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站起身,輕輕嘆了一口氣。

“唉……愚兄豈是那等背信棄義之人?愚兄此事,絕無他意,全為大局著想,只是個中緣由,不足為外人道也。你我兄弟同心,莫非連二弟也不相信我?”

姜桓愣道:“大哥,你有何考量?”

劉備看著他,說道:“二弟可還記得當初你我兄弟三人相識之日?”

姜桓沒明白他為何問這一點,不過這句話,頓時將他拉回到了數年前。

“小弟自然記得。當年我被大將軍麾下的那位徐老先生所救,之後前往河間投靠親戚。誰曾想,親戚早已成荒野餓殍,慘不可言。之後我一路北上流浪,輾轉來到範陽縣,做了一大戶人家的武師。”

“後來隨其家主到涿郡收租,只因家主對佃戶過於殘忍,租賦太高,佃戶難以承受,我因此不忿,直言幾句,他反命十餘手下追打於我。我邊打邊逃,在涿縣城中集市上,得遇大哥和三弟。全靠你二人出手相助,我才得以逃過一劫。”

“三弟豪爽,好結交豪傑,便在家中設宴款待,三人暢飲,好不快活。彼時城中張貼了佈告,要各地招募壯士,征討黃巾,我無心投軍,三弟卻是頗有興致還是大哥及時出面,談論天下大勢,一番言辭之下,我與三弟心生敬佩,便在三弟家中桃園內,納頭結義,三弟散盡家財,我三兄弟自行組建義勇軍,從此屢屢立功。”

劉備也有些感慨道:“是啊,不想數日之後,你我兄弟首戰告捷,那張世平、蘇文重二人便主動上門,說是要將一份厚禮贈予我們,以為資助。那筆錢糧自不必說,其中那精鐵,便是鑄成了我三人的兵器。”

姜桓看著他:“大哥既然還知大將軍對你我的恩德,如今又何故生出二心?”

他這語氣之中,隱隱有了幾分埋怨。

“二弟說得哪裡話?愚兄豈是這等樣人?”

他這麼一說,姜桓也遲疑了起來。

“那大哥到底所為何事?若是有所謀劃,何不向大將軍明言?他若因此生出疑心,大哥豈非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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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卻是忽然笑了起來。

“此事早晚要向大將軍明言,不過如今不是時機。備所作所為,皆是為我大漢江山社稷,為天下黎民百姓,非為一人之私,二弟日後便能明白。你我兄弟,誓同生死,二弟若是願意相信大哥,便不要再問,如何?”

姜桓與劉備四目對視良久,隨後他也嘆了一口氣。

“唉,也罷。小弟信大哥的。縱然他日大將軍怪罪,小弟也當與大哥一同承擔!”

劉備欣慰道:“好!不愧是我二弟!”

劉赫那邊,也確實對劉備有了一些疑心,不過他也沒有太放在心上,畢竟只要劉備還在上黨,就逃不出自己的手心。

因此劉赫只是暗中吩咐飛鷹衛對上黨郡的情況嚴密監視,同時以安撫和獎賞為名,將趙氏一族僅剩的這些族人,遷到了洛陽居住。

轉眼到了深秋,經過半年的休整,司隸地區的民生,總算基本恢復,而新投降的那些兵士,也被訓練得七七八八,雖然和原有的那批安民軍老兵根本難以相比,不過在恩威並施之下,總算是能夠讓絕大多數士兵都牢記了軍法軍紀。

這日,趙氏一族宴請劉赫等人,飲宴結束之後,劉赫便準備前往軍中巡視一番,荀彧和崔鈞騎馬隨行。

“對了主公,濂珊酒樓已籌備妥當,公薦兄長讓我告知主公,若無意外,一個月之後當能正式營業了。”

“哦?有你荀氏一族出馬,此事辦起來果然是事半功倍,你告訴公薦,開業之日,我定然前去捧場。”

劉赫心中也是十分歡喜。

這濂珊酒樓,便是寧濂和王珊這夫妻倆的酒樓。由他們夫妻出資十萬,大將軍府、荀氏家族和甄氏家族各出資二十萬,共計七十萬本錢。

不過耗資如此巨大,這酒樓卻不是開在繁華的北城,而是開到了平民聚集的南城之中,酒樓的名字便是以那夫妻二人的姓名相結合而起的。

這酒樓在南城佔地極廣,因南城的房屋比北城便宜不少,因此這座酒樓的規模,毫不意外地冠絕整個洛陽城。

酒樓坐落在洛河上最大的一座橋的南側,可謂是連線了南北城。

過橋之後,第一個十字路口,在這個路口的四個角上,各有一座高樓,每座高樓都有四層,四座高樓的樓上,相互之間都有廊橋連線,整個建築飛簷斗拱,雕樑畫棟,雖然比不上北城許多精品酒樓絕美,卻也是氣象萬千,恢宏手筆。

而這四座高樓便組成了濂珊酒樓。

雖然如今酒樓並未開業,可是單單是這份建築規模,便是在洛陽城也是數一數二,在南城更是聞所未聞,因此每日都有大量心存好奇之人,在這建築門口駐足,或是觀看欣賞,或是品頭論足。

荀璟自然不會放過這種好機會,他早早就買通了一批人,每天早晚在街市各處散播酒樓的訊息,除了沒把劉赫參股的事直接拿出來說以外,其他的全部都好好添油加醋吹噓了一番。

一時之間,這濂珊酒樓在洛陽城眾多百姓心中,簡直被描繪成了一個聖地:菜品一流、美酒絕頂、環境優雅、服務細緻,最關鍵的是,這樣一家看起來牛氣沖天的酒樓,似乎價格並不高,絕不可能像北城一些酒樓一樣,動不動吃上一頓就得幾千錢甚至上萬錢。

這使得許多百姓,尤其是手中稍稍還有些餘錢的人,以及過往的商旅們,都開始對這酒樓的開業翹首以待起來。

不過這些和劉赫都無關了,他是一個甩手掌櫃。酒樓的大廚便是寧、王夫婦二人為主,另外幾位大廚為輔。而荀璟和甄逸這兩天都親自為酒樓的事忙裡忙外,只有劉赫一個股東是絲毫沒有理會。

其中緣故,倒不是他不想理,而是因為幷州來了一份訊息,讓他心癢難耐,滿腔喜悅之情,讓他實在沒心思顧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了。

這訊息是錢理送來的,內容再簡單不過:北境六郡,詹廉負責的軍屯田大豐收,糧食產量又得以提高了一截。另外,莫大和趙魁負責的官營牧場,也是效益驚人,雜交混血的培育方法已經初見成效。

幷州的軍屯田,如今已超過一百萬大畝,被分成了八大塊,散落在朔方郡,上郡和西河郡。今秋的一次收割,便得到了超過四百萬石糧食和近百萬石草料。

而橫跨朔方、五原、雲中、定襄和雁門五郡的牧場,如今放養的牛羊有數十萬,馬匹十餘萬,今年新增的幼崽數量也是十分可觀。

“如此兵強馬壯,糧草齊備,明年我必能一戰而定冀州!”

劉赫握緊拳頭,心中豪情萬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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