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河設想的一樣,魏國國相李巳已然率領兵馬抵達了濮陽城下。

李巳是清河李氏一脈的旁支,若論輩分是李淳皋的侄子,四十多歲就是魏國國相,也是清河李氏中比較重要的政治力量。

剛剛攻下濮陽的徐讓、張立二人連慶功宴都沒來得及開,就不得不再次率軍投入到戰鬥中去。

因為濮陽剛剛經歷了一次大戰,城防設施急需修繕。徐讓入城後一直在向世家徵稅,只有張立帶領士兵,發動民夫修飭了城牆。

至於城門實在是來不及修理了,敵軍一來,徐讓就命人將城門封死了。二人中,還是徐讓的資歷老些,雖然張立更早加入到江河的陣營還是江河的弟子。

但是徐讓入營的官職就是屯長,而且還是降了一級封的屯長。作戰經驗豐富,在濟北做軍官時就已經做到了副將一職。在之後的幾次戰鬥中都斬獲頗多。

而且徐讓年齡都快能做張立的爸爸了,張立也為人謙遜,根本沒有和徐讓爭奪守城主將的職責。

江河向張立講過:上下同欲者勝。此時正是危急時刻,不該爭奪這樣的權利導致濮陽失守。張立也熱衷於提高士兵們的積極性,江河特意交代過二人,要把這五千左軍徹底同化到自己的隊伍裡來。

在攻城時,張立就深入戰士內部,與士兵們同吃同住,在五千左軍中的各個營都有很好的聲望。

濮陽樓頭,張立還在感嘆,短短數日,攻守狀態就已經發生了逆轉。還好自己進攻濮陽時留下了投降來的兩千俘虜,此時正好派的上大用場。

對方的兵力,張立早就知曉了。一萬三千。幾乎是自己的三倍,但是張立並不害怕,求援的使者發出去三波了,師父那邊想必已經得手了,馬上就可以抽出手來對付這支不知道從哪來的偽帝軍隊。

就是不知道河水大營那邊咋樣了,萬一敵軍進攻河水大營,事情就難辦了。

李巳哪裡知道什麼河水大營,他正愁著怎麼投中這支箭呢。

儘管出征在外,李巳還是帶上了二十多名文吏門客。如今正在大帳中玩兒投壺解解悶兒呢。

“嗖”

一支沒有鐵矢的箭桿投擲到了地上。

“唉,今天手氣不好!”拿起邊上僕人準備好的酒一飲而盡。

“陳將軍,請吧。”李巳招呼身後的一位將軍道。

雖然是參加這種文會,這位陳將軍卻並沒有脫下甲冑,數十斤的甲冑披在身上,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李巳早就勸他脫下,陳褚一直以出征在外不敢卸甲為由沒有脫下甲冑。

“陳將軍,不是我說,就算是你穿戴鎧甲不累,我們這些文弱書生看著都累。今日好不容易秋日出來,秋高氣爽,宜屬詩文。莫要壞了大家的興致啊!”

“國相,臣受命討賊,為國朝分憂,不敢片刻卸甲,還望李國相見諒。臣還要去巡視軍營,不配大人玩兒了,大人若有興致便多玩玩兒吧!”

說罷,頭也不回地衝出軍營。

陳褚忍了這李巳很久了。在魏國時,他李巳處理完公務就喜歡帶著這些文人墨客到處遊山玩水,自己也沒有什麼意見。

這幾年冀州大旱,民不聊生,這李巳還變本加厲起來。上巳節,原本也就是幾十個人去水邊玩玩兒流觴曲水,洗洗澡罷了。

去年的上巳節,他李巳居然越過自己調了兩千甲士護衛,帶領冀州文士近千人在魏國開起了派對,你說這倒也沒什麼。你帶著兩百個美姬過去,陳褚就看不過去了。

百姓易子相食,你在這裡遊山玩水,還搞起了那個啥。文人說你風雅,其實你不就是個庸才,憑藉著早年的努力,得了身後清河李氏的扶持才有這一天的嗎?

後來,今年旱情稍稍好了一些。這李巳就更變本加厲,不但侵吞民田,還挪用自己的軍糧。陳褚心想,天底下還有比自己更慘的中郎將嗎!還有比李巳更碌碌無為的二千石嗎?

越是檢查自己的軍隊,陳褚就越來越氣。記得三月份,賊寇剛起時,自己就向李巳徵要軍糧打算擴軍備戰,哪想到這個李巳居然以此為藉口攻擊自己。

事情鬧到李相那裡去,李淳皋自然是幫自家人,非但沒有給自己批下糧草,還讓自己把五千士兵交由當地主官——也就是交給李巳統領。

也正因為此事,李巳懷恨在心,原本就不夠吃的軍糧,給的就更少了。看著自己身材瘦弱的士兵,陳褚心裡苦極了。

自己不是沒有想過辦法,可是自己已經把每月的俸祿拿出來鋪貼給士兵了,不僅如此自己手下的各個部將也都有樣學樣,將自己的俸祿貢獻出來。

畢竟這些底層士兵是沒有俸祿的,全靠著軍隊給的口糧。

可即便靠著軍官的俸祿也無法補上軍糧的缺口,陳褚向著之前的好友前前後後借了十多次,借來了一萬多石軍糧,也只夠大軍一個月所食用的糧食。

多虧了這次李相命令進攻東郡的賊寇,自己的軍隊有了開拔經費。李巳也覺得得倚靠著自己,給自己撥了三萬石軍糧,不然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士卒們。

巡視了一圈,陳褚很是滿意,自己親自調教出來的士兵就是面面俱到,一連轉了十多個百人隊,營帳佈置合理,軍械處理得當。

陳褚稍稍放下心來,聽說這對面的敵軍擅長夜襲,曾經在泰山靠著夜襲攻破了三萬大軍,自己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今晚守夜多多注意!莫要讓敵軍鑽了空子!天黑之前,把能夠裝水的容器都把水給我裝滿了!敵人要是火攻就能馬上滅火!”

“將軍,不好了!”一個士兵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何事!快說!”

“將軍,解倉曹剛剛驗過軍糧,裡面全是爛掉的穀子,已然不能食用了!倉曹把穀子篩了篩發現只有最上方的二千石可以食用。”

“胡說八道!”陳褚,聽了大怒!一是怒這李巳出征在外居然還給自己壞掉的糧食。二是惱怒這士兵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公之於眾!

“你妄傳謠言,壞我軍心!這酒把你就地正法!”

“將軍,小人……小人所言句句屬實啊!解倉曹還……還讓您想想對策,糧食只夠軍隊三日之用了!”小兵嚇得癱倒在了地上。

“啊!”陳褚大怒,抽出腰間寶劍一劍將這個士兵的頭砍了下來。即使是砍了下來,那士兵的嘴唇還動了動,像是要辯解什麼。

“這人妄自傳播謠言,已經被我按照軍律處斬!今晚大家放開了吃!別信這人的鬼話!”

“諾!”士兵們聽到今晚可以放開了肚子吃,樂不可支地應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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