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滸,吉林崖。

杜松的執意讓明軍陷入進退兩難的困境。

參將柴國棟、遊擊王浩連續率部突擊崖上金兵,但卻接連受挫,死傷千餘。

薩爾滸大營傳來訊息,有大隊金軍人馬從界凡山後的扎爾喀關南出,很有可能就是幾日前退去的建奴主力。

若訊息屬實,正在攻打吉林崖的杜松部就很危險了,欲攻不得,欲退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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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松也很重視那支從扎爾喀關南出的金軍,派出多隊探馬冒著危險和金軍近距離接觸,以查明這支金軍虛實。

很快,訊息得到證實,從扎爾喀關過來的建奴確是其主力,由奴酋諸子代善、阿敏、莽古爾泰、阿布泰四人領兵,兵力不下兩萬人。

但是有關這支建奴兵馬的攻擊目標,探馬暫難判斷。

........

是先打薩爾滸明軍大營還是先攻吉林崖的杜松本部,代善同阿敏他們也在犯難,最終,代善拍板決定先攻杜松本部,是謂擒賊先擒王。

定下之後,代善先派兩千兵上山協助山上的守軍往下衝擊,又派右翼四旗兵,配合山上兵夾攻杜松軍,以左翼四旗監視薩爾滸明軍大營。

金軍各旗正準備執行這道命令時,奴爾哈赤率其餘主力趕到,知道代善的部署後,奴爾哈赤立時斥道:“糊塗!這種打法,雖能削弱杜松本部,但打的是消耗戰,耗時也久,一旦薩爾滸大營的明軍棄營增援杜松,這便是將飯做成了夾生飯,你們這種部署能吃得下去嗎?”

“阿瑪責怪的是!”

代善趕緊檢討錯誤,承認自己部署失誤,爾後問父汗當如此部署。

奴爾哈赤滿意次子態度,於諸將道:“先前打法,既動搖不了杜松部的根本,也亂不了他們的軍心。唯有集主力先攻破薩爾滸的明軍,使吉林崖明軍失去依靠,如此軍心便去,人心動搖之下,杜松還能撐得幾時!”

諸貝勒、大臣齊聲稱是。

次日,奴爾哈赤即率六旗精銳兵馬四萬五千餘出擊薩爾滸明軍大營。兵力是明軍的三倍以上。

明軍方面在偵知建奴主力沒有進攻吉林崖,而是朝大營而來後,總兵王宣、趙夢璘立即主持防禦。

守營明軍在營外面挖塹樹柵、營內佈列銃、炮,用旗鼓壯威,做好準備與金軍廝殺。

戰鬥很快打響,金軍以兩旗兵向明軍大營發起衝擊。

“聽我號令,一齊開火!”

隨著保定總兵王宣手中的令旗揮出,數十門從浮橋運至大營的火炮同時劇烈抖動一下,炮口噴出凌厲的火光,濃厚的煙霧隨之冒起。

“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炮響中,數十顆鐵球惡狠狠向金軍砸去。隨著炮彈的落下、躍起,衝鋒的金軍被掃倒一片,斷肢殘臂不時拋起。

一顆實心炮彈好像長了眼似的上躍下落,向前掃去近百步,沿途帶走十數金兵性命。那頭顱、身子、手臂,還有眾多人的大腿小腿,好像雜耍藝人手中的小玩意一樣,不停的拋起落下。直到彈疲力盡,那炮彈才安穩的停了下來,通體血紅,留下一處處鮮血與嚎哭一片的淒厲長嚎聲。

不少金兵被明軍的炮彈造成的慘狀嚇壞,衝鋒的隊伍亂成一團,首輪進攻竟是連明軍的營門都沒有摸到。

之後,金軍兩黃旗和鑲紅旗又組織了兩次進攻,但都被守營的明軍以火器擊退。

見明軍竟然如此頑強,金軍上下都感意外,情報不是說駐守薩爾滸大營的明軍只是明軍的三流人馬,除了將領的家丁外都是幫老弱病殘麼,怎的卻如此擅戰。

“汗王,守營明軍並不精銳,所持不過火炮,只要我軍捨得傷亡,明軍必不能持久。”范文程獻策道。

“拿不下這薩爾滸大營,我大金便有亡國之危!”

奴爾哈赤贊同范文程的看法,這薩爾滸大營必下不可。當即下令其直屬鐵甲白擺牙喇兵與各旗的紅甲兵配合,再次向明軍大營發起衝擊。又嚴令各旗主,未得軍令不許撤退,否則軍法從事。

鐵甲擺牙喇是八旗最精銳的士卒,奴爾哈赤將各旗擺牙喇聚在一起,也真是不惜一切代價了。

擺牙喇的參戰讓金軍戰鬥力復增,又有軍法嚴令,各旗的甲喇章京和額真們也親自上陣,西屋裡額駙李永芳也帶所部漢軍參戰。

在忍受明軍炮火帶來的巨大傷亡後,金軍終是抵近明軍大營,守營明軍被迫與他們短刃交接。

失去火炮助戰的明軍很快就開始不支,尤其是作為明軍主心骨的將領家丁們的大量傷亡讓其餘士兵一下就失了魂,根本無法和那些披著鐵甲冒死衝進來的建奴搏鬥。

為一鼓作氣破敵,奴爾哈赤親臨戰場指揮。午時剛過,阿巴泰部率先攻入明營。

“破了,破了!”

金軍諸旗不約而同響起震天歡呼聲,而守營明軍聞知,都是面無人色。

“八旗將士之精銳,奴才生平從未見過!”

范文程忍不住讚歎,悍不畏死的八旗精兵真是當世第一強軍啊,豈是連飯都吃不飽的明軍可比。

“此役,當記阿巴泰首功!”

奴爾哈赤也是說不出的興奮,明軍大營一破,離其崩潰也就不遠了。

繼阿巴泰部突入明軍大營後,代善部和莽古爾泰、湯古代各部也盡數突入。

此時的明軍已經陷入極度恐慌,衝入營中的金軍騎兵縱馬馳騁,越塹破柵,將大營徹底攪亂。

儘管有一些將領麾下的兵馬仍在頑強反擊,但是在狂奔而來的鐵騎衝擊下,明軍的陣腳根本就立不住。

金軍騎兵反覆衝擊,砍殺蹂躪,所向披靡,有被刀砍死的,有被馬蹄踩死的,明軍死傷無數。

“大人,敗了,敗了!”

據守大營東側的副將張國棟面如土色,驚恐的看著身邊的總兵趙夢鱗,牙關都有些抖動了。

趙夢鱗臉色鐵青,咬牙不語,額頭上的皺紋深得足以塞進一枚銅錢。但他卻不如張國棟慌亂,只是咬緊牙關一動不動的望著那些突入大營的建奴。

眼下局面已然是死局,建奴切斷了大營和吉林崖的聯絡,此間除二十多裡地外的監軍周鐵心所設防營,根本無有援軍。

而那周鐵心是個文官,貪生怕死,其部又只三千餘人,多是輜重,哪裡有能力來救大營。

所以,這場仗是真敗了!

趙夢鱗暗悔自己當初應該死諫杜松,大軍若不分兵,金軍豈能集中主力毫無顧慮的攻打大營。

大營這裡一旦敗亡,杜松那裡也離失敗不遠了。

此路敗了,其餘三路恐怕也不樂觀,弄不好經略大人的四路進軍就會變成四路大敗啊!

趙夢鱗心在滴血,他深知此次徵遼之戰的兵馬是朝廷好不容易拼湊起來的,因而若是都葬送在這建州,那大明關外的天便算徹底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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