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城外,黃沙漫卷。月氏的大軍聯營十里,把涼州城團團圍住。
不僅如此,月氏王還分兵進略周圍城邑,凡所攻破,盡皆屠殺。一時間西涼之地遍沾血腥,怨氣沖天。
涼州將軍李荃,自號西涼守護,此時卻也只能保全涼州城,不被月氏攻破。然而李荃所部,並非僅有這一家,其餘張、柳、衛三家城邑遭到月氏破壞,只能屯駐涼州,等待中原搭救。
“這些忘本的傢伙!蠻夷侵犯西涼,竟然各個坐視不理!”李荃說得不是別人,正是王、曹兩家。
李荃一遍問候著兩家祖宗,一旁張家家主紐道:“此時說甚也無用處了,只希望陛下能早日發兵。”
“發兵?陛下不問責就好了!等天使到來,你我頭顱不保!還等朝廷援兵?”一旁衛氏家主不屑地道。
“那你說如何是好?當初你進攻月氏喊得最歡,現在怕了?”
“我哪裡是怕!現在我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無論是面對月氏還是朝廷,咱們都是一夥的!”
說罷,看向上首的李荃道:“李大將軍,您說呢?”
“衛將軍說得不錯,眼下正是艱難之時,諸位若是再起內訌,就是天皇老子也救不了涼州城了!”
“為今之計,只能暫等朝廷援軍了……”
四部將軍正在涼州城的城樓上商議,就聽城外嘈雜聲四起,四部將軍擔心城樓有變,連忙出來觀看。
這一出來不要緊,四部將軍緊盯天際,竟然捲起漫天塵埃。
張氏家主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天邊的一條黑線:“如此大軍,天地震動!”
“是從北面來的!”柳氏家主十分敏銳:“朝廷援軍該從東來啊!”
一時間,四人面面相覷,都鐵青著臉。
“莫不是月氏的盟軍?”李荃緊緊眯起雙眼。“諸君勿憂,陳司馬已去了多日。朝廷絕對不會放任蠻夷攻入涼州城的!”
“可……”衛氏族長剛要說話,卻被三人的眼神瞪著,硬生生憋了回去。
不過剎那之間,天際的一條黑線瞬間擴大成了一片黑雲,捲起的煙塵足有十餘丈高。
大地也隨之顫抖起來,巨大的聲響,讓所有人心絃緊繃。
“快看!”四人向張氏族長所指方向看去,月氏軍隊竟然動了!
“這是要再度攻城嗎?”
“這是上天要亡我西涼嗎!”
“不!不對!你們看!”李荃看著兩軍遭遇,突然興奮道:“這是援軍!他們和鬼方軍隊殺起來了!”
“什麼?”幾人扶著女牆,伸出脖子觀瞧,見其果然與月氏大軍廝殺在了一起,無不瞪大了雙眼,觀看奇蹟。
“騎兵……都是騎兵……少說也得有八九萬……”張氏族長咽了一口口水,如此強大的武力,月氏絕對不能將其戰勝!
“我們快出兵吧!”不知是誰提議一句,李荃想都沒想迅速下令:“全軍出擊!”
軍號聲再次響徹整個涼州城,城中兩萬殘軍,此時也不再顧忌,全部持著軍械,殺出城去。
月氏軍先是遭到了遠處突然襲來的騎兵進攻,陣型正是不穩的時候,又突然遭到涼州軍團的背後一擊,頓時慌了陣仗。
兩軍左右夾擊,月氏焉能不敗?只不過一個時辰,原本囂張無比的月氏大軍便灰飛煙滅,至於月氏王,則不知戰死當場,還是僅以身逃。
戰爭結束,李荃命人收拾戰場,同時傳訊援軍,邀請此次前來援救涼州城的將軍們入城飲酒。
可當看清援軍面目時候,李荃卻愣住了。
“胡人?”李荃看著眼前的男子,不由心裡咯噔一下。
“李將軍,怎麼了?”烏延操著十分並不流利的洛陽雅言,讓李荃覺得怪怪的。
“啊,無事無事,你就是援軍統帥?”
“非也,此次援軍統帥為常將軍,不過他親自前去追擊月氏殘部去了,現在大軍由在下負責。”
“原來如此。”李荃這才放下心思,問道:“你說得常將軍,可是常遇春常伯仁常將軍?”
“對!正是常將軍,你們宋人可真怪,非要取這麼多名字。”烏延點頭稱是。
又道:“此番救援涼州,是奉陛下旨意,陛下許給我等這次戰爭所得甲冑,還望李將軍能……”
話剛說到一半,烏延就注意到李荃的臉色大變。
“吾知道了,你等先駐紮城外!等收拾完了戰場,自會給你們!”說罷,不待烏延反應,扭轉馬頭,一鞭入城。
烏延眼神閃爍,最終點了點頭,輕蔑一笑,離開了戰場。
之後數日,常遇春才率部返還。李荃熱情接待,可當見了常遇春身後的幾個胡人,臉色又耷拉下來。
一聞到他們身上的羊騷氣味,就讓李荃渾身不自在。雖然他久經戰陣,出征在外,身上味道也不小,可偏偏故意在人前皺著眉頭,以示不喜。
宴席上,李荃對常遇春,可以說是無比敬重。他在涼州,雖然抵禦西羌、月氏,可十餘年來真是沒打過什麼大仗。
不像常遇春,先是孤軍深入關中,一舉掃平宋儀。更是在伐蜀之戰中率領東路軍,活生生地牽制住了蜀軍大部。
李荃也參加過伐蜀之戰,不過卻被編到了北路軍中。雖然兩人分屬不同,可同樣的經歷讓兩人相談甚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李荃不由得提起了王凝:“王凝這個王八蛋!忘了同朝為官、一同伐蜀的情誼,只顧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這次涼州有難,他離得最近,竟然不來!”
“若非有常將軍率領天兵來此,此時涼州城怕是已經淪為鬼蜮了!”
“李將軍謬讚了,不過這個王凝實在不是什麼大度的人。”常遇春道:“我聞西涼有三十六員將軍,如何將軍這裡只有四部?”
“常將軍所言不假,涼州卻有三十六員將軍,大致可分為三部,除開我這三位弟兄。其他幾人不是曹涅的手下,就是王凝的爪牙。”
“尤其是王凝,他們隴西王氏頗得陛下看重,足足有二十一部將軍投在他的門下!”
“哦?如此說來,這王凝豈不是涼州王了?”
常遇春的提問,卻好似猜到了李荃的尾巴。
“常將軍慎言!慎言吶!這話要是落到陛下耳朵裡,別說王家,我們西涼三十六部都得玩完吶!”
“怎麼?”常遇春頗為納悶。
“這王家雖然投靠甚多,可論實力我們三家平均,勢力均衡。王家不過佔了個名頭罷了,他王家要是西涼王,我們兩家,不也……”
“原來如此,明白明白!李將軍放心,常某不會多言的!”常遇春這才對涼州局勢大致瞭解。
“吃酒吃酒!”李荃抬起酒杯,繼續勸飲,屋內的酒香更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