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蒂有些不滿,他是真的把王平當弟弟看,他不能理解為什麼利德霍爾姆還要讓王平上場。即便是讓他上場了,既然已經決定要換人了,為什麼不能把王平提前換下場。他們已經二比零領先了。

王平暈乎乎地被送去了醫院檢查。球隊這次乾脆就在酒店休息了,畢竟下著大雪,開車回羅馬實在是不安全。

這場雪下的很突然卻很持久,從下午下到了半夜。第二天出門,雪甚至可以淹沒腳踝,這樣的雪在義大利中部地區並不常見,一般這樣的雪都是在義大利北部出現。

王平睡了一覺,感覺睡得很舒服。王平想要爬起來,才發現自己躺在醫院打點滴呢。他看到床頭趴著個捲髮男人,第一眼就認出了孔蒂。

王平拍醒了孔蒂,孔蒂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筋骨,一巴掌就拍在王平的頭上:“你是真的會搞事情,明明發燒了還硬要比賽。還是我給你從場上背下來的。”

王平訕訕地笑了笑:“我不是看場上形勢不對頭嘛。”

孔蒂把水壺拿過來,給王平倒了杯水,說道:“你不要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你更不要信了那些人的鬼話,什麼帶病上場,帶傷上場才是硬漢這種話都是扯淡。你這麼年輕,以後你什麼都能得到,用不著在意這一刻,這一場的得失。你的未來還很長久。”

王平看到點滴已經打完了,直接把針頭拔了,縮到杯子裡說道:“我只是希望在這個賽季就能拿到冠軍。”

孔蒂感到頭疼:“你啊,真的是不知好歹。我們都希望羅馬復興,但首先要保全自己。就算我們這場比賽輸了,也不會因為這一場比賽而丟掉冠軍。而且難道只有你能進球?還是只有你才會防守?我們都是你的陪襯嗎?你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要。”

“難道我不重要嗎?”王平一句話把孔蒂堵得十分難受。

孔蒂都被氣樂了,反問:“是,你是很重要。所以這麼重要的你要把自己消耗在聯賽第十二名身上,是這樣嗎?”

王平把被子往上拽了拽:“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只是沒法忍受坐在場下看你們拼搏的那種感覺。這種感覺讓我抓狂,我寧可死在場上也不願意坐在場下。”

“那如果你是替補呢?如果有比你更好的後衛和你一隊呢?”

王平認真地想了想,回答道:“如果有比我更好的後衛,他不會一直比我更好。我一定會做的比他更好,這樣他就只能做我的搭檔,跟我一同出場。”

孔蒂被王平的邏輯打敗了,他也不知道王平到底是哪來的信心。

孔蒂不想跟王平多說什麼了,他是肯定沒法說服王平了。孔蒂乾脆出門去找醫生了,本來他是要看著點滴的,結果他不知不覺睡著了。

馬克醫生已經有些年紀了,從美國來的他已經習慣了沒有橄欖球的生活。現在的他是佩魯賈的球迷,只是工作繁忙的他很少有機會能夠去球場看球。

昨天,他看到送到醫院的病人,一時百感交集。他沒想到一個發著高燒的人能夠在場上用那樣的空中漫步的方式攻破佩魯賈的大門。這顛覆了他對於人體極限的定義。

雖然,他很不喜歡這個抹殺掉佩魯賈希望的病人,但他還是有職業操守的。他快速精確地給王平開了藥,並且安排好了病房和護士。

孔蒂自動請纓留下來照顧王平,利德霍爾姆也便順水推舟,領著球隊的隊員們回酒店休息了。

馬克醫生被孔蒂叫醒,來到病房檢視王平的身體狀況。馬克不得不感嘆,這就是青年人的身體素質。昨天燒的神志不清,今天早上起來就像沒事人一樣,年輕人的恢復能力實在是太強了。

馬克醫生收拾了一下儀器,就跟孔蒂比了一個OK的手勢。旁邊的護士就領著孔蒂去辦理手續了。

馬克醫生好奇地問王平:“你是怎麼做到的?昨天你在發燒的情況下,還能跳那麼高,那麼遠。你的膝蓋都和弗洛西奧差不多高了,該死,我從來沒見過跳這麼高的足球運動員。”

王平摸著胳膊,回答道:“大概是因為我在飛吧,昨天有些腿軟,所以我都沒怎麼注意我是怎麼跳的。”

馬克醫生也不知道王平說的是真是假,他只知道自己有點被王平的回答氣到了。

“好吧,你現在沒事了。回去多注意休息,注意保暖,不要再生病了。不然之後會更加難以治療。”馬克醫生不想再跟王平聊天了,轉身離去,狠狠地把門帶上。

王平還沒來得及跟馬克醫生說聲謝謝,就被馬克醫生丟在了病房裡。

‘我說錯什麼了嗎?’王平迷茫地問。

沒多久,利德霍爾姆就來到了醫院,剛好碰到了辦手續的孔蒂。兩人交流一番,利德霍爾姆送了口氣。昨天看到王平病倒,可把利德霍爾姆嚇了一跳。這要是王平出事了,他可真不知道該怎麼和王平的父母交代。

利德霍爾姆和孔蒂一起上樓,還沒進門,就碰到了換好衣服開門的王平。

兩人都有點懵,齊聲問道:“你要幹什麼?”

王平也有點暈了,回答道:“我要去上廁所啊。”

利德霍爾姆吩咐孔蒂:“你陪他去,我去樓下等你們。我先去叫車,等會我們一起回羅馬。”

孔蒂站在廁所外面說道:“說真的,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太任性了。如果你昨天真的在場上出事了,我、米羅還有尼爾斯都是罪人。我們沒辦法跟你家人交代,也沒法跟你交代。我們都不該讓你上場,更不該讓你踢滿半場的。”

王平拉好拉鍊,走出來扭開水龍頭,說道:“我也知道,我錯了。其實我在來佩魯賈之前一天就發燒了,所以你不必那麼自責。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沒下次了。”

孔蒂被嚇了一跳:“你是帶病來的佩魯賈?你瘋了?你都不跟米羅說的。”

王平很認真地鞠了個躬:“謝謝你的關心,我知道我錯了。我確實是帶著病來佩魯賈的,只是我當時覺得我好的差不多了。不然我也不會強行到佩魯賈來。”

孔蒂翻了個白眼道:“你真是瘋了。你必須給我保證,你一定不會再做這種事了。”

王平豎起三根手指:“我保證。”

孔蒂拽過王平的胳膊,扶著他走出廁所。孔蒂邊走邊說:“你自己跟尼爾斯解釋這件事情,我可以裝作不知道。要不要解釋,你自己決定。”

回到羅馬之後,球隊便宣佈解散。球隊在度過了一個近乎完美的聯賽上半段之後,將迎來一週的假期。假期結束之後,球隊才會重新開始訓練。

王平悄悄找到利德霍爾姆,向他道明原委。

利德霍爾姆聽了王平的解釋,給出了和孔蒂一樣的反應。

這下王平不用走路回家了,利德霍爾姆開著他的那輛吉普CJ7親自送王平回家,他有些話要和王平的父母交代。

弗雷正好在家休息,他要到明天下午才會去醫院值班,利德霍爾姆來了個正著。

利德霍爾姆見到弗雷還是彬彬有禮地打了個招呼。畢竟有著男爵這樣的外號,利德霍爾姆確實有著紳士風範。

只是這紳士風範沒有保持多久,沒一會利德霍爾姆就忍不住怒火說道:“尊敬的貝拉爾多先生,您兒子實在是太不讓人省心了。我實在是無法理解他是以一個什麼樣的心態隱瞞病情跟隨球隊去客場的。”

弗雷沒說什麼,只是攤開手讓利德霍爾姆繼續說下去。

“我認為我們需要互相溝通,因為他這個小鬼心裡的鬼主意實在是太多了。”利德霍爾姆無奈地說道。

利德霍爾姆從口袋裡掏出兩張卡片,遞給弗雷:“這是我的電話,辦公室電話和私人電話都有。如果再有這樣的情況,請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我會讓隊醫安排合理的方案的。”

弗雷的心裡也有火,但他剋制得很好。弗雷把名片收好,跟利德霍爾姆說:“對不起了,教練。給你添麻煩了,之後我們多溝通。”

利德霍爾姆站起來拿起自己的帽子,準備離開了。

弗雷也拿起自己的外套,送利德霍爾姆下了樓。

利德霍爾姆開啟車門,還是轉身給弗雷鞠了個躬:“真的很抱歉,我沒能注意到這孩子的狀況。他在發著燒的情況下冒雪踢了整整半場比賽,我早該注意到這一切的。”

弗雷連忙扶起利德霍爾姆:“您這就搞得我很不好意思了。本來就是迪沒有跟你說才導致了這種結果,是我們的錯誤。不關您的事情。”

利德霍爾姆搖搖頭:“是我對他關心地不夠。他的表現讓我太放心了,這讓我忽視了他只是個十九歲的孩子。畢竟他要到明年才到二十歲,我應該更關注他些的。”

弗雷哄了幾句,這才哄得利德霍爾姆上了車,安心開車離開。

弗雷都要氣死了,馮可是給他保證得好好的,他可沒想到迪都學會欺上瞞下了。

回到家裡,弗雷拿出自己的手杖,他已經很久沒有打過孩子了,但今天他實在是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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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攤開自己的手掌,他已經不記得自己上次捱打是什麼時候了。

王平站在一邊想要阻攔弗雷動手:“不,爸爸,這是我的錯誤。你不應該懲罰哥哥。”

弗雷沒有理會,狠狠地一手杖打在了馮的左手上:“馮告訴我,你會如實稟告教練。他給了我承諾,卻沒能做到。所以,我只會懲罰馮。如果,你以後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就不要利用別人對你的信任去達到自己的目的。”

馮一聲不吭,被弗雷狠狠打了十下。馮從弗雷的手中接過藥酒,沉默地回房間去了。

王平想和父親解釋,卻不知從何開口。弗雷也不打算聽王平解釋,他只希望王平自己能明白自己錯在哪裡,以後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

王平回到房間,看到馮在往自己的手上塗藥酒,想要幫馮塗藥酒,卻被馮拒絕了。

王平小聲地說了句:“對不起,哥。”

馮抬起頭白了王平一眼:“你真的在青年隊當隊長嗎?我還以為你很成熟呢。”

“我很抱歉,哥。”

馮皺起了眉頭:“你錯哪了?”

王平十分沮喪地回答道:“我利用了你的信任,對不起,哥。”

馮十分不滿地說:“這是爸生氣的地方,不是我生氣的地方。我怎麼會想不到以你的性格你肯定不會跟教練說。”

“啊?”王平有些錯愕地看著馮。

馮搖著頭說道:“我的生氣來源於失望,我沒想到你和兩年前一樣不成熟。你是一個足球運動員,你必須珍惜你自己的身體,你不能像一個業餘球員一樣揮霍你的身體。你不重視你的身體,它就會報復你。它的報復程度與你的重視程度是呈反比的。如果你真的想要成功,你就不應該帶病上場。羅馬不值得,一個小小的半程冠軍更不值得。”

王平嘆了口氣,回答道:“我知道了,哥。我錯了。”

馮用右手戳了下王平的腦袋:“你就是頭倔驢,誰都拉不回你來。你可多長點心吧,別老讓別人替你操心了好嗎?你應該以一個男人的身份要求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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