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江河率領七萬步卒出了雁門關,一路來到馬邑。

馬邑城外本有數千圍城的鬼方騎兵,見到江河所率領的部隊,全都選擇放棄了圍城,化作一溜煙兒,飛也似的跑了。

馬邑守將不是別人,正是以守城聞名的王壽。

王壽坦言,馬邑城中僅剩下千餘士卒。江河雖然不知道以往的馬邑是多麼繁華,卻對眼前的凋敝感到十分憤慨。

又對王壽保住了馬邑全城士民性命表示了讚揚。

不過他突然發覺不對,便問王壽道:“我記得你麾下不止這些人吧?守城的傷亡有這麼大嗎?”

王壽聞言,苦笑一聲。“主公有所不知,嶽帥為人雖然謙和,卻並不在意這些部曲中事。在他眼中諸將的部曲都是可以任他排程的。我的士卒也全被他排程走了。”

“留下來守馬邑的士兵只有這些人,敵人進攻並不猛烈,這都數日了,只陣亡了百餘弟兄。”

只陣亡了百餘人?“那就好……”

“等等!你說什麼?”江河暴跳如雷。“誰給他這個權利的!”江河真是不敢相信,原來徐讓同自己說的是真的?

徐讓回到洛陽之後,便對江河“訴說”岳飛在前線的暴行。除了軍法過於嚴苛這種江河拍手稱讚的做法之外,徐讓也講了些讓江河不敢苟同的話。

其中就有一條,就是貪圖兵權,搶奪部曲。

雖然在江河眼中,這只是岳飛為了最佳化軍隊配置做出的調整。可畢竟這件事情觸碰到了現在軍隊的一些底線。

岳飛畢竟來自南宋,那時候中央權力可比現在大得多了。因為要對抗北方的金人,朝廷給予岳飛的權利也很大。

而在大陳,可卻不是這個樣子。大陳的中央集權本來就不甚高,兼之承平日久,軍隊中存在封建割據因素,將領都把部曲當做私人所屬一般。

江河的軍隊還要好些,這些將領不過是把部曲當成自己的兵罷了。在偏遠的幽州、揚州等地,甚至存在著將領把部曲當做奴隸來看待的情況出現。

是的,南宋的國都京畿,在大陳這個時候,差不多約等於蠻荒之地。除了秣陵、吳中等地還算正常,出了吳郡,再往東南,便是山越、閩越的地盤了。

這也是為何江河要加強中央集權的原因,他的敵人可不止是眼前的鬼方和宋儀、李淳皋之流。他的敵人還包括著未開化的少數民族、貧窮的自耕農、麻木不仁的貪腐官吏、以及做著夢割據美夢的所有人。

消滅他們,才是江河的真正目的。他要使得這個國家完整的重新統一起來,制定完備的法律和權利的運行機制。讓疾病、貧窮、無知逐漸從這片土地上消失。

耕者不僅要有其田,更要有其學,這是江河的理想。

他無法讓大陳所在的時代跨越千餘年來到工業社會,他只能讓這個農業社會煥發生機,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保持著一個大大的盛世!

而眼前,他的敵人正窮兇極惡的掠奪他的財富,奴役他的人民。不僅如此,他還要把自己手中肥沃的土壤奪走,成為不可耕種的荒野草原。

正如所有長城內的百姓一樣,江河也對土地有著非一般的執念。

華夏的土地雖然廣袤,卻沒有一寸是多餘的。縱使是貧瘠的沙土和不可耕種的戈壁,也是要用生命來保衛的。

江河篤定決心,一定要把這夥強盜趕回他們自己的草原上去。

王壽見江河極目遠眺,心中若有所思,不敢問詢。又見江河不再提及此事,便以為江河有意袒護岳飛。

雖然心中有些嫉妒岳飛的升遷速度,可畢竟岳飛從軍以來,每每都能大克敵軍。所創下的功績也足以支撐他的地位。

況且自岳飛擔任幷州軍統帥以來,從未有過任何失誤,這也讓軍中對其大為讚歎。王壽雖然對他任意調動自己軍隊而感到不爽,卻也談不上怪罪他。

城頭上寒意漸起,南風吹過,捲起沙塵。天上滿月,也比洛陽之月,少了些許溫柔。江河漸漸收回目光,回身對王壽道:“我遣了一隊人馬西進,我擔心鬼方會遣援軍去救。等我明日北上之時,你探視周圍情況,日日彙報於我。”

王壽聞言,心存疑惑,卻又不敢質疑,一口應下。“屬下領命!”

江河回頭見了城頭沒有異常,便與王壽一同下了城牆,回去好好休息。第二日拔營啟程,前往平城。

大軍於官路上行了一整天,行到下午申時,但見天盡頭有無數黑影襲來。未過多久,便有哨騎彙報,言說前方官道之上出現一隊兵馬,數量幾多,未曾看清。

江河聞言,便知是鬼方阻擊之軍,心裡卻是樂開了花。

他還怕敵人走了別的路,沒遇上自己,反倒壞了自己的西征大事。如今正好遇見,正好與之拖延,為自己西征軍隊拖延時間。

江河當即下令在官道以北紮營,敵軍見了,隔著十里也安下營寨。

入夜,江河招來齊凌,交給他一道任務。

齊凌久在身旁,對軍事也頗為瞭解,心中隱約知道江河叫他來是要做什麼。

江河喚齊凌上前,道:“伯翼,我與鵬舉約定,以二十日為期,如今還剩下數日,卻被敵軍攔了去路。我命你領三百親衛,連夜前往平城,到了平城務必把此間訊息告訴於他,讓他好好守城!我馬上就能率領大軍前來解圍。”

說罷,由取出一封信來,交給齊凌。“若是不能入城,便將此信射入城中。”

齊凌接過信件,領下命令,便退營而去,點出三百親衛,混著夜色向著東北方悄無聲息地走了。

接下來數日,江河也未有什麼動作。反正敵軍不動,江河便不動。就這樣一直拖到齊凌送來訊息。

這一日,江河正在營中練兵,轅門之外馬蹄陣陣,江河便知是齊凌歸來,命人好好招待。才請齊凌入到大帳之中,召集群將商討事宜。

齊凌上前半跪在地,覆命道:“主公,末將率三百親衛往平城而去,見鬼方之卒,聯營數里不可計量,末將沒有辦法接近,便把您的信射入城中。”

“而後,末將便在城外盤桓。一直到昨天,接到了嶽將軍的回信,這才立刻趕回,報告主公!”

說罷,便從懷中掏出來一封信件。

這信極短,只有一張紙。上書:“臣飛頓首,主公之命業已收到。竊以為鬼方之卒雖眾,不可以擋天威。平城之糧草,可供軍三月之用。用兵緩急唯上決之。臣飛頓首。”

這是什麼意思?一邊說自己搞得贏敵軍,一邊又說想咋打咋打?

江河覺得,自己還是穩妥些好。

如今戰局之上,只有自己和岳飛兩個指揮官,該把壓力放在誰身上,江河很是清楚。“等上十日再說!”江河雖然內心也想著與擋路者打上一場,可卻因此失敗,反而耽誤了計劃。

正躊躇之時,營內諸將也都看出了江河的猶豫。

章晉仗著自己資歷最老,職位最高,上前問道:“敢問主公,嶽將軍在信上說了何事?”

江河把信遞出。“鵬舉說城中糧草眾多,還可支用三月。”江河說話,故意隱去了前一句話。

章晉接過信來,一看就知道了江河的心思。岳飛這是與主公說可以攻擊敵人,而主公卻不想如此急躁。

“主公,末將以為,眼前之敵雖然不清楚數量多少,何人掌帥,但也不妨一擊。末將請主公讓末將調動本部兵馬,與他一試!”

“好,準了!”江河思慮片刻,還是準了。大不了損傷些兵馬,探探地方底細也好。若是真的難敵,那就只能等著西路軍收復三郡,完成任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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