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臨摹的動作很慢,陵天蘇沒有急著催促,也不敢出聲打擾。

他雖看不懂這符咒的真正厲害之處,畢竟他從未接觸過這個領域。

但這不代表著月兒看不懂。

看她這副模樣,顯然是對這溯一所傳的符咒頗有研究。

反反覆覆來來回回,月兒的手指順著符咒的軌道整整臨摹了九個周天。

從起初的生澀磕磕絆絆到最後一圈時,已然是行雲流水般的一氣呵成。

月兒收回那根纖長潔白的手指,指尖沾了少許的泥土。

她的視線終於從地上的符咒上收回,抬首衝著陵天蘇微微一笑。

只是那笑容多了一絲說不出來的味道。

她微笑道:“少爺,麻煩你下次扯謊的時候,不要張口就來,在自己所不知的領域下呢,說的謊言得三思而後行,這樣才不會被人看穿,這符咒博大精深,隱晦繁雜,是十分高深的符咒,您口中所說的黃符力量是不足以承載這符咒的,即便是硬生生將這符咒刻畫上去,那張黃符頃刻之間便會被這符咒的力量撕得粉碎,若想長留這道符咒,至少須得用紫符來承載才是。“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陵天蘇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趕緊轉移話題道:“那月兒姐姐是需要紫符嗎?我現在就給你準備去。”

月兒卻將他攔住,道:“不必了,紫符的話,我還留有一張,不過對付這兩隻鬼嬰,可不需要用到紫符,有你這偶 爾 所 得 的符咒對付就可以了。”

那偶爾所得四字月兒故意念得一字一頓。

陵天蘇淚目,月兒還是不忘調笑他。

不過心中總算是松了一口氣,聽月兒這遊刃有餘的口氣。

想必是拿下這兩隻棘手的鬼嬰也是極為簡單的事吧。

月兒微微搖首,站起身來便要開始施咒。

誰知……

“阿嚏……”

從裡屋內傳來香兒被凍醒打噴嚏的聲音。

月兒無奈看去,只見原本該睡到日曬三竿的香兒裹著一張棉被,抖著腿從裡屋慢慢挪了出來。

口中還不忘罵罵咧咧的道:“這什麼鬼天氣,臘月寒冬的天也沒這麼冷吧,凍得姑奶奶我渾身雞皮疙瘩。”

陵天蘇扯了扯嘴角,這丫頭……

香兒揉著睡眼蒙弄的眼睛,想著既然被凍醒了反正也睡不著了乾脆起來算了。

這鬼天氣驟然降寒,冷得一點道理都沒有。

不如梳洗梳洗,再去好好調戲調戲看書的月兒,抱抱她柔軟暖和的身子,那可真是人生中一大快事啊。

想到這點,香兒就樂呵呵的傻笑出聲,睜眼便去找月兒的身影。

誰知還未等她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便瞧見庭院內一夜之間憑空出現的一顆詭異黑色大樹。

樹下如同兩個吊死鬼一般的兩隻嬰兒血紅頭顱,滿臉猩紅,七竅中不住的躺著濃稠的血液,活生生一副厲鬼勾魂的模樣。

香兒呆滯在原地足足有三息之久。

顯然是沒有料想到一如既往的晨起,入眼卻會是這樣的一副詭異場景。

棉被忽然伸出一隻手,她猛的一拍腦門。

傻笑道:“我一定是還沒睡醒,一定是這樣……”

陵天蘇:“……”

月兒:“……”

失了一隻手的掌控,裹在香兒肩上的棉被微微滑落下去半寸。

不知是寒風還是陰風,席捲而過,將她被窩裡的溫度盡數裹走。

香兒只覺渾身上下涼了了透徹,剛醒腦內最後一絲混沌也隨之散去。

她狠狠的打了一個寒顫,這才發現眼前這一切不是夢。

“哇呀呀!!!”

她口中迸發出一聲怪叫,一跳三尺高,口中叫嚷道:“何方妖孽!”

陵天蘇看著這一幕,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他從空間戒中取出一個白色小瓷瓶,瓶口用紅色布塞塞好。

他將這小瓷瓶鄭重的交到月兒手中,滿面愧疚道:“月兒姐姐,這些日子天蘇被一些接踵而來的瑣事煩身,一直未能得空來看二位姐姐,不曾想短短時日未見,香兒姐姐她竟然變得如此這般……唉,算了,什麼都不說了,這是從樹爺爺藥庫裡搜刮的補腦丸,如今香兒姐姐這個情況…唉,實在是藥不能停啊,都怪我,忽視了二位姐姐,將這重擔都壓在了月兒姐姐一個人身上,天蘇該死。”

月兒亦是愁容滿面的輕嘆一聲,鄭重的接過那個小瓷瓶。

“唉…此事也不能完全怪少爺您,說到底還是月兒的照顧不周,放心吧少爺,這藥我會按時給香兒吃的。”

陵天蘇頗為感動的點點頭。

殊不知門口站著的香兒臉色早已黑如鍋底,粉拳捏得咯吱作響。

氣鼓鼓的蹬著小碎步來到二人身旁。

毫不客氣的一把揪著陵天蘇的耳朵,將他扯過來就是一頓揉擰。

“小子,才幾日不見吶,啊?膽兒就肥成這樣了,竟敢調侃姑奶奶我!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陵天蘇歪著腦袋,痛呼連連。

香兒一邊揉擰一邊衝月兒問道:“這哪裡弄來的兩個鬼東西,都只剩下頭了怎麼還活著?話說這是一出生就被人斬首的嬰兒吧?嘖嘖嘖,全身通紅通紅的,雖然看起來十分可憐,不過這副模樣看起來可真不討喜,該不會是它們父母見它們模樣太過於慘狀,這才對它們下殺手的吧?還有這黑色的大樹,誰給弄來的,我說怎麼一大早鬼氣森森的把我都給凍醒了,感情咱麼院裡弄來這麼一個詭異玩意兒。”

月兒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這是少爺帶給我的禮物。”

揉擰著陵天蘇腦袋的小手一頓。

香兒不可思議瞪大眼珠子看著他,語音提高整整八度:“少爺,您這口味也太獨特了吧?別告訴我這嬰兒是你殺的。”

“胡說八道些什麼呢!少爺在你心中就是這般不堪的嗎?”

陵天蘇冷哼一聲,用力掙脫香兒的手。

滿臉不悅的理了理被她弄亂的發冠和衣衫,繼續道:“這是鬼嬰,月兒姐姐說是生長在三途河界的鬼物,若是任由它們在人間遊蕩,指不定會惹出什麼禍事來,好在月兒姐姐能夠將它們收服,又可平添兩個強大助力,何樂而不為。”

香兒皺眉又看了看那邊掙扎不斷的兩個嬰兒頭顱。

全身血紅血紅的,咧著嘴的猙獰模樣實在是讓人難以心生歡喜之意。

“可這兩個小家夥長得也忒寒磣些了吧?月兒姐姐你喜歡?”

月兒笑道:“要那麼好看做什麼,打架厲害就行了。”

好吧……看來月兒十分滿意這禮物。

香兒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忙豎起一枚大拇指,連拍馬屁道:“有見解!其實這兩個鬼娃娃看得久了也沒那麼難看了。”

月兒呵呵一笑,頗為欣慰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道:“既然覺得沒那麼難看,那今晚不如就將這兩個娃娃給香兒帶著睡,也好讓你們培養培養感情。”

陵天蘇一下沒忍住,笑出了聲。

這月兒,實在太腹黑了。

果然,拍馬屁拍到馬腿上的香兒臉色頓時黑如鍋底。

連連擺手道:“還是不了不了,我怕冷,這兩個鬼娃娃陰氣太重。”

月兒抿唇一笑,也沒有過多的為難她。

低頭看了一眼泥地上的符咒,眉頭微微皺起。

這符咒牽連頗深,若是被有心人看了去,便可藉此破了她的馭鬼之道。

衣袖凌空拂過地面,微風席捲而起,地面上的沙粒塵土隨風滾動。

不多時,那泥土中的凹陷便被滾動的沙土重新填平,再也看不出一絲痕跡。

陵天蘇會心一笑。

月兒正色道:“少爺,這符咒的事,莫要再對其他人講,哪怕是葉公。”

陵天蘇鄭重點頭,這點不用她提醒,他也是十分清楚的。

這符咒是溯一傳給他的,自然不會是什麼簡單的東西。

就連月兒都如此的謹慎對待,若是被他們知曉,很有可能便會因為這麼個小小的疏漏從而導致溯一的暴露。

符咒的消失,讓樹下兩隻鬼嬰頓時停止了痛苦掙扎。

明顯氣息要萎靡了些的垂在樹藤下,口中發出微弱的鳴叫聲。

月兒道:“少爺,香兒,你們退遠些。”

“好。”

陵天蘇剛要回頭招呼香兒,卻撞了一個空。

只見香兒早早的裹緊了棉被,像個兔子般靈活的竄到了自己的房中。

還探出一個小腦袋來,看著陵天蘇招手道:“少爺你還傻站著做什麼?月兒馬上要發功了,你還不趕緊過來,小心殃及池魚。”

陵天蘇:“……”

月兒:“……”

陵天蘇沒有像香兒那般誇張,只稍稍後退幾步。

便雙手環抱胸,饒有興趣的看著月兒如何收服這那個棘手的鬼娃娃。

月兒一步不動,只是微微轉身,面朝陰魁樹下的兩隻鬼嬰。

黑色的發映著漆黑的眼眸,漆黑古樹下的縷縷森然鬼氣似有感應,驟然停頓凝在樹下的那方寸空間中。

雖說停頓,也不過是一息間的事,漆黑的眼眸暗了暗,隨著她緩緩抬臂,一指隔空點出。

平日裡本就潔白無瑕的手指,在這一刻,卻是血色盡褪,帶著詭異的慘白。

那樹下的森然鬼氣嗡嗡顫動,千絲萬縷的交纏在一塊,形成一股巨大的麻花般的氣流,朝著她的指尖匯聚而去。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