也最是老道,眼光犀利,辦事利索。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是灰白的,頭髮也一樣,只有那一縷遮住眼睛的頭髮是黑色的。他的來歷是個秘密,只有南宮凌雲的父親才知道。

韓天雨手中的劍是一把普通的劍,在一次和關四海

的切磋中,兩個人兵器重重地碰撞在一起,隨之兩件武器都斷為兩段。韓天雨將斷劍的斷口重鑄,便成了他的配劍。至於關四海,壓根就不在乎,直接撿起斷刀,就一直保留至今。對於刀劍而言,斷掉的是脆弱的,不值得惋惜,留下的才是無堅不摧的。人也是如此,只有經歷痛苦,才承受得住煉獄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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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一個是關四海,手中拿著一個巨大的酒壺,恐怕能裝個四五斤烈酒,即使是騎著馬,依舊喝個不停。倒騎馬,很隨意,靠著馬頭,哼著小曲。他的頭髮大部分束著,留著額頭兩側的兩縷伸出來,要說這個人面容最突出的特點,可能就是他的身高吧,不足五尺,但他從來不在乎,依舊我行我素,但在南宮家無人敢小看他,因為較為矮小的身材,靈活無比,再配合上他的斷刀和三刀刀法,近身幾乎無人能敵。關四海和何玄是多年的酒友,關係最為密切。

走在中間的是家主南宮凌雲,上個月剛及弱冠之年,父親南宮昊天兩年前便匆匆離去,留下遺志,命其繼承南宮家主之位,雖然剛剛二十來歲,但心智的成熟不低於三四十歲的人。生在南宮世家,這是他逃不掉的命運和責任。身著素服,他的臉白白淨淨的,有些書生氣,沒有任何的缺陷,五官十分和諧,是一個十足的美男子,喜愛唐詩,熱愛讀書,與這江湖中大多數英雄豪傑不是一種風格,腰佩一個玉環,這是他和林清音的定情信物,無論到哪裡都不會落下,本人不會半點武功,但從來不怕任何人,畢竟手下高手眾多。

後面的是總管周宇飛,一個南宮家最神秘的人,沒有知道他的來歷,二十年前來到南宮家,深諳世道人心和縱橫之道,善於出謀劃策,替南宮家擺平了不少事。據傳南宮昊天救過他的命,為了報答救命之恩,終身為南宮家效命,在南宮家家主這件事上,遵從南宮昊天遺命,堅定的站在南宮凌雲身後,可以說是南宮凌雲最信任的人。他這個人眼睛有些凹陷,幾乎沒有眉毛,看上去有些害怕,做事有些不擇手段,不地道,但對南宮凌雲絕對忠心。手中時常握有一把摺扇,即使是冬天也不例外。至於他的武功,從未出手,因此無人知曉其實力,看年紀,約莫有四十歲的樣子。一路上臉色陰沉,似乎一直在思考問題

一行人快速接近城門,此時的安業城從外表看和往時沒有任何不同,只是其中模樣已經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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