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馮玄因並不是完全沒有預料到,她這個人本就喜歡把一切全都計算妥當,謀定而後動,衝動二字在她身上就是一個笑話,永遠不會頭腦一熱做出難以控制局面的事情,當初放了李振乾,是在尚揚和李念的雙重求請之下,雙保險讓她可以暫時放下仇恨。

只不過,馮玄因想到歸想到。

來自於李擎蒼的壓力,令她無法喘息。

當晚。

在惠東市屹立八年之久的璀璨明珠不夜城,變成一座死城,毫無燈光。

由休閒會所、KTV、靜吧、慢搖吧等近十座建築物組成、囊括近三十項服務項目的奢華會館,全部關門,近十棟建築物的十二道通往樓內的門,全部大門緊閉,門上無一例外全部貼著停業整頓!

事先沒有得到訊息,今夜原本打算來消費的近千人,遲遲不肯離開的聚集在不夜城四周的馬路上,望著能容納他們夜夜笙歌、生死犬馬的場所,一片死寂。

究竟發生了什麼,誰都不清楚。

為什麼關門,也沒人知道內幕。

只是有一些年紀在三十歲以上的人,望著這個橫跨兩條街道的龐然大物,悲哀的說了一句:“不夜城可能要倒,馮玄因可能要完…”

因為在他們的印象中。

不夜城上次關門整頓,還是在八年之前,而那次停業整頓的最直接後果就是,獨佔鰲肉的孫二爺鋃鐺入獄,他團伙的所有成員無一例外,全部落網,還有一點相同,也是事先毫無徵兆。

不夜城走進黑夜。

對惠東而言引起軒然大波,一石激起千層浪。

誰也不清楚不夜城散發出來的是什麼訊號,更不瞭解屠刀會不會駕到自己脖子上。

但每個人都猜測,這件事與李振乾有關!

也只有他,能讓上面下這麼大決心整頓。

一時之間,全市矚目。

此時。

就在不夜城對面的街道上,停著一輛車牌很普通、價格也很普通的轎車,車模貼的很厚,讓人從外面完全看不見裡面情況。

車裡坐的不是別人,正是這次矛盾的中心…馮玄因!

短短一下午時間,美如畫的面孔仿若老了很多,眉眼之間有揮之不去的陰霾,就連之前誘人的嘴唇,也變得乾澀蒼白,要不是五官沒辦法情誼被奪去,以她現在的狀態,說是垂垂暮年也不會誘人反駁。

“已經整整一下午時間!”

馮玄因面前放著一部手機,手機的螢幕在這一下午時間就沒暗下去,電話一個接著一個響起,很遺憾,不是當初跪地向她求饒的李念、也不是義正言辭保證一定沒事的尚揚,而是無關緊要的人物。

這些人在惠東分量很重。

但都無法達到改變格局的地步。

她現在只期盼這兩個人的電話。

很遺憾,這兩個人全部消失匿跡。

馮玄因點了支菸,女人吸菸有種獨特的美感,手指彎曲的幅度,吸菸時臉部的微表情,都可以寫成一部書,尤其是此時馮玄因穿著整齊,卻在一下午時間打亂打亂,不修邊幅的樣子更加迷人。

她很倔強。

完全有理由率先聯絡兩人,問問他們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情況,可她不會主動出手,一定要等到這兩個人先來找自

己,讓他們主動承認錯誤,在自己面前面捶胸頓住的說是意外。

這是她的脾氣,也是她的性格。

“叮鈴鈴…”

電話響起。

螢幕發出的亮光,讓她的臉上更加憔悴,她看了看電話,見上面的名字仍然不是要等待的兩人,就沒有多管,又把煙送到嘴邊吸了一口,如果仔細看,能發現她手指尖在輕輕顫抖。

“啪嗒”

菸灰掉在她胸前,在身上滾下去,到腿部停下,以往如此邋遢是馮玄因沒辦法接受的,可現在她完全沒有心思想這些。

從外面照射進來的昏黃燈光。

照亮這個八年來苦苦撫養不是自己孩子的,單親媽媽,她承受來自內部、外部、社會上、精神上的壓力沒人能懂,但她從來不會向任何人抱怨,把一切都默默承受,甚至於把一起困難都擊碎,走到惠東市一姐,三位大佬之一的位置上。

也正因為經歷過這些所以知道。

有些時候矛盾沒辦法調節,出手就死不死不休。

李振乾、李擎蒼,誰都不會看著自己繼續停留在惠東,而他們更不會讓自己離開,也像二爺那般鋃鐺入獄,未免太便宜了自己,當初可是要弄死李振乾。

如果不出意外,第一步是傾家蕩產。

第二步就會是,殺人償命!

“滋滋”

車內發出一陣細小的聲音,不是別的,而是馮玄因的注意力完全不再煙上,菸頭燒到尾部,把她的手指燙出的聲音。

她低下頭,默默的看向火花在手指上肆意灼燒。

這種刺痛感讓她清醒又清醒。

“機會只有一次還是兩次?”

馮玄因嘴裡默默的問著。

第一次機會是,那天動李振乾,本就是魚死網破,已經錯過了。

這次還有沒有機會拼到魚死網破,她也不知道,很迷茫。

時間一分一秒劃過。

來到午夜時分,不夜城關門的訊息已經在圈子裡離開,所以下面聚集的顧客已經全部離去,只剩下幾人默默駐守,他們並不是詢問和等待,而是拿著手機,對著不夜城四根石柱組成的最大大門,合影留念。

如果不出意外,還得配上文字。

“關門了,留個最後的紀念吧,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再開了!”

馮玄因見自己經營了八年的心血,最後淪落成為別人拍照的陪襯,苦澀的笑了笑,扔下菸頭,低下頭,雙手薅住自己的頭髮,恨不得把頭髮給揪下來。

人們常常說:天時地利人和。

天時是上層,結果顯而易見。

地利是基礎,李擎蒼的實力一目瞭然。

唯一的指望只能是人和,可到現在還沒有人和機會。

她終於抬起頭看向電話,有些忍不住的要給尚揚和李念撥過去,手已經伸出來,但遲遲沒能抓住手機,這次與之前不同,以往都是她佔據上風,別人靠著一股不要命的勇氣與她討價還價。

而現在她處於下風。

她不願意在自己最為難的時候,可憐兮兮的仰望別人,乞求別人幫助,她走到今天,有其固有的骨氣。

只不過。

骨氣在實力面前一文不值!

終於。

還是要拿

起電話,給他倆撥過去。

手剛剛握住電話。

“咯吱…”

旁邊傳來兩輛車的剎車上,兩輛黑色轎車,其中一輛全惠東都知道,是李振乾的座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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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

一身唐裝,像是在冬眠過後的李振乾,從車上緩步走下來,精氣神十足。

另一輛車上走下來四人,是李擎蒼給他留下的四人。

“咚咚咚”

李振乾笑容滿面,春風得意的抬手敲了敲車窗。一張活了大半輩子的臉上,竟然顯得有幾分小孩子般的純澈笑容,他不是假開心,而是真興奮!

馮玄因想了想,別無選著,把車鎖開啟。

李振乾隨手開門,坐上副駕駛位置,身上有種老年人獨特的氣味,在與車內散發出的女人響起,狠狠撕咬在一起。

後車門也被開啟,走上來兩人,時刻貼身的保護安全。

“後悔麼?”

李振乾轉過頭看著她。

馮玄因向後一靠,沒有說話。

兩人的年齡差距,足以說成怪蜀黍與小女孩,要知道,馮玄因今年還不到三十歲,只不過是歲月讓她成熟的早點而已。

“呵呵…”

李振乾也笑出聲,緩緩道:“我知道你在後悔,或許是在後悔當初沒有弄死我,但我想,你最應該後悔的是當初惹我,你知道的,我這個人與世無爭、無欲無求,更不會做出那些打打殺殺的事,你不惹我,我不會動你,但你敢在我面前炸毛,我就滅了你,有問題麼?”

話很難聽,卻得忍受著。

因為此時的李振乾再也不是在別墅院裡被嚇傻的那位,他有兒子,一個好兒子,現在說任何都有底氣。

“李爺,你說這些就落了下乘”

馮玄因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她恨不得把李振乾殺之而後快,卻知道,身後的那兩個人一定能在自己弄死他之前阻止。

“不不不…”

李振乾擺擺手:“事已至此,還有什麼下不下乘?歷史都是有上位者書寫,況且咱們這個偏安一隅的破地方,我在你面前無論如何,在其他人眼裡還是高高在上的李爺,我背著手,別人得說有氣度,我皺眉,別人得說李爺都忍受不了,不對麼?”

馮玄因深吸一口氣,沒有開口。

李振乾笑了笑又道:“我猜你現在一定在想辦法挽救,讓不夜城重新開張,或者想辦法把我這個糟老頭子弄死,很遺憾,你想的這些都不會變成現實,因為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兒子親自出面談的,以你的能力,絕對沒辦法突破…”

越來越現實,卻也是實話。

“李爺,您來就是為了與我說這些?”

“不全是!”

李振乾緩緩抬起首,粗糙的手抬起來,捏在馮玄因光滑如玉的臉上,大拇指和食指分開,用虎口托住,渾濁的眼睛裡迸發出一道道貪婪的目光:“我來這裡,是給你一次機會,非但能解決當下處境,還能更上一步臺階…”

“呵呵”

馮玄因沒有反抗,只是笑了笑。

“人人都說你是惠東一枝花,以前沒注意,現在看你確實有過人之處…”

他頓了頓又道:“不知道你這枝花,我有沒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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