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修仙者而言,靈力是一切的源。無論他們修習什麼招式、流派、秘籍……沒有靈力,一切都是空的。”

李停雲一手扯過被角,搭在自己的雙腿上。

傅白歪了下頭,用目光重新審視眼前的人。

“外界都傳有座山莊的莊主在修真一途沒有天賦,看來盡是謠言。”

李停雲笑了兩聲。

“我只是略懂皮毛,看書看得多罷了。關於龍息,我是在很偶然的情況下,從一本博物志裡面讀到的。”

“……”

“龍息,從字面上理解,就是龍的吐息。但其背後的含義,卻並不簡單。龍息和靈力,姑且可以理解為同一類東西。只不過修真界的修士和仙界的仙人通常稱其為靈力,而在鬼蜮和黃泉界,稱為龍息。”

傅白聽了李停雲的話,好似第一次聽說龍息是什麼東西,恍然道:“原來如此,長見識了。”

李停雲搖頭失笑,又繼續說下去。

“雖說能勉強劃歸為一類,但靈力和龍息之間,還是有些差別的。靈力可以分化為風水雷地火五性質,但龍息卻是混沌、混亂的。正因為它是混沌的一片,所以能衍生出浩繁的性質。修真界有修士曾經試圖將其區分來開,但全部以失敗告終。就連那些妖修、魔修,也沒辦法弄清楚龍息究竟有多少種屬性。”

“嗯……他們大概也不在乎到底有多少種屬性。”傅白補充道。

“所以傅仙長,在你的體內,現在執行著兩套迥然不同的力量。這兩套力量並行不悖,在靈力被壓制的時候,你還可以使出龍息。你出身雷劫山,修習的是正宗的雷劫功法,力量本源應該是純正的雷靈力。那現在這種情況,你又該如何解釋呢?”

李停雲看向傅白。傅白站在門口,還是那副平靜的模樣,臉上掛著波瀾不驚的表情。

良久,他才緩慢地吐出兩個字:“秘密。”

李停雲瞭然點頭,本來他也不期待傅白能告訴他。

“傅仙長放心,我只是求知慾旺盛。既然已經解了惑,那不該說的,我一個字都不會向外人吐露。”

“所以你我現在公平了?”

傅白指的是他掌握了李停雲的全盤謀劃,而李停雲也得到了關於他的一個秘密。

“自然。”

“李莊主還真是商人本性。”

“傅仙長也沒有多少修士的良善。在地下,迎擊金蟾之時,你本不打算救走所有人吧?”

當時的李停雲,看穿了傅白在某一瞬間的遲疑。

傅白那時候被李行舟誣陷,其他人又在推波助瀾,所以傅白沒怎麼掙扎,就乖乖讓孟管家綁上。對於那些滴血入棺,自投羅網的客人,他不打算救了。

不過李行舟後來放出重傷的白柏和李停雲,讓傅白改變了想法。而且韓九和樓肅餘筱筱等人也在地下。如果不殺掉金蟾,這些人也沒辦法活著出去。

傅白的道德和良心很有限,他真正想救的,就那麼幾個。其他人是僥倖跟著撿了條命。

李停雲早就看穿了這一點。

“看來李行舟死得不冤枉。他犯的第二個錯誤,就是把你當成對手。”傅白蓋棺定論。

“行舟做得太絕了。若非他如此決絕,我這個當哥哥的,自然會放他一條生路。”

“前提你的腿完好如初。”

李停雲淡笑不語。

傅白看時間差不多,就準備告辭了。在他臨走之前,李停雲又叫住了他。

“今夜會有一場晚宴,算是犒勞此次前來的各位貴客,請傅兄務必出席。”

傅白應了一句,推開門走了。

房門重新被掩上。

留在房內的李停雲看著花瓶裡的紅梅出神。不多時,門外再次傳來吱呀的踩樓梯聲。

有人喚了一聲。

“表哥,是我。”

李停雲收回目光,把雙腿重新放回床鋪上。

“小柏?進來吧。”

白柏輕推房門,手裡還端著一碗藥湯。

“這是大夫剛剛煎好的藥,表哥你先喝了吧。”

“又是藥……”

李停雲過去這些年一刻都離不開藥,服藥湯泡藥浴,他味覺退化得厲害,現在吃什麼都草藥味。

“這是第一劑,剩下的還在熬。”

剛端起瓷碗的李停雲瞟了他一眼,嘆氣,仰頭把湯藥一口喝淨。

白柏走到窗邊,在關窗之前瞄了窗外一眼,傅白剛剛走出院落。

“傅白師兄來過了?”

“嗯。你來的時候沒碰到他?”

“我從另一邊過來的,和他走的不是一條路。”

李停雲皺著眉頭把藥碗放下,咂咂嘴,滿嘴的苦酸味。

“他和表哥說什麼了嗎?”

“傅白?他很聰明,都猜對了,但也不打算說出去。你之前說得對,我們瞞不過傅白。”

白柏笑了一下。

“傅白師兄就是這樣。只要不觸碰他的底線,就算把天地翻個個兒,他都不會管的。”

“但這次的事如果沒有他,恐怕會造成更大的傷亡和損失。行舟比我想象得更瘋。”

“在他十二歲給你下毒的時候,你不是就應該對他有全新的認識了嗎?”

提起自己唯一的兄弟,李停雲難得沉默一下。

但很快他又把李行舟的事拋擲腦後,畢竟人已經死了,再也掀不起什麼大風浪。

李停雲也是李家人,他的體內流淌著同樣的血液。

“晚宴開始安排了嗎?”

“早安排下去了,表哥不用操心這個。”

“那就好。”李停雲盯著帷帳上面的刺繡紋樣,腦子裡回放他和傅白之間的對話。

“雷劫派……一個不知名的小門派,出了這樣的人物,外界竟然還沒有一絲傳聞。修真界難道現在都不關心哪裡有奇才這種事嗎?”

“不是外界的嗅覺不敏銳了,而是傅白有意為之。”

白柏替自己和李停雲倒了兩杯茶。

“我去過雷劫山一次,和他們三長老門下的弟子有過交談。傅白深居簡出,平時就呆在山裡,門派的人從來沒有見過他下山。要不是繡像傘過於重要,說不定你我這次也見不到他的面兒。傅白的實力深不可測,但不知為何,他的境界只有築基。他對其他門派的劍法頗有研究,而且不是浮皮潦草地學,他對於雲英劍法的領悟,說不定已經超過我大師兄、甚至是我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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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停雲接過白柏遞過來的茶杯,聽完他的講述後,蹙眉。

“雲英劍法?你不是說,雲蹤閣的雲英劍法,其習練難度能排在所有劍法前三嗎?”

“前三現在可能是排不上了。我曾經見識過傅白的雷劫劍法,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瞥,甚至是一個沒有完全施展出來的劍招,那也足夠讓人歎為觀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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