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聖旨,打亂了國公府所有人的節奏。
蘇好從廖媽媽口中得知,皇帝下了這道旨意,是因為今早高氏進宮,將白玉殺害陳清泠一事回稟皇帝,在養心殿撒潑滾打,非要皇帝為女兒做主,懲治兇手,為女兒報仇。
加上三皇子也在殿內,也是極力勸諫皇帝,說陳將軍在外征戰辛苦,家裡就這麼一個愛女,還被英國公府害死,若是老將軍得到訊息,若是不嚴懲國公府,只怕會寒了將士們征戰沙場的心。
有三皇子在一旁推波助瀾,皇帝果然很快下定決心,便命人擬好這道旨意。
闕氏日日在府裡以淚洗面,破口大罵高氏,連帶著她對蘇好和廖媽媽也十分憎惡,找了個理由,稱蘇好與綠荷同為陳清泠的丫鬟卻沒有發現綠荷的異常,定然也是其同謀,把蘇好關在她房間裡不讓出來。
至於廖媽媽,闕氏不是不敢罰,而是她手拿板斧,雄赳赳氣昂昂地在闕氏面前晃了兩圈,闕氏就啞炮了。
廖媽媽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蘇好不願離開國公府,自然有自己的盤算。
牢房那個神秘的地道,始終是她心頭一個未解之謎。她一直想去那個牢房看看,想知道那個密道究竟會通向何方?
蘇好趴在窗欞邊,看著望海居外死氣沉沉的荒蕪景象,目光鎖定在假山旁邊那個池塘上。
她記得,第一次來到那個池塘邊,想救劉勵而差點被其拉下水,幸而蘇娘來得及時,才把二人撈了起來。
她記得,第二次來到池塘邊,發現陳清泠的死不是發生在望海居,而是發生在這片池塘。
她記得,第三次提及這個池塘,卻是從大奶奶齊穎嘴裡,因為劉勵之所以會變得痴傻,與其掉入池塘有著分不開的聯絡。
但是,這一切想象看似沒有聯絡,又似乎,夾雜著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問題。
首先,陳清泠為何大半夜的會到池塘邊?如果白玉要殺她,為何不把她推進池塘裡作溺死之狀,而要勒死這樣殘忍的方式?
其次,大奶奶住的地方與望海居根本不是一路,這池塘前的路也比較寬,為何劉勵會跌落池塘?
第三,蘇娘只是一個乳孃,為何有一身的功夫,且對劉勵的愛如此熱切而深厚?
蘇好思而不得,只能放下滿腹的疑問,翻窗到了望海居主臥。
雖然其他地方去不了,但是望海居無人看守,她要出入還是比較自由的。
她想知道,白玉重傷在身,行動不便,進府一定十分惹眼。那她究竟是怎麼偷偷來到望海居的呢?
蘇好在房間裡摸索,終於在梳妝檯處,聽到咔嚓一聲,梳妝檯的鏡子挪開,出現了一條幽深的洞口。
蘇好毫不猶豫地爬了進去。
小道細小狹長,蘇好點了根蠟小心地探路。通道的盡頭居然還是一個密室
,這個密室有兩扇門,其中一道門上了鎖,一道卻沒有。蘇好選擇其中一道門穿了過去。這條道上燈火通明,路是用青磚砌成的,蘇好覺得設計走這密道的人身份肯定不低她沒有猜錯,這條道的終點,是通向國公爺的平山院的後花園的。
國公爺為什麼會挖一條密道通向兒媳的房間?這條密道,究竟是早就建成的,還是專門為陳清泠而建的呢?
夜晚,廖媽媽偷偷潛入望海居看完蘇好,蘇好為她展示了密道,並且表示對齊穎身邊的蘇娘的懷疑。
“既然有武功,那蘇娘就讓我來盯著吧。”廖媽媽爽快地應下了。
廖媽媽便負責對蘇娘進行盯梢,果不其然,在盯梢了一週之後,廖媽媽終於發現蘇娘鬼鬼祟祟地進入劉輝的書房。
蘇好和廖媽媽都對劉輝的書房不能再熟悉,兩人很順利避開了巡邏的小廝,穿到劉輝書房的屋頂,悄無聲息地聽著裡面的動靜。、
只聽蘇娘道:“二爺馬上就要過生辰了,太子妃早早就備下了禮物,那孔雀畫屏,二爺可是看過了?”
劉輝點頭,欣喜道:“玉兒的心思我自然是明白的,我已經命人好生看管,等生辰一國,我就把它擺在房間時時看著。”
蘇娘冷笑道:“這樣最好,不過二爺只能看著畫屏睹物思人多麼痛苦呢,若是能見著真人好好敘敘舊,那才真能解相思之苦呢。”
劉輝嘆了口氣,無奈道:“蘇娘又不是不知道,太子喜怒無常,明明對玉兒根本不傷心,卻又要時時拘束著她。生辰那日太子必來,我就是想見見玉兒,只怕也不得機會。”
蘇娘撫摸畫屏,不以為然:“機會都是要給有準備的人的。只要二爺有心,見見太子妃又有什麼難的?說不定,還能替她解決一樁苦惱呢。”
劉輝愕然,不安地問:“玉兒遇到什麼麻煩了?”
蘇娘嘆了口氣,給劉輝遞了杯茶道:“二爺可知,太子妃與陳清泠一道出嫁,如今陳清泠雖然死得其所,但太子妃日子也不好過。太子不肯親近她,皇后那邊,又因為貴妃壓迫著,一直逼著太子妃儘快懷孕……”
劉輝不解:“媽媽的意思是……”
蘇娘扭頭,衝著劉輝詭秘地笑了笑:“二爺睿智,應該懂得老奴的意思吧?既然只需要有一個孩子,就能解決太子妃燃眉之急,那何必在意這個孩子出自誰呢?我想,二爺等待這一刻,想必也很久了吧?”
劉輝愣了愣,突然就想炸開鍋一樣從座椅上蹦起來,渾身的血液都要沸騰一般:“您是說,玉兒需要我……”
蘇娘呵呵一笑,把劉輝按到太師椅上,緩緩道:“您別著急,聽老奴說完。您生辰那日,國公爺會和太子商議大事,自然脫不開身。老奴會想辦法給太子妃送點暖酒,並扶她道客房休息。後面的事情,您只要等老奴的訊號便是。若是太子妃因此懷上‘龍胎’,將來母憑子貴,那我大齊的江山,不就牢牢掌握在國公府手裡了嗎?”
劉輝的眼中
倒映流光溢彩,喃喃道:“其他我不在乎,只要能和心愛的女人一起,我不在意其他……媽媽,您說吧,只要能讓我和她在一起,無論您讓我做什麼,我都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蘇娘滿意地笑了笑:“這就對了。當年二爺給陳清泠下絕嗣藥,可不是為了如今斷絕您自己的後嗣。只要國公府有後,想必陳清泠泉下有知,也會能體諒的吧?”
廖媽媽捏磚瓦的力道過大,蘇好還來不及阻止,只聽“啪”一聲,那片磚瓦竟然活生生被她給捏碎了!
“誰!”蘇娘霍然抬頭,直奔房頂,廖媽媽帶著蘇好火速離開了是非之地。
“賤人!賤人!”廖媽媽回到蘇好房裡,氣得一掌把桌子劈成兩半,怒不可遏,“劉輝那個綠王八,居然還把下藥的事情栽贓到你頭上,他可真是厚臉皮!枉費奶奶待她一片痴心,他全拿去喂了狗!”
相比較廖媽媽,蘇好更能看透劉輝的心,她按住廖媽媽要毀壞物件的手,冷靜道:“如今可以確認,蘇娘和劉輝早有勾結,只怕白玉能夠逃脫死劫,也是蘇娘出的力。大奶奶曾說過蘇娘以前是獵手出身,既然如此,她為什麼要進府做乳孃?只怕她的身世,也該好好查一查呢。”
廖媽媽點頭,忿忿道:“自然!她要是敢串通白玉合夥殺了二奶奶,管她是人是鬼,我都不會讓她好過!”
廖媽媽義憤填膺,恨不得立即就拿捏住蘇娘的錯處,讓她為陳清泠償命。然而蘇好慎重考慮,又覺得十分不解:蘇娘為何要與劉輝勾結,執意要對陳清泠下手呢?
只是因為陳清泠的緣故,導致劉勵變得痴傻嗎?
可是蘇娘為何會對劉勵這般慈母心腸呢?
還有蘇娘來見劉輝時身上披得一身黑衣……蘇好記得,掠走白玉的那個人,就是神秘的黑衣人。
這兩人會是同一個人嗎?
除此之外,令蘇好更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國公爺的態度。他知不知道蘇娘和劉輝的打算呢?如果知道,是他派蘇娘來和劉輝打交道的嗎?或者蘇娘與國公爺、太子妃之間還有什麼聯絡?如果國公爺不知道,那蘇娘這樣做,是真的為劉輝考慮?還是故意設下一個陷阱,就等著劉輝來鑽呢?
數不清的疑問縈繞蘇好心頭,當務之急,還是需要找到蘇娘真正的身份,她究竟為誰賣命,才能把其背後的一連串利益鏈條全都揪出來!
廖媽媽沒有去多久,就回來了,氣喘吁吁,神色慌張。
“媽媽查到什麼線索了?”蘇好看她樣子,覺得她不像是有線索的樣子,倒像是被人發現了一樣。
但廖媽媽帶來的訊息卻比被發現還更加驚悚:
“剛剛收到訊息,將軍前線遇襲了!那羅摩藩的軍隊不知何時偷襲了將軍的軍寨,如今全軍覆沒,將軍也不知所蹤!”
“噗”
蘇好剛喝進去的水全噴了出來,嘴張得足以裝下兩個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