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都沒有什麼值得開心的地方了。
這種嚴陣以待，刀兵相見的氣氛很不好，令王慶內心很不舒服。
甚至於，大軍深入西域腹地，一旦開戰，自己必定首尾不得兼顧，到時候被隔絕在西域之內，甕中捉鱉。
王慶彷彿被自己給困住了。
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何叔度這邊同樣有很多問題在困擾著他。
錯誤的估計導致錯誤的判斷，錯誤的判斷導致錯誤的結果。
何叔度錯誤的估計了形勢的發展，從而做出了一個錯誤的判斷，引導出一系列超出自己預期的錯誤的結果。
他原以為天朝在西域的威懾力足夠強大。
可是，從目前來看，對方似乎並未將天朝放在眼裡。
明知道北大營大軍進駐西域，他們還是選擇進一步圍困泫城。
泫城此時危在旦夕。
一夜之間，彷彿突然冒出來超過三萬大軍。
沒錯，周圍城池的集結，悄無聲息，三萬大軍將泫城圍困。
何叔度並未看到有太多江湖人存在，反倒是金戈鐵馬，氣勢如虹。
黑壓壓的籠罩著整個泫城。
“這是怎麼回事？”
七皇子王林、都護使石俊峰以及何叔度、席伯侯、江離等人全部站在城門之上。
七皇子王林的表情過於凝重，在這群人中，他的身份地位最高，同時承擔的責任也就最大。
可是，最擔心的人卻是石俊峰。
因為他是直接責任人，而且是第一責任人，最終接受問責的人也將是他。
七皇子有皇族身份作保，無論任何時候都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最終如果非要找一個人成為替死鬼的話，那一定會是石俊峰。
在這群大人物中，石俊峰反而成了最底層的那個人。
更何況，石俊峰來自青王府，而其他剩下的人都來自北大營。
北大營與青王府只能算是戰略性合作伙伴，除非整個王朝遭遇劫難，否則雙方幾乎不會有任何的聯盟關係。
北大營的人，狀元侯可能力保，但石俊峰初來乍到，王慶不會因為一個外人來影響自己的仕途。
對王慶來說，石俊峰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這些人都後悔了。
七皇子王林以及都護使石俊峰，他們不自然的將眼光瞥向何叔度。
他們都上了何叔度的賊船。
更為重要的是，上了這條船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竟然無法逃脫。
因為船下就是一片汪洋大海。
何叔度的臉上也極為凝重，對方三萬大軍，密密麻麻。
這也是他第一次經歷如此巨大的陣仗。
何叔度雖然獲得過武狀元，但從未親自帶過兵。
當初在朝堂之時，他也不過是一名文官。
三千人對他來說已經極為震撼，此時三萬大軍更是令他目瞪口呆。
何叔度已經很久沒有在這種層次上指揮過了。
他的眼光已經逐漸向著江湖人的行列去過度。
江湖人的思維方式與朝堂中人有著本質的區別。
或許，連何叔度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懷揣著天下百姓夢想的人。
他現在的所有行徑，都是一個江湖人的標準。
江湖人有江湖的規矩，朝堂有朝堂的法度。
既然是江湖人，那就要遵守江湖的規矩。
如果身在朝堂，那就要遵守朝堂的法度。
可是，何叔度卻在用江湖的規矩去改變朝堂的法度，本身聽起來就有些不可思議，甚至有些不倫不類。
你用兩種不同的標準卻在執行同一件事情，自然會引起不同人群的不滿。
甚至造成雙方之間的巨大矛盾。
可是，難道說何叔度這樣做就錯了嗎？
其實，無論江湖規矩還是朝堂法度，本質上都有諸多共同點，那就是維護大多數人的公平與利益。
在理論上，都是這種意識形態。
但在實際的運用過程中，無論江湖規矩還是朝堂法度，最終都在維護高層人物的利益，而且成了為他們服務的唯一標準。
原本服務大眾的標準，成了這一部分人手中的利器，經過無數歲月的調和與積澱，從而讓他們感受到手中利器的穩定作用，將矛頭對準了那些不聽管教的人。
這就是最終遭到勞苦大眾反對聲音的結局。
或許，上層人物也會知道這個結果，但他們無法改變。
只有強力去鎮壓。
唯有鎮壓，才能保持現狀。
從來，最好的結果就是現在。
不要考慮過去，因為那都是塵埃，不要考慮未來，因為那都是浮雲。
唯有現在，現在的狀態才是你需要的狀態，甚至是你需要改變的狀態。
何叔度渴望指揮千軍萬馬，但此時他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指揮千軍萬馬的能力。
這並非能力缺失，而是自始至終自己就不具備這種能力。
如果從一開始他就從軍出征，在大營當中錘鍊，或許現在的他，同樣也可以成為一名合格的將領。
可惜，現在的何叔度，只能是一名善於殺戮的江湖人。
或者說，何叔度已經成為一名合格的殺手。
萬人之中取上將首級，這才是何叔度能做的事情。
但若讓他指揮千軍萬馬作戰，或許真的需要專業的人。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
很多人從事不同的行業，而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某一個人，在某一個領域有所建樹就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若是涉獵更多的行業，連他自己都吃不消，也只能是譁眾取寵，泯然眾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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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叔度冷眼旁觀，他也知道別人在凝視自己，但自己也毫無辦法。
“這些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席伯侯驚訝地問道。
面對如此聲勢，哪怕他作為邪道第一高手也只能望而卻步。
席伯侯自問落入如此巨大的軍團之中，他自己也絕對無法逃脫。
無論弓箭手還是刀斧手，軍中的配備十分齊全，無論你用任何方式去掙脫，他們都有應對的方式。
這些江湖高手，哪裡見過如此陣仗？
哪怕是幾十人乃至上百人的陣勢，在江湖上就足以浩浩蕩蕩了。
江湖廝殺，很少有涉及大規模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