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時而浪蕩不羈,時而細心體貼,時而兇狠無比,或許這些都是他真實的樣子。蘇好決定不再去糾結這個問題了,每個人心裡都有藏起來的一面,誰能保證自己就是沒有偽裝過的呢,只要他對自己是友善的就夠了。

威爾遜看到她漸漸放鬆下來的表情,不可查覺的輕輕嘆了口氣,總有一會瞞不住她的吧?真相總會有顯露出來的時候,到時候真不知道她面對自己會是怎樣的表情和態度。

威爾遜走回原處撿起那只野兔,對蘇好說道:“走了,回家吧,天很快會暗沉下來,我們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

蘇好沉默點點頭,雖然心裡說服了自己,但是還是一下子沒能緩過來。剛才威爾遜和狼人廝殺的畫面太直面她刺激,給了她視覺和心裡的衝擊。她現在潛意識裡覺得覺得威爾遜很危險,靠近他會讓自己也變得危險,但是理智又告訴她威爾遜一直以來對她的種種照顧和維護,她在心裡拼命給自己洗腦威爾遜不會傷害自己,但是顫抖的手卻出賣了她內心的恐懼。

威爾遜把兔子交給蘇好,然後仔細交代她:“你先拿著這只兔子,我現在需要把這個狼人的屍體處理一下,不然被其他狼人發現了就不好了,我們的行蹤會被暴露,你和我都會先陷入危險中。”

蘇好點點頭,然後抓著兔子和匕首站在一旁,緊緊跟在威爾遜身邊。說實話,她現在其實挺不想碰這只兔子,因為這會讓她想起剛才威爾遜把匕首扎進那個狼人胸口時,噴湧而出的腥羶的血液,她甚至能感覺到有一兩滴血滴在了自己臉上。

那個狼人的人身形態已經完全退化了,顯現出狼的形態,這是一隻灰白色混合毛髮的狼。

威爾遜雙手抓起那個狼人的尾巴,然後像拖一個破麻袋一樣拖著他的屍體往附近的一個懸崖走去,蘇好緊緊跟著他後面走。費了好大的勁兒終於把屍體拖到了懸崖邊上,然後威爾遜往他身上用力狠狠踹了一腳,狼人噗通滾落下懸崖,過了一秒鐘底下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這是落到懸崖底兒了。

蘇好看著威爾遜行雲流水的這一系列操作,感覺他熟練得不得了,不認識的人還以為他是個殺人狂魔。蘇好心裡升起幾分異樣,她總覺得威爾遜和平時不太一樣,完全顛覆了自己對他的認知,所以,現在她不免覺得面前如同站了一個陌生人一樣。

威爾遜處理完狼人的屍體後,轉過身和蘇好接過那只野兔,然後恢復平時的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走了,回去吧。希望今天的血腥畫面不會影響你的食慾,我烤兔子很有一手的,你一定要嚐嚐看。”

這個男人簡直一秒鐘變臉,蘇好心裡默默吐槽道。

兩個人一起往原路返回,一路上蘇好不怎麼說道,大多數時候都是威爾遜在故意跟她沒話找話,似乎想緩解今天的尷尬,不過看起來效果甚微。

“蘇,我希望你不要被我嚇到。”威爾遜目光深沉如水地望著蘇好,對她說道。

“我只是......太驚訝了,並沒有在疏遠你。”蘇好小聲說著。

“你知道嗎,不管是人類社會還是叢林社會,有時候殘忍不是本能,而是出於自保和保護自己在意的東西。”威爾遜目光低垂,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也掩蓋了他的情緒。

“嗯,你不要多想,我真的不會因為今天的事情多想,你也是為了保護我。”蘇好轉過頭認真的望著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

威爾遜看著她乾淨純粹的笑臉,心裡的沉重感和罪惡感瞬間消失不見了。這樣單純美好的一個人就讓她繼續保持現在這幅樣子就好了,而自己只是一個罪孽深重的人,手上染了無數人的鮮血。

蘇好和威爾遜回到房子時天已經快黑了,他們先把狩獵來的野兔放下,然後跑去房子外面把今天裝的簡易警報器再檢查了一下確定沒問題,最後回到房子裡把門窗全部關好鎖死,才徹底放下心來。

“威爾遜,你說今晚會不會有危險?畢竟今天我們剛殺死了一個狼人。”蘇好還是不太放心地問道。

“今晚的話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我把他的屍體丟到懸崖底下了,除非那些狼人能找到懸崖下面去。但是,我敢保證,今晚我們可以享用一個溫馨的沒有人打擾的晚餐。”威爾遜揉了揉蘇好的頭髮笑著安慰她。

威爾遜不知道在房子哪個角落裡翻找出一把鐵叉子,然後又去外面找了一些石頭和枯枝殘葉。他先把處理好洗乾淨的兔子叉在鐵叉子上,然後用一堆亂石頭堆砌出一個小灶臺的樣子,最後拿出蘇好給他的打火機,點燃了一堆樹葉。威爾遜再往上堆了一些乾燥的枯樹枝,慢慢地一個小火堆就點起來了。

這時候把兔子架在石頭上,讓它在火上烤著,偶爾翻個面兒就可以了。蘇好看著威爾遜乾脆利落地動作,再一次感嘆一聲,這傢伙還真的是十八般武藝,扔荒山野嶺裡也不會被困住和被餓死,活脫脫的狼人殺版本的貝爺。

威爾遜當然不知道蘇好心裡千迴百轉的小九九,只不過看見她一副很開心的樣子,他也被感染到一起開心起來。這種心情是以前他從沒體驗過的,以前的他只沉浸在仇恨和殺戮裡,手上沾染了洗不清的血汙,但他從沒到,有一天他的心情也能這麼愉快,一顆心輕盈得像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

或許放下仇恨才是真正的救贖吧。因為他從小到大被族裡教導的內容除了殺戮就是戰爭、仇恨。可是他並不快樂,反而一顆心越來越沉重,越想腳上被綁了一塊石頭,然後沉進深海里,周圍是漫無邊際的黑暗和鋪天蓋的窒息感。

而蘇的出現就像黑暗裡的一束光,讓他漸漸懂得這個世界上除了黑暗和血腥,還有別的美好的存在。現在他遇到了,眼前的這個女孩兒明明是個弱小的普通人類,只要他露出尖銳無比的獠牙,就能把她撕碎刺穿,可是她同時又擁有著這麼強大的能力,使得沉浸孽海的他得到了心靈上的救贖。

蘇好此時並不知道威爾遜內心的想法這麼多、這麼複雜,也不曾懷疑過他,若是她知道了這一切,會嚇一大跳。就像滿手鮮血的惡魔,卻手捧鮮花,誠懇虔誠地奉上他內心深處保護了許久的還不曾被染髒的一處靜謐之地。

樹枝在火堆裡發出噼裡啪啦的清脆響聲,威爾遜專心致志地給兔肉翻面兒,把它烤得很均勻很焦黃,頓時整個屋子裡散發著一股濃郁的肉香,勾引著蘇好肚子裡的饞蟲,使她頓時飢腸轆轆,食慾大發。

威爾遜轉過頭,瞥了一眼蘇好,看見她望眼欲穿的沒出息的樣兒,忍不住撲哧笑了一聲。蘇好聽到威爾遜望著自己一臉戲弄的笑意,頓時又羞又惱,強行把吞嚥口水這種更加沒出息的衝動壓下去。

“笑什麼?不許笑!”蘇好惱怒道,臉上卻染上一抹可疑的紅暈,簡直就是在欲蓋彌彰。

“沒,我笑自己烤的手法太好,使得這兔子肉太香,連一向清心寡慾的小鳥兒都忍不住探出頭來。”威爾遜盯著兔肉,又翻面了一下,然後低低笑道。

“你夠了啊!前幾天吃的都是些撿來的野果子,吃的我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也要變成一個野果了,你不知道有多難受。現在只要一見到野果我胃部就會產生很誠實的生理反應。”蘇好忍了好幾天,終於忍不住瘋狂吐槽出來,心裡別提有多舒坦。

威爾遜看著她皺起一張小臉,一臉嫌棄的樣子,忍不住狂笑起來:“哦?是什麼反應?”

“想吐啊!”蘇好做出一個嘔吐的動作示意道。

“那今晚總算解放你那可憐的胃了,前幾天真是太委屈它了,今晚得對它好一點。不過你是不是應該誇誇我的烤兔子技術啊?快點誇誇我。”威爾遜一臉求誇獎的期待,就差一條大尾巴在身後搖啊搖。

“行吧,那我就勉為其難地誇誇你。你的烤兔子技術真是舉世無雙、天下第一、無人能敵!這樣就差不多了吧,應該不用我跪下來對你今晚烤的兔肉表示感恩戴德吧?”蘇好邊用一支小樹枝撥了一下火堆,一邊嫌棄地看著威爾遜。

“嘖,誇得真敷衍,不過你的誇獎我就收下了。兔肉應該烤得差不多了,你直接一整只拿著用匕首切著吃,小心燙嘴。”威爾遜小心翼翼地把一整只烤兔子遞給蘇好。

蘇好皺眉頭看了一眼那把匕首,這匕首白天可還插進狼人的心臟過,沾了慢慢的鮮血,頓時有些反胃。威爾遜當然注意到了她有些嫌棄的表情,知道她是想到了白天的畫面。

“放心吧,我在河邊洗了三次,又擦了三次,很乾淨的,你暫時也沒得選,湊合著用吧。”威爾遜一臉壞笑,故意這麼說道。

“誰嫌棄了,給我!”蘇好氣惱地一把搶過匕首和兔肉。用鋒利的匕首往烤得很脆的兔肉上劃了一道口子,捏起一片薄薄的肉塞進嘴裡,頓時眼睛都發著光,忍不住讚歎威爾遜的手藝:“好吃!可惜沒鹽,不過也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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