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陳七夜的話,戒空做不出回答。

是啊,他到底是在幫這些鬼魂,還是在滿足自己的慈悲之心?

“我若是沒說錯的話,這些鬼魂永遠都不出去這所謂的酒吧,你這是將他們囚禁在了此處,對嗎?”

戒空的手段的確厲害。

陳七夜這麼說,實際上根本沒有感受到這四周的禁制,可他敢肯定,這些既然是鬼魂,那麼必然是不可能離開這裡的。

戒空再明白不過,這些鬼魂一旦放出去,恐怕會給人間帶來巨大的麻煩,不管他們生前如何,這畢竟是一群鬼魂,充滿了不確定性因素,若真是出了麻煩,戒空也不想看到這個結果。

戒空神情複雜,點了點頭。

“他們只能在這裡待著,日復一日,有時候我會過來坐坐,彷彿和他們在一起,我覺得更輕鬆。”

“陳施主,人道鬼惡毒,鬼曉人心更毒,你難道不覺得,在這裡待會,比在外面更加輕鬆嗎?”

陳七夜聞言,笑了,說道:“是嗎?若你是這些鬼魂呢?你覺得待在這裡舒服,並不是他們有多好,只不過面對你,他們毫無反抗之力罷了,對他們來說,你是上位者,而他們,只是一群階下囚罷了。”

“試問,他們能對你如何呢?畢竟他們的‘生死’,全都掌握在你一人手中,對於他們,你是執掌生死大權的存在。”

戒空聽到陳七夜這番話,眼神先是憤怒,而後是錯愕,最後是頹喪。

“陳施主說的沒錯,我不過是將他們囚禁在此處罷了,為的或許真的是私心。”

戒空嘆道。

這一刻,戒空似乎有些醒悟過來了。

“可我若是就地超度他們,下場只有灰飛煙滅,難道我這不是在幫他們呢?”

戒空還是有些不死心。

“可你這麼做的本心,究竟是什麼呢?你敢於捫心自問嗎?”

陳七夜看著戒空,眼神有些鋒利。

“我的本心是什麼?我,我是幫他們……不,不是,我是在幫我自己!”

“不!我就是在幫他們!”

戒空的神情有些錯亂,彷彿陷入了一種煎熬之中。

陳七夜就這樣靜靜看著戒空,沒有再說話,過了好一會,戒空的眼睛變得通紅無比,恍如一頭兇獸,死死盯著陳七夜。

“那你說,我究竟是為了什麼?”

戒空的實力本就不弱,加上如此的狀態,看著陳七夜,氣勢有些可怕。

彷彿是在威脅陳七夜。

陳七夜沒有半點畏懼,眼神無比平靜的說道:“你是為了你自己。”

“為了我自己?是嗎?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想好了再回答。”

陳七夜笑著說道:“你到底是要聽真話,還是聽假話?若是聽真話的話,那我沒必要再說了,若是假話,我也沒必要再說了,你覺得呢?”

戒空看著陳七夜,眼神由兇狠,陷入了迷茫。

“不!不是這樣的,你是想擾亂我的本心!”

“放肆!陳七夜,你真以為我不敢對你出手?”

陳七夜看著戒空,明白對方是心魔出現了,不過他沒打算去管,這件事與他沒什麼關係,況且先前戒空的所作所為,陳七夜不憤怒,卻不代表不反感。

心魔一事,也只能說是戒空咎由自取。

“若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這小小的酒吧,可困不住陳七夜。

戒空神情異常痛苦,看著陳七夜,彷彿一下又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說道:“陳施主,救我,求你幫幫我,這心魔……我似乎壓制不住了。”

陳七夜看著戒空,緩緩說道:“這所謂的心魔,只不過是你內心深處的本相而已,我幫不了你,若是想要消滅這心魔,你唯有自救。”

戒空搖頭道:“不行,我自救不了,我真的辦不到。”

陳七夜想了一下,說道:“我只能控制你,至於如何化解心魔,就看你的本事了。”

一旦心魔狂化,不但這裡的鬼魂遭殃,其他人或許也要跟著倒黴,陳七夜想了一下,還是決定適當的出手一下。

話音落下,陳七夜雙手結印,體內的山神印湧現,在他的肩頭緩緩漂浮,神識小人就坐在山神印的龍首之上,動作神態與陳七夜一樣,雙手掐印,不急不緩,神情十分的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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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下一刻,在結印完畢後,只見一道不大也不小的禁制,緩緩出現,隨著陳七夜雙手落下,禁制將戒空關在了裡面。

“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若是你化解不了心魔,一旦作亂,我會出手。”

陳七夜沒有離開,而是就站在禁制外面。

若是他什麼也沒做,那離開也就離開了,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可陳七夜既然出手了,也就再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一旦戒空打破了他的禁制,心魔狂化,那他就會出手。

戒空被關在禁制裡,眼神對陳七夜投來了一絲感激,可很快,就再度變得十分恐怖。

“陳七夜,你想要跟我作對?好!很好!等我衝破這禁制,第一個殺的人就是你。”

戒空吼道。

“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待著,等著被化解,如若不然的話,那你的下場不是我死,而是你要死了,明白了嗎?”

陳七夜分明什麼氣息都沒有,就這麼靜靜的站在這裡,卻像是一座難以越過的大山,就這麼看著戒空,擋在了他的面前。

戒空似乎被這股氣勢給鎮壓住了,也可能是他的本心想要反抗,竟然就真的老老實實的坐下來,吟誦佛經。

佛經如梵音,穿透過禁制,在酒吧之中迴盪著。

聲音不絕於耳,陳七夜倒是沒什麼感覺,就覺得聽起來有些聒噪。

但他沒有說什麼,這對戒空來說,或許是唯一清明本心的途徑了,也可能是唯一化解心魔的辦法。

而前一刻還喧囂無比的酒吧,在聽到戒空的佛經時,竟然慢慢停了下來。

先前戒空來到酒吧,他們彷彿根本不知道對方是誰,就像是當做了他們其中的一員,現在聽到佛經的聲音,他們就像是入定了一般,全都僵化在了當場,眼神之中各種情緒都有,就像是重新活了過來。

陳七夜搖了搖頭。

“這也許就是陰差陽錯吧。”

對這些鬼魂來說,這佛經就是超度經。

戒空的神情,也慢慢變得平靜下來,佛經吟誦的越是多,他的神情就越是平靜,彷彿根本不存在什麼心魔。

可從戒空緊皺的眉頭來看,對方的心魔依然存在,沒有化解。

“戒空大師,只能祝你好運了。”

陳七夜閒得無聊,在一旁喝起了酒,看著被關在禁制之中的戒空,再看看酒吧裡的這些鬼魂。

神情有些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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