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孤寒道:“張憲肯定沒有寫過什麼書信給岳雲,這一點你必須確定,而且還是在能有力證明的情況之下。另外一點最為重要,王俊、王貴,他們是舉發人,但肯定是在誣陷,如此,咱們便要問一些直擊要害的問題,譬如他們是怎麼知曉張憲要造反的,又是怎麼知曉張憲給岳雲寫信的。如果能夠讓王俊、王貴兩人出來證明他們是受人指使,才誣陷嶽元帥的,那咱們便勝利了八成。最後,你要見到岳雲,同張憲一般,有要足夠身份地位的人作證,你不去私自去見岳雲的!”

“見張憲、岳雲都不難,關鍵是如何讓王俊、王貴說出其中的原委,讓他們承認是在誣陷張憲和岳雲!”韓世忠道。

玉孤寒點頭承認,他沉思一會,道:“秦檜肯定會急著定案,置嶽元帥於死地,你一定要咬住,那封書信沒有找到,便不能定罪,因為證據不足!”

韓世忠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這傳書原委,我一定會想法子查個明白的!”

玉孤寒點頭,這朝堂中的事,也只有韓世忠有能力去查,他們江湖中人,確實不方便插手。

大理寺中,岳飛被關押已經有十幾天了。在這十幾天的時間裡,岳飛幾乎每日都會受到一頓毒打,而這些行刑的人,很明顯不是大理寺的人。秦檜的手,已經伸到了大理寺中,這想想都令人害怕。

大牢的鐵門乃是精鐵打造的,一陣連續的鏗鏘之聲連續傳來,只見得牢房一層一層的開啟。十幾天的時間裡,這是岳飛第一次見到大理寺的人,他明白,曾經做過的事情,一些有的罪,沒的罪,在今日肯定都會完完本本的被有心人給掏出來。

岳飛活得光明磊落,是以也沒有什麼懼怕的,他此時甚是安靜,就連走進來的大理寺衙差,一個個的都露出驚詫之色。往時提審犯人,不管是憤怒也好,不甘也好,他們都會有些情緒,也有人故作鎮定,可作為在大理寺當差的人,一眼便能看出來其真偽。

被氣魄所懾,這些侍衛都沒有上去將岳飛壓住。岳飛看了他們一眼,道:“諸位前來,肯定不是來喝茶的吧?”

這些衙差聽得岳飛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道:“大人提審您,讓我們過來帶您過去!”

岳飛這些年來,都是在前線之上,為大宋立下汗馬功勞,保住了大宋的半壁江山。不論是民間還是朝堂官府,都有敬重他的人,這些個大理寺的衙差,對岳飛是極為尊重的。

岳飛見得他們的樣子,也沒多去為難,只是道:“既然如此,那前面帶路吧!”

岳飛來到公堂之上,大理寺卿何鑄正坐中間,頭上乃是“明鏡高懸”四個字,另外還有大理寺丞李若樸、何彥猷兩人。岳飛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秦檜的人,但這幾個衙差對他尊敬,他自然是看在眼裡的。

何鑄看了岳飛一眼,忽然間卻是憤怒起來,道:“這是怎麼回事?是誰用的刑?”

此時此刻,下面所有的侍衛,都低著頭,因為他們不敢說。岳飛道:“別為難他們,我岳飛戰場上受傷也不是一次兩次,這點傷害還能承受得住!”

何鑄聞言,沒有繼續詢問,此時他將張憲的供書給拿上來給岳飛看,岳飛看得雙眼冒火,雙手捏緊,吱吱響聲傳開,怒聲喊道:“胡說八道,這會是張憲的供書?我要見張憲!”

何鑄卻是露出無奈之色,道:“張憲已經被樞密使張俊大人接管,我們大理寺沒這個能力,你說這供書不是他的,可是上面卻是畫了手印的!”

岳飛卻是不能平靜,鬚髮直立起來,道:“他們誣陷我什麼都可以,唯獨這造反之罪不可。我岳飛二十歲從軍,無時不刻奮戰在前線,二十餘載,大半時間征戰沙場,身上傷疤無數,就換來這麼個玩意?”

何鑄目露滄桑之色,他道:“眼下證據確鑿,不然大理寺也不會提審!”

“所以你們這是要定我岳飛謀反之罪?”岳飛怒聲說道。

何鑄道:“這些證據雖然不是我們大理寺蒐集的,但眼下已經足夠定罪!”

岳飛聞言,卻是大吼一聲,接著將身上的衣衫給撕開,身上到處都是傷疤,看得何鑄等人心驚膽顫,接著他轉過身來,只見得那背上刻有四個大字,便是:盡忠報國!

何鑄、李若樸、何彥猷皆是呆住,這四個字與他們拿在手中的證據,簡直就是最大的諷刺。

“你們知曉這四個字的來歷嗎?”岳飛看向何鑄等人,一字一句,皆是鏗鏘有力,其間透發出來一股難以形容的憤怒。

何鑄等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此時岳飛陷入回憶之中,慢悠悠的說道:“當年從軍回到相州老家,見得大地滿目蒼夷,百姓流離失所,處處戰火燃燒,我擔心妻兒弱小,老母病弱,是以猶豫要不要再次回到軍中,當時我的母親對我說:‘國家大事,該擺在首位之上,兒女情長,微不足道,沒有國,哪來的家?八尺男兒,該將熱血灑在疆場,保國安民,而非是蹲在家裡,以保護家人為藉口而虛度光陰!’。我母親這般話令我十分慚愧,思慮許久,但我還是猶豫不決,是日夜裡,母親要我脫下衣衫,不顧老眼昏花,便在我這背上刺下了這‘盡忠報國’四個字,那每一針的刺痛,都在提醒著岳飛該做什麼樣的人。從那以後,我岳飛這一輩子,九成九的時間皆是在軍中渡過,就連老母病逝,最後一眼都沒有見上,你們現在說我岳飛要造反?”

何鑄、李若樸、何彥猷三人聽得岳飛這番話語,皆是熱淚盈眶,一時間呆住。此時公堂上的衙差,一個個的都痛哭起來,他們是為岳飛的話而感動,也因為其冤屈而憤怒。岳飛提到母親,眼中盡是愧疚之色,他這一輩子在“盡忠報國”,可是最後卻這般結果,這是不是太諷刺了一些?

何鑄率先回過神來,他看著岳飛背上那“盡忠報國”四個字,每一個筆畫,都像是一把鋼刀在他心中刺動,每一個筆畫,都道盡了岳飛的忠君愛國,可是為什麼他還要揹負造反的死罪?

李若樸大聲喊道:“大人,這件案子既然是我們大理寺來審,那咱們便有查清楚的責任,下官請求重新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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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彥猷跪在地上,紅著眼睛說道:“大人,很明顯這是一樁冤案,下官請求重新調查,還嶽元帥公道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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