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士兵包括周圍的人一動不動的看著,並沒有害怕的意思。

說句難聽的,這樣的紈絝子弟,就算是他們把人給弄死了,也有一萬種方法逃脫罪責,當然,弄死他的方法,也有一萬種。

荒郊野嶺的,野獸多得是。

雖然趙潛是個沒有腦子的,可是他身後的隨從到底還是有幾份顧慮,押送銀兩的幾位兵爺,根本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

而旁邊的金吾衛,鬧到這個地步都沒有站出來,想來也是不想要管的。

“別別別,”隨從趕忙拉住自家不知好歹的少爺,“少爺,別置氣,你忘記臨行前老爺的囑咐了嗎?”

一提到這個,趙潛一下子洩了氣,家裡的老頭兒實在是太過謹慎,不過是幾個兵頭子,哪裡需要這樣小心翼翼。

不過……

情勢比人強,趙潛冷冷的哼一聲,擺出一副不與此等刁民計較的臉,倒也沒有繼續叫囂要讓人打傘,甚至加快了行路速度。

這樣的事情,發生的不止是一起,好歹這個押送銀兩的任務在短期內看似有驚無險的完成了。

有些富家子和貴戶攀上了交情,有些紈絝子弟和金吾衛成了好友,在上京城作威作福的時候,又多了一層靠山。

而有的,比如趙潛之流,沒和富戶官員金吾衛攀上交情,卻得到了一個風情萬種的美嬌娘。

蘇好此時看上去已經從失去兄長的陰影裡走出來,雖然打扮還是偏向素淡,可是已經開始慢慢的出席各種宴會,清風朗月二人看在眼裡又是喜又是憂。

小姐,不,主子……真的變了太多。

以往那些醃的見不得人的事情,主子就連聽都很少聽,可是現在變得和那些人一樣了。

但是又更加的堅強了,這樣的主子,就連她臉上的笑容,都讓人忍不住想要跟隨。

就這樣相安無事的過了幾個月。

這一日蘇好又去參加武安候府的宴會,乃是武安候老夫人六十大壽,她這個太子妃過去,自然是極大的臉面。

不過也不是什麼樣的宴會蘇好都會參加,今日來這個已經開始落魄,在蘇家眼裡從來排不上名號的武安候府,不過是因為,武安候乃是尚書夫人的孃家,孃家至親六十大壽,戶部趙尚書一家自然不會不聞不問。

蘇好為的自然是這個。

武安候慌慌張張的迎出來的時候,背後都已經出了一層冷汗。

這個太子妃以前不顯山不露水的,卻不想也是個不好相與的,據說這次運送撫慰銀兩的事兒,就是這位在太子跟前兒搗鼓出來的。

果然蘇家出來的,都沒有個簡單的。

“臣武安候恭迎太子妃。”

一隻雪白修長帶著瑩潤羊脂玉鐲的手伸出來,被人扶著站穩了,蘇好這才出聲,“不用多禮,今日本宮乃是來拜壽的,沒有那樣多的禮數。”

武安候心說,難不成您不知道您的名頭都已經在上京勳貴中傳滿了嗎,現在的您啊,在

咱們這樣的凡人眼裡,就跟神仙一樣。

神仙駕到,可不全是好事兒啊。

不得不說,武安候的直覺和女子有得一拼,她一走進去,整個大廳的人都下拜行禮,唯有自家外孫帶在旁邊的那位新歡,一動不動的眼圈兒泛紅。

一想起趙潛平日裡的行為作風,武安候就覺得分外頭疼。

果然,那鶴立雞群的美貌女子忽然開口了,“您是太子妃,這個屋子裡,是否無人可與您的地位相當?”

心裡勾起一抹笑來,再開口還是滿滿的太子妃威儀,“大膽!你是何人,見到本宮還不下跪!”

美貌女子一行清淚緩緩流下,用聽著就覺得膝蓋疼的力氣撲通一聲跪下來,“請太子妃娘娘為民女做主!有人強佔了民女身子!”

好像一滴冷水滴進熱油裡頭,整個場子都炸開來了。

“你且好好說來,”蘇好也不避諱這樣尷尬的問題,“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原來這個美貌女子乃是趙潛在回來途中搶佔而來,若是一般女子也就算了,玩膩了就丟了就是,偏偏女子家裡還有個不大不小的官職,只得一路帶來京城安置。

那女子也是個聰明的,一路上慢慢的變得乖順,直到現在尚書府上下都覺得她已經認命了,所以才會大大方方的帶出來參加宴會。

而且她還是有婚約的,只是那婚約之人,迷失在西北方,如今生死不知。

她又聽聞撫慰銀兩乃是太子妃殫精竭慮想出的法子,西北大將軍還是太子妃的哥哥,尋思著太子妃定然會為她做主。

這事兒,轉眼之間,就從普通的,紈絝子弟強搶民家婦女,變成了當朝命官之後,強佔將士婚約之人。

這下樂子可就大了。

那女子一說完,就直勾勾的看向蘇好,一雙美眸不經意間已經紅腫,“太子妃娘娘!民女苟且偷生,就是為了今日這一天,還請太子妃娘娘為民女做主啊!”

堂中的人或多或少有了看熱鬧的心思,這位太子妃最近可是讓人又愛又恨。

“起來,”蘇好淡淡的看她一眼,“今天乃是武安候老夫人的六十壽辰,這事兒以後再說吧。”

那女子也是個烈性的,聞言只覺得蘇好護著趙家,“既然太子妃執意護著這些畜牲,那我不如同三哥一起死了算了!我們說過誰若九十三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若是三哥有事,定然在下頭等我,若是我沒有見到三哥,那自然是好極了,只要他沒事兒,我就是多等幾年又如何!”

說著就要往柱子上頭撞。

還好清風朗月眼明手快直接把人給壓住了,蘇好輕輕的嘆一口氣,蹲下身與人平視,“你這個姑娘性子怎麼就這樣烈,你告人家的外孫,還要人在她的壽宴上當場審問,這樣實在是不給人留臉面。”

美貌女子冷冷一笑,“臉面?左右臉面都已經被他們自己給吃得差不多了,黑心肝的東西,就連國難財也發,還要什麼臉面!”

這位女子當真是極為聰明的,看不出蘇好到底會不會為她主持

公道,就直接丟擲一個大炸彈,讓所有人都聽到,讓所有人都不得安生,這樣一來,無論如何總有人聽她幾句話。

“哦?”這時門外又傳來一道溫厚的男聲,“國難財?這位姑娘,說話還是要小心一些,免得閃了舌頭!”

些人不是別人,乃是跟著去西北的三皇子,此時經過戰場的磨礪,整個人都帶上了幾分戾氣,看上去和之前的似乎不是一個人一樣。

蘇好從來都沒有待見過三皇子,此時見了不過是輕輕的頷首一笑,全算作打招呼了。

又回過頭來,像是沒有聽到三皇子的打岔一般,對著女子輕言細語,“你剛剛說的是……國難財嗎?姑娘,可否好好兒的給本宮說一說。”

美貌女子說了那些個驚天動地的話之後就跟在蘇好身邊,不言不語的,似乎打定主意不見到一個真正可以做主的人來之前就不開口說話了。

沉吟片刻,蘇好伸手把女子扶起來,“你今日先到太子府,只是也不可隨意走動,我可是押著你的。今日你說的事兒,似乎並不只是涉及到你自己一個人,本宮也多日沒有進宮過了,明日你和我一起如何?”

女子沒有想到蘇好竟然答應得如此乾脆,一時之間呆愣在場硬生生的忘記了反應。

好好兒的一場壽宴被攪和成這個樣子,武安候老夫人勉勉強強掛住面子,好歹把這個大關給過了。

可是武安候知道,真正的坎兒,過不了幾天,就要到了。

皇帝第二天下朝,就聽人說太子妃求見而且還帶了個美人兒,心下奇怪,左右如今太平得緊,也沒有什麼事兒,就見上一見。

“臣媳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皇帝知道自從蘇含章生氣不明之後,蘇好就鮮少行走於人前,最近這段時間還好一點兒。

他女兒少,總是把蘇好當做自己半個女兒的,“快起來,快起來,身子才好一點兒,莫要如此多禮。”

蘇好卻不起身,“臣媳這般乃是請罪,臣媳私自帶人入宮,無傳無昭就讓人面見聖顏,還請父皇恕罪!”

同一時間,趙尚書下朝慌慌張張的就往三皇子府去,愁眉苦臉的樣子似乎有極大的事兒。

苦苦哀求半天,裡間總算是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罷了,若是父皇昭你,記得跟本王說一聲兒,本王……幫你求情就是了。”

得了三皇子這句話,高高懸起的心總算是放下一小半兒,可是心裡還是有火氣的。

自己不過是幫他辦事兒的一個小,如今快要東窗事發,竟然如此敷衍,想要把自己完完全全給摘出來。

天底下哪裡有這樣好的事情。

皇帝聽了美貌女子斷斷續續說出來的話,不禁勃然大怒。

當今的法典乃是太祖皇帝所立,雖然歷經變革,可是有些東西是不變的。

比如——“在外出生入死的將士若有婚約,除將士毀約,逝世等等特殊情況,而相應的,其他人也不可破壞婚約。”

這事兒,真真是不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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