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計了,快撤……”

張遼高聲呼喊著,急忙調轉方向,往回逃去。

張任志得意滿,振臂一呼:“奪取涼州,就在今夜,將士們,衝啊……”

剛才顯得潰不成軍的川蜀兵馬,忽然都變成一幅凶神惡煞的模樣,揮舞著兵器,齜牙咧嘴殺了回來,讓紫金龍騎都有些措手不及。

“哈哈,張遼的人頭是我的了……”

一名川蜀將領突然從旁邊密密麻麻的帳篷裡殺奔出來,一杆長矛,直挺挺刺向張遼的後背。

“我這攻其不備之下,任你武藝再高,也定然要……誒?”

這人本是胸有成竹,可眼看著長矛即將刺到張遼時,張遼忽然一拍戰馬,那穿著重甲的戰馬,強勁有力的吼蹄猛然向後一踢。

“哇呀……”長矛被遠遠踢飛,張遼順勢一個“回馬刀”,鉤鐮刀向後一甩,堪堪劃過他的脖子。

不過張遼並沒有戀戰,甚至於這敵將的首級,他都顧不上去撿回來記功,將鉤鐮刀揮出後,轉了一圈,順勢從另一邊收回,便繼續策馬狂奔。

張任大怒:“好個張遼,倒是我小瞧了你,看我這一箭。”

他再次將羽箭搭上弓弦,對準張遼後背,可就在他剛要射出這一箭時,張遼後腦好似長了眼睛一般,忽然向右一拐,躲入了那些帳篷之後。

“可恨,追!”張任放下長弓,拍馬追了上去。

蜀中並不產出戰馬,陰平所產之馬,十分矮小,只能作為勞力、拉車之用,而軍中所需戰馬都必須從羌人部落換取。自從關羽蕩平羌亂之後,羌人中大型部落,或是被滅,或是歸降,遷入漢地,少數不願歸降的,也是遠遁西方高原。

因此,蜀中幾乎斷絕了戰馬的來源,費盡心思之下,才從幾個小部落手中,斷斷續續換得一批,即便如此,這些戰馬的腳力,也遠不能與涼州軍中騎兵所用戰馬相比。

紫金龍騎的坐騎,都是千挑萬選的,無論是速度、耐力、馱力,都非張任等人的坐騎所能相提並論,更遑論他們麾下那些步卒了。

張遼左衝右突,憑藉著勝出一籌的坐騎,以及更強的騎術,很快便衝出了張任、嚴顏等人的伏擊圈,得以與紫金龍騎匯合一處。

“撤退,快撤退……”

一聲大吼之下,紫金龍騎很快便陷入了慌亂,不過在張遼與諸多將領的整頓下,沒多久便恢復了秩序,迅速朝著原來的那條山道席捲而退。

“嗯?”剛剛追出寨門口的張任,忽然眉頭一皺,停下了腳步。

泠苞急了:“老張,你還等什麼?敵軍的戰馬比咱們的強多了,再不追可追不上了。”

張任若有所思:“這紫金龍騎名不虛傳,你們就沒發現麼?儘管遭遇我軍伏擊,可他們留下的屍體卻是極少。”

嚴顏說道:“這是自然。紫金龍騎乃是重甲騎兵,連人帶馬,皆著鐵甲,我軍尋常士兵所用兵器,極難傷到他們。”

“這就是了。”張任用馬鞭指了指前方:“倘若我軍追殺之時,張遼殺個回馬槍,如何是好?”

嚴顏一聽,臉色浮現出了驚恐之色:“哎呀,若是如此,他依仗此鐵甲護體,又有良駒行動如飛,真要擊穿我軍,重回南鄭,我軍恐怕難以抵擋。那時城中無兵可守,定會被他攻克,我軍再度回師,豈不是被他反客為主?”

張任點了點頭:“正是如此,此事不可不防。孟達將軍何在?”

“末將在。”一個身形不算高大的武將出列。

“命你領兵兩萬,駐守南鄭,敵軍不曾攜帶攻城器具,如若真被他們殺回來,你只需堅守城池,定然可保無虞。如若城池失守,你自提頭來見。”

孟達臉上明顯有些不高興:“將軍,你等皆去殺敵立功,何以獨獨留下末將?實在不美,將軍還是另選一人留守吧。”

張任的臉色立刻拉了下來:“胡說,軍令如山,豈容你討價還價?”

孟達見狀,撇了撇嘴,老大不情願地接了軍令。

“好,全軍出發,勢必要藉此機會,一舉奪下武都!”

張任親自帶兵,八萬大軍,浩浩蕩蕩衝出了軍營。

漢中通往武都的山道,呈喇叭口狀,越往武都方向走,便越是寬敞,直到七八十裡之後,便會豁然開朗,進入一片坦途。而且山道兩側,也不像蜀中的險關那樣是懸崖絕壁,寸草不生,這裡的山上,鬱鬱蔥蔥,草木十分茂盛。

因此,這八萬大軍,行進在這條山道上,並不會顯得特別擁擠,尤其是對於這些早已習慣了蜀中那等狹窄棧道的士兵而言,這種山道根本算不得什麼,簡直與平地無異,趕起路來,沒有絲毫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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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了半天,從子時追到了丑時,天空中密佈的陰雲,忽然漸漸散去,露出了碩大而明亮的圓月。

月光灑落下來,將地面以及兩側的山林,都照耀得恍若披上一層銀裝,即便不用火把,也完全可以看清前方的道路。

“張將軍且看,敵軍逃跑速度極快,看來是果真要去逃命,並無要殺回馬槍的打算。”

嚴顏不愧是老將,謀略雖然不如張任,可見識與眼光,卻是不輸於他。

張任也明顯松了一口氣:“如此便好,我等正可一鼓作氣,殺去武都。敵軍此戰雖然損失不大,可士氣定然受挫,且武都郡的守軍,分散各處,出了此山道,便是沮縣,只要我軍先攻下此城,便等於拿下了日後進軍涼州之根基。”

嚴顏顯得有些興奮:“老夫年近五旬,想不到還能有機會建此奇功,大慰平生,大慰平生啊,哈哈……”

然而,就在他們自以為得計之時,他們不久前才跑過的那段山道,其兩側的山林之中,忽然傳出了“莎莎”的聲響。

緊跟著,群鳥齊飛,不知被什麼東西驚醒。

半山腰上,密林之中,一塊高高凸起的巨石上,站著一個儒士打扮的青年,羽扇綸巾,遠遠地望著前方的南鄭城池。

他抬頭看了看月色,微微頷首:“嗯,果然不出亮之所料,陰雲散去,月明星稀,便是不配火把,也足可前行了。”

他扭頭對一名武將說道:“傳我軍令,即刻下山,發兵南鄭,切記,全軍不可點火把,更不可高聲放語,違者軍法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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