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三皇子還不知道太子已經開始查他,還在想著應該怎麼樣讓太子舉薦他去當主審官。
這次的事兒肯定不可以善了,可是……還是可以棄卒保車的,某些人他可是捨不得動的。
皇帝此時手裡也拿了一份兒名單,這都是暗影傾巢出動查出來的,半分不會有假。
他知道朝中有許多的人貪心得很,只是處的位置一時間不方便動,原本以為容忍的不過是無傷大雅的小事兒。
可是看看這個名單上的人做的事兒……
戶部尚書。
是,戶部一直是和肥缺,油水多得是,但也不是這般用的!修建河堤的,震災的,軍餉,撫慰金,真真兒是無所不用其極!
三司侍郎。
忠心耿耿得很啊!但凡有案子,那方錢財交的多,哪方就能夠佔的上風,恐怕她們的眼睛都已經收綠了!
當然上頭戶部尚書動過手的那些銀兩,已然也有他們的一杯羹,這樣好的油水怎麼可以就這樣放過了呢。
其他的,也不多說。
整個朝廷,也就被排擠到犄角旮旯裡頭的那些清高人沒有沾,其他的,最少也有好幾萬兩。
難怪戶部年年嚷嚷著窮,國庫裡的錢哪裡夠上上下下的官員這樣貪墨!
“好兒……”
整個晚膳蘇好都一言不發的,太子看她這個樣子總覺得抓心撓肝的,忍不住先開口。
蘇好輕輕的放下茶盞,不輕不重的的嘆了一口氣,“早上的事兒也是妾身態度過激了,只是一時間沒有考慮那麼多,想著……不能讓太子您一直矇在鼓裡,三皇子和淑妃不知道為何攪在一起,也不知意圖,即便如此……心裡有個底兒,也好比絲毫不設防的好。”
太子一早就回過味兒來,此時見她如此善解人意越發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是我不好,”太子難得的低頭,“他和我自小一路長大,又看著一向乖巧得緊,心裡難免有失偏頗,日後……本殿會好好的待你的。”
太子殿下顯然不會做道歉這樣的事兒,語無倫次的模樣看著讓人好氣又好笑。
“夫妻間說這些做什麼,”蘇好大度的搖頭,“平心而論,若是妾身也做不到比您之前更好的反應了。”
這邊二人和好如初,那邊三皇子卻沒有這樣閒適的日子了。
父皇竟然不是一如既往的三司會審,皇子主持,而是直接用了暗影去查案。
暗影世世代代僅僅只忠於皇帝,他們是皇帝手裡最利也最隱秘的刀,對於他們說的事情,皇帝歷來都不會懷疑。
只看暗影到底查到哪一步了。
“殿下……”嬌媚的小妾身子軟得像是一條蛇,語帶魅惑,“殿下,你看看人家嘛。”
三皇子正是心煩的時候,剛要推開她,卻猛然發現這位的模樣和太子妃有幾分神似。
想起那位對自己的態度,三皇子眉目間有戾氣一閃而逝,總有一天,要讓那個女人跪地求饒。
現在嘛
……
“過來,”三皇子帶著快意的開口,“伺候本殿。”
朝中大臣卻沒有這樣大的心,聽聞朝廷動用了暗影,一個個的惶惶不可終日。
“老爺,”趙夫人試圖寬慰趙尚書的心,也給自己孩子求情,“您莫言擔心了,都說法不責眾,想來皇上此次也是小懲大誡一番罷了,您就用點兒膳食吧。”
自家夫人哪裡都好,就是太過心疼那個不成器的傢伙,當初那個兔崽子把人帶回來他就隱隱約約感覺不好。
原本想要悄無聲息的處理了那個女子,也是夫人扛不住兔崽子的求,給他說好話,這下子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己惹得一身騷!
先不說皇上那邊兒,就是同僚,如今心裡恐怕也對趙家頗有怨懟,畢竟事兒可是自己家的兔崽子搞出來的。
“不用了!”趙尚書一拂袖子,“最近皇上看起來和平日裡沒什麼兩樣,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們家的好日子,恐怕到頭了,你拿著銀子出來,把府上活契的下人打發了吧,傷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如今就結個善緣吧。”
趙夫人聽了這話還得了,一雙杏眸圓睜,眼眶鼻頭漸漸的都紅了,“老爺……”
趙大人閉了眼睛,“去吧,我休息一會兒。”
不得不說趙大人不愧是為官多年的老狐狸,這次的事兒乃是他趙家引出來的,就算皇帝不罰他,那些同僚一個二個的也不是好相與的,趙家的氣數,早就盡了。
第二日一早,皇帝一改往日倦怠的模樣,就連例行公事一般的“眾位愛卿有事啟奏,無事退朝”也難怠說了。
陰沉著一張臉,衝著旁邊的宦官揮揮手,面無表情,“宣!”
在御前行走的人,自然有幾把刷子,且張公公就是因為幼時鬧蝗災才會淨身入宮,家中的親人也因為那場災難而死的差不多了,自然恨死了這些中飽私囊的勾當,現在這個結局少不了他在旁邊吹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戶部尚書,為官不正,中飽私囊,貪墨朝廷撥下數項救濟銀兩,其子強搶民女,惡罷民田,行事不堪入目……乃是戶部尚書教導無方之過!為官不正,為夫不嚴,對上不忠,對下不義,此等不正不嚴不忠不義之徒,不堪擔負大任,且罔視律法,現著廢去一切職務,關押大理寺,府中一干人等也盡數拿下,所有財物盡數充公,年前問斬!欽此!”
朝中一時譁然,那宣旨太監不緊不慢的捲起這道聖旨,又慢悠悠的從另外一個小太監手裡拿出另一份兒。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刑部侍郎成有……”
下面一瞬間安靜了,等到宣讀完這一份兒聖旨,還是鴉雀無聲。
張公公微微的躬了身子,又把手裡的放回去,重新拿了一份兒出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後面又一連宣了好幾份兒,張公公這才低眉順眼的走到一邊兒去,他入宮這樣多年,心中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快意。
可是下面的大人們一個個的噤若寒蟬,皇帝懶懶的抬起眸子,“你們可有要幫這些人求情的?”
九五至尊寶座之下靜悄悄的,過了幾息,才
異口同聲,“皇上聖明!乃我朝之福!”
皇帝的臉色並沒有好轉,眼睛從下面那些低眉順眼垂著頭躬著脊背,甚至有些微微顫抖的朝臣們身上一一掃過。
“眾位愛卿請起,”皇帝聲音聽不出喜怒,“此次西北大戰,使得國庫空虛,若非如此,朕也不會如此大動肝火,不知眾位愛卿可有解決之法?”
我這次可是動了真怒,看看那些被我處置的人就知道了,不過這事兒沒完,要是想要保命,那就識相點兒,吞了多少銀子就給我吐出多少銀子。
太子暗中輕笑,自己這位父皇,還是當年那般模樣,平時像一頭睡著了的獅子,任誰都可以糊弄一二,可是這糊弄火了,那就誰也別想討著好。
三皇子已經被這個變故給驚呆了,那些被處罰的人裡,有好幾個都是他費盡心思拉攏過來的,如今竟然……
就這樣折了?
變故一時來得太過突然,以至於三皇子聽了皇帝的話,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
可是這一拍已經被太子給搶了先,“啟稟父皇,兒臣願獻上白銀五萬兩,黃金若干,以慰西北將士英靈!”
太子如此乾脆利落,只讓人始料不及。
皇帝剛剛的意思眾位大臣已經清除,正在想著如何多存點兒傢俬,太子就送上門來。
作為儲君,都只獻上這麼些東西,他們這些做臣子的,用不好越過去。
“皇后娘娘求見!”
“太子妃娘娘求見!”
外間唱喏之聲又讓朝臣們懵得緊,後宮不得干政乃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這皇后和太子妃又是哪一出。
果然,皇帝的臉色愈發不好了,“宣!”
皇后和蘇好二人均是素麗的打扮,兩人身後似乎還跟著許多人。
“臣妾(臣媳)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和緩了不少,“皇后,好兒,你們這個時候過來幹什麼,祖上的訓戒難道忘了不成?”
不過還是要假模假樣的訓斥一二的。
“啟稟父皇,”回話的是蘇好,“是臣媳死纏爛打讓母后陪我一道兒來的,還請父皇勿要降罪母后,此間事了,臣媳甘願受罰!”
“既然如此,”皇帝摸著鬍子,這蘇家兒女,果然都不同凡響,“那你就說說,到底意欲何為。”
“臣媳乃是為西北將士,獻上祭撫之物的,”蘇好低垂著頭看不清神色,“還請父皇容人進殿。”
皇帝點點頭,門口就源源不斷的進來許多丫頭,一個個的低垂著臉,蒙著面紗,把托盤捧過頭頂。
“這些,乃是好兒的陪嫁,”蘇好直挺挺的跪在地上,“還請父皇恩準好兒,許這些東西以充軍餉!”
皇帝心下頗為震驚,當初蘇家嫁女,所置辦的陪嫁說是十里紅妝也不為過,怕太過顯眼,也怕壓著同時結親的郡主,那十里紅妝,一臺一臺的箱子可是壓彎了挑的擔子。
那一場盛世慶典,過了這麼多年,依舊無人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