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撕下衣襬,一頭用牙咬著,配合著自己的左手,將自己右臂上的傷口簡單的包紮止血。

司徒悅在三個時辰裡一直被人圍追堵截,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數不勝數,而原本隱藏在他身邊的暗衛卻一個都沒有出現。

“恐怕就連皇家最為隱秘的暗衛裡都被人安插了間諜,也不知道父皇現在怎麼樣了?”司徒悅心中焦急的想道。

而被司徒悅心心念念的父皇司徒南現在的狀況也不比他好多少。

正如同司徒悅所猜想的那樣,司徒南的身邊也混進了釘子。更讓人難以想到的是,那個釘子竟然是陪伴在司徒南身邊幾十年的老太監廖公公!

當時廖公公趁晚上伺候司徒南就寢時,突然抽出藏在懷中的匕首,向司徒南的心臟插去。

千鈞一髮之際,還好蘇好及時趕到,順手拎起離她最近的書案向廖公公砸去。

司徒南雖然不會武功,但也能在蘇好和廖公公纏鬥時幫忙扔些東西,打斷他的陣腳。

終於在兩人的合作之下,成功將廖公公擊殺。

“皇上,樓下所有的侍衛應該都被下了藥,恐怕他們是指望不上了,而且我們也不知道除了這個公公還有沒有派遣其他的人前來刺殺,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蘇好一邊在司徒南的房間裡搜尋些可以用的上的東西,一邊對司徒南解釋道。

司徒南怎麼說也是從當年的腥風血雨中走出來的人物,立刻穩定心神,自己動手穿好衣服離開。

蘇好將廖公公手裡的匕首交給司徒南防身,卻被司徒南拒絕。

“你以為皇帝就是天底下最安全的人嗎?”司徒南從自己的靴底抽出一把削鐵如泥卻輕薄如紙張的利刃,挑眉笑了笑。

蘇好也回以一笑。

只要這個皇帝不是只會拖後腿的糊塗蛋,她就一定能夠保護兩人的安全。

蘇好將窗子開啟一條縫,從縫隙中可以看出整個大街上有火把不斷向客棧這邊包圍。

“外面人手不少,想從正面突圍是不可能了。”蘇好快速思索道。

“這個客棧後面直走走一裡路就是深山,之前有暗衛探查過那裡的地形。”司徒南立刻提供有用的資訊。

“不過皇上能夠肯定搜查情報的人一定可靠嗎?”蘇好反問道。

司徒南臉上露出一抹苦笑,答案不言而喻。

蘇好安撫性的笑了笑:“待在客棧裡只會是死路一條,進山說不定還有一條活路,但一定不能按照原先計劃過的路線走。不然萬一那人是叛徒,咱們可就自尋死路了。”

“一切都按照你說的辦,秦如當年有子房孔明之謀,想必作為他的女兒,你一定不會墮了他的名聲。”司徒南卻是極為信任的對蘇好笑了笑。

蘇好正色道:“我會向皇上證明,您的眼光是最正確的,不管是對我的父親,還是對我!”

此時的蘇好就像一把脫鞘的利劍,帶著錚錚劍鳴,劍之所指,即是勝利的方向!

蘇好將床幔撕扯成布條,並將它們打結連線在一起。一頭系在床榻的木腿上,另一邊垂向窗外。

她先試了試布條的承受力度,滑下去確定四周安全後,再讓司徒南如法炮製,逃離客棧。

蘇好拉著司徒南跑了沒多久,就聽到自己身後有動靜。

“山裡有沒有什麼河流和泉眼?”蘇好言簡意賅的問道。

萬一那群反賊直接放火燒山,他們就連條退路都沒有了。

司徒南立刻反應過來蘇好的擔憂:“東邊有兩條河,離鷺江很近。”

她眼睛一亮,迅速調整方向向東跑去。

蘇好一路上利用地形的優勢,借用竹子的彈性做了不少小陷阱,成果還不錯。等到身後確實一點聲音都不見後,兩人這才找了個有岩石遮擋的地方休息一下。

蘇好掏出火折,聚攏些落葉點著,很快就生起一堆火。

六七月天氣雖然炎熱,但深山晚上的溫度也是很涼的。並且還不清楚附近是不是有什麼野獸,升起火堆總有些警示作用。

蘇好又將司徒南房中帶來的香囊劃破,撒在兩人周圍。

“這是為了防止地裡的毒蟲到處亂跑。並且我當時試過了,這香粉味道很淡,不會引來追兵。”蘇好見司徒南面有異色解釋道。

司徒南嘴角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有說出那一小包香料價值十萬兩的事情。

跑了這麼久,兩人都有些餓了。蘇好又從揹著的包裹裡掏出一碟點心,外加一隻雞腿。

司徒南嘴角抽了抽:“你還有空去打劫廚房了?”

蘇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點心是您房間桌子上的順手帶來的,以備不時之需。至於雞腿……晚上沒吃飽就去廚房溜達了一圈,這才發現客棧安靜的有些過頭了!”

雞腿被串在一根削尖的樹枝上烤著,原本司徒南看都不看一眼的食物,此刻卻散發著極其誘人的香氣。

“你果真沒有讓朕失望,頗有乃父之風。不管是機敏的思維還是對危險預判的能力,都遠勝我家那幾個不孝子,可惜……”司徒南面露惋惜之色。

“可惜我是女兒身,所以不能將自己的一身本領為國效力了,是嗎?”蘇好補充完司徒南的未竟之語。

蘇好無奈的笑起來,問道:“在皇上眼裡,男女的性別就真的那麼重要嗎?女子或許天生力氣不如男人,在體質上會帶來些許麻煩,但我們卻不比任何差。”

蘇好又往火堆裡扔了幾根樹枝:“古有木蘭替父從軍,謝道韞有詠絮之才,王昭君為國和親,黃道婆將紡織技術和工具發揚傳承,還有卓文君,蔡文姬,梁紅玉等人,不都是我們女子的楷模嗎?”

“她們有的為國家開拓疆土,有的為民生獻出自己的力量。男子有坑蒙拐騙之徒,女子也有英勇聰穎之輩,只不過大多數女子都被世俗拘於閨閣內闈之中,不得重用。”蘇好嘆息一聲,不再言語。

司徒南若有所思。

不遠處的草叢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蘇好手握匕首,戒備的盯著那裡。

只見草叢中突然躥出一個龐然大物來,向司徒南撲去。

司徒南早有準備,一腳將那東西踢了出去。

只聽“哎呦”一聲,那東西突然口吐人言。

直到摔落到地上,蘇好才發現那竟然是個人,並且還是有過一面之緣的顧悅!

司徒悅頭頂著雜亂的草屑,身上的錦衣華服被樹枝劃破成條縷狀,還帶著殷紅的血跡,簡直狼狽至極。

“父皇,兒臣找您找的好辛苦啊,您是來救我的嗎?”司徒悅眼淚汪汪的說道。

司徒南臉色一黑,真想當做沒有這個蠢兒子。沒見到他也狼狽的躲到了深山嗎?能不能不要在他面前再提起這些糟心事?

不過畢竟是他疼了這麼多年的孩子,看到他這個模樣終究還是心疼的。

司徒悅一邊幸福的啃著大雞腿,一邊哭哭啼啼撲在司徒南懷裡求安慰。

被追殺的時候他也能冷靜沉著的獨當一面,但在自己父皇面前,司徒悅忍不住委屈的哭訴自己悲慘的遭遇。

“你對那個穿斗篷的人有什麼特別的印象嗎?”司徒南嚴肅的問道。

司徒悅努力回想:“他穿的很嚴實,根本看不出長相或者特殊的標誌。不過他整個身形和說話的感覺都像是年紀不算太老的樣子,偏偏嗓音嘶啞的特別厲害。我猜測應該是發生過火災被煙燻傷的,或者是被人毒啞過。”

司徒南在聽到火災兩個字眼皮一跳,腦海中有什麼念頭,靈光一閃而過。

兩人行變成了三人行,不過好在司徒悅大多數還是靠譜的,就是有些聒噪。

“蘇好你怎麼這麼厲害!”

“蘇好,你看那裡是什麼?”

“蘇好……”

“閉嘴!”蘇好簡直忍無可忍,哪怕他是皇子也忍不住劈頭蓋臉一頓臭罵,“你叫的聲音這麼大,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在這裡嗎?與其問這問那的,還不如多儲存體力,你要是走不動了,可別指望我這個弱女子背你!”

司徒悅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就你這樣的還是弱女子,真當爺沒見過女人啊?”

司徒南但笑不語,要不是蘇好已經嫁為人婦,他還真想將這對活寶湊到一起。

又走了將近三個時辰的山路,一路上格外風平浪靜。

“這山這麼大,他們哪有那麼容易找到咱們,放心吧。”司徒悅大大咧咧的說道。

“但願吧。”蘇好不確定的說道。

遠遠的已經能聽到鷺江上漁家的聲音,司徒悅興奮的向前跑去:“只要過了鷺江,到達江寧縣後,我們就自由啦。”

“蠢貨,小心!”蘇好來不及制止他的行為,只能立刻將他撲倒在地,一隻箭險險擦過司徒悅的臉頰,留下細細的一道血痕。

“有埋伏,快點找地方隱蔽。”蘇好急忙衝身後的司徒南喊道。

“沒用的,我等了這麼久才讓你們自投羅網,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你們呢?”遠遠十幾條漁船向岸邊靠近,為首的黑衣人穿著寬大的斗篷,陰笑著說道。

其他偽裝成普通漁民的反賊也立刻掏出藏在船中的弓弩,對準蘇好仨人。

“這麼多年了,我們的忠王殿下還真是一點變化都沒有,還是那麼喜歡躲在女人的背後。”黑衣人桀桀的怪笑道。

“唉,誰又能想到,當初名滿京師的賢王居然淪落到如今的地步呢。”司徒南同樣譏笑道。

原來這黑衣人正是二十多年前賢王司徒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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