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爾考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點都沒有失望的情緒,在他看來這是很正常的,只是沒能把球打進而已。

特拉尼奧把球開了出去,王平又一次在格拉齊亞尼頭上把球頂了出去。下半場開始之後,格拉齊亞尼就有些神不守舍,球迷們有些不滿,既因為最近他和球隊鬧得很僵,也因為格拉齊亞尼這場比賽的糟糕狀態。

只是他們實在是開不了口,格拉齊亞尼為球隊奉獻了自己所有的青春,他們親眼見證了一個孩子變成一座城市的英雄。

法爾考轉眼又在前場拿到了球,達米科不敢再讓斯科洛薩單獨防守法爾考,顯然斯科洛薩現在的心理狀態並不適合防守,更不適合防守這種狡猾的南美球員。雖然法爾考看起來難得的憨厚,可誰都知道法爾考不是那種鐵憨憨。

法爾考面對兩人的防守,也沒有傳球的打算,他已經徹底踢出了狀態。法爾考只是做了一個簡單的晃動,就晃開了斯科洛薩的重心,之後他的加速更是犀利,正是從兩人之間的空檔中進行突破。

達米科注意到法爾考的突破,卻難以阻止他,只好下腳絆倒了法爾考。法爾考在達米科下腳之前,還是把球捅了出去,足球蹦蹦跳跳地向安切洛蒂彈去。

達諾瓦已經成了驚弓之鳥,還不等安切洛蒂拿球,就直接把安切洛蒂放倒在地。

卡薩林作為意甲的金哨,沒有任務在身自然對得起自己金哨的身份,還沒等達諾瓦把球踢出去,就吹停了比賽。

在確認了法爾考和安切洛蒂都沒有受傷之後,卡薩林還是選擇讓法爾考在他受到犯規的地方發球。安切洛蒂有些不滿,他認為應該在他收到侵犯的地方發球才對,只是沒人能干擾卡薩林。卡薩林既然決定了要讓法爾考在那裡發球,就不會做出更改。

法爾考抱著足球走向這個熟悉的位置,這是他最擅長的位置。巴託洛梅來到了他的身邊,和法爾考竊竊私語,兩人溝通了半天,才分開了腦袋。

特拉尼奧感覺自己的雙手全都是汗,幸好他還帶著手套,要不他都不敢肯定,自己就算抓到了球,都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抓住。

法爾考直接助跑,都沒有藉助巴託洛梅的掩護,特拉尼奧心裡有些猶豫,不清楚法爾考這次會不會真的自己打門。法爾考都已經跑到了最後一步,特拉尼奧的瞳孔都有些收縮,連忙移動重心。

法爾考的射門下墜很快,剛越過人牆,就落地了。足球在彈地之後球速變得更快,也更難琢磨線路。特拉尼奧慶幸自己提前移動了,要不是他提前移動,多半撲不到這個球。特拉尼奧雙手緊緊地抓住球,死死地把球按到懷裡,想要把它揉到身體裡一樣。

突然,特拉尼奧聽到遠處傳來的一句“這裡。”

特拉尼奧爬起來,探頭望去,發現扎卡雷利在前場高高地舉起自己的左手。特拉尼奧跑起來,用盡渾身的力氣把球拋向前場。足球並沒有像他預想一樣穩穩地丟到扎卡雷利的腳下,而是飛到了扎卡雷利的身前。

扎卡雷利搶了一步,把球踢到了前方無人的空地上,斯皮諾西在他身旁拼速度。兩人互相角力,最後還是扎卡雷利佔據了上風,搶先一步甩開了斯皮諾西。斯皮諾西不可能放扎卡雷利反擊,前方已經是一片坦途,他不能把爛攤子交給王平。

斯皮諾西從扎卡雷利的側後方直接一腳踩向扎卡雷利的腳踝,希望能延緩扎卡雷利的腳步。如果扎卡雷利減速躲避,那麼他就有了追上的機會。

扎卡雷利沒有絲毫猶豫,一咬牙就當沒看到一樣,繼續向前衝。斯皮諾西一腳踩在了扎卡雷利的腳踝上,隨後他被扎卡雷利的腳步帶倒在地,扎卡雷利踉蹌著前衝幾步拿到了球。

王平很清楚扎卡雷利已經是強弩之末,他不可能繼續像之前一樣衝刺,直接就衝了上去,想要速戰速決。最關鍵的是,他不能讓扎卡雷利把球傳出去。

扎卡雷利也沒有更多的辦法了,他的腳踝疼得不行,只好把球直接踢到了前方,把希望交給格拉齊亞尼。王平顧不得踢完球就坐在地上的扎卡雷利,他必須馬上撤回去防格拉齊亞尼,巴託洛梅已經趕到禁區附近了,只要他不讓格拉齊亞尼直接拿球進禁區,這次進攻就將到此為止。

格拉齊亞尼是斜線跑,王平是直線回追,雖然王平的速度很快,還是格拉齊亞尼先拿到了球。格拉齊亞尼拿球之後非常嫻熟地順著禁區的左側帶球切入,王平趕回來也只能封堵他的突破線路,找不到機會直接斷球。

普利奇甩開了圖隆,以一個詭異的路線跑到了巴託洛梅的身後,巴託洛梅也沒腦後長眼,自然不知道普利奇的跑位。格拉齊亞尼做了一個傳球的假動作,王平伸腳想要去封堵,卻看到了格拉齊亞尼冷酷的眼神。王平剎那間就知道他不會傳球,可已經伸出去的腳無法收回,也沒法連續改變自己的重心。

格拉齊亞尼把傳球的腳直接磕在了球上,把球又磕向底線,從王平身邊殺了過去。巴託洛梅和坦克雷迪都沒想到王平會這麼輕易地被突破,坦克雷迪倉促的出擊沒有完全封堵住格拉齊亞尼的射門線路,格拉齊亞尼憤怒地掄起了大腿,足球伴隨著滿腔的怒火和憤懣衝進了上角。

格拉齊亞尼不知道為什麼扎卡雷利為了一場勝算不大的比賽這麼拼,這讓他想起了曾經的自己,曾經的他和普利奇也想扎卡雷利一樣為了勝利拼盡一切,現在的他們已經功成名就,成為了冠軍前鋒搭檔,可他們現在已經沒了那一股拼勁。

格拉齊亞尼沒有慶祝,跑去關切地看著扎卡雷利的狀態,扎卡雷利的狀態看著就不容樂觀,現在扎卡雷利正是巔峰年紀,雖然他的腳踝肉眼可見的腫了起來,可扎卡雷利還是頑強地讓隊醫給自己冰敷,他的這場比賽還沒有結束。

格拉齊亞尼很想勸說扎卡雷利下場休息,可他看到扎卡雷利的眼神,知道自己就算說再多也不能阻攔扎卡雷利堅持自己的決定。

普利奇根本就不跟扎卡雷利廢話,直接把扎卡雷利架起來,扶著他到場外去休息。格拉齊亞尼張開了嘴,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

羅馬已經來到中圈,斯皮諾西雖然吃了張黃牌,但無傷大雅。王平心裡有些波動,他沒想到之前一直那麼謹慎小心的格拉齊亞尼會突然選擇單幹。王平的隊友們心態卻沒什麼變化,每個人都會有被人突破的時候,沒必要放在心上,他們只要繼續努力進攻就好了。

羅馬才開球沒到半分鐘,扎卡雷利就回到了場上。明顯能看出他的狀態並不好,經過簡單的處理之後,他的腳踝似乎好多了,可他步履蹣跚的移動速度明顯讓人意識到他的腳踝並沒有恢復如初。

羅馬攻了幾分鐘,也沒得到什麼好的結果。都靈在扎卡雷利啞火之後,也很自然地回撤死守。格拉齊亞尼和普利奇在前場壓迫羅馬的防線,不讓羅馬的防線前壓,羅馬很想進攻,確也沒什麼好的辦法。羅馬迫於無奈連續用傳中來進攻,也正是頻繁的傳中讓羅馬的進攻缺乏變化,沒能取得成果。

沒到十分鐘,扎卡雷利又無奈地坐在了地上,他可能真的只能到這裡了。隊醫來到球場之後,第一時間就搖了搖頭,他認為對扎卡雷利而言,比賽到這裡就已經結束了。扎卡雷利如果繼續這樣堅持,只會讓原本不重的傷變得更加嚴重。隊醫還沒和扎卡雷利傳達意見,扎卡雷利就緊緊地攥住隊醫的胳膊,紅著眼睛說:“我還能行,我不想下場。”

隊醫用力想要掰開扎卡雷利的手,卻被扎卡雷利用力拽了過去。扎卡雷利咬著牙說:“幫我想想辦法,我不想留下遺憾。”

隊醫沒有辦法,只好點點頭,先安撫好扎卡雷利,把他扶下球場。下場之後,拉比蒂的態度讓隊醫吃驚,原本他想和拉比蒂一起壓服扎卡雷利,讓他休息,誰知道拉比蒂居然贊同扎卡雷利的想法。沒辦法,隊醫只好給扎卡雷利打上一針封閉,以他的身體狀況,現在只有封閉才能讓他堅持上場。在告知了扎卡雷利可能造成的後果之後,扎卡雷利馬上就點頭贊成。

羅馬才佔據了絕對優勢不到三分鐘,扎卡雷利就又站在場邊申請上場。球迷們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五六年前他們餓將同樣的掌聲獻給過格拉齊亞尼,那次是格拉齊亞尼額頭的傷口,每一個都靈球迷都記憶猶新。格拉齊亞尼血染繃帶,頭頂腳踢連進兩球反超比分,這場比賽的扎卡雷利會不會也能做到這樣的事情呢。

格拉齊亞尼的心中只有擔憂,扎卡雷利這樣勉強自己只會傷害到自己,沒人可以保證他在這樣強度的比賽中不會再次受傷。格拉齊亞尼關切地望向扎卡雷利,扎卡雷利只是還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扎卡雷利的迴歸並不能讓都靈轉守為攻,羅馬仍然牢牢地掌控著場上的局勢,只是他們始終無法將優勢轉化為進球。隨著時間的推進,王平有些著急了,正是他被格拉齊亞尼過掉,才讓格拉齊亞尼打入一球,他的心中總有一種想要將功贖罪的緊迫感。

孔蒂連續幾次傳中,讓沃爾帕蒂有些熟悉了孔蒂的套路。孔蒂又一次的傳中被沃爾帕蒂反應了過來,把球解圍出了底線。王平看到又是一個角球,急不可耐地壓了上去,圖隆和斯皮諾西留在後場,他們要堅守住防線。

王平的眼中閃爍著火光,普魯佐心裡很清楚王平的想法,更清楚他需要一個進球來平復心態。因此,普魯佐主動給孔蒂打手勢,表示自己佯攻,讓王平來做關鍵的匕首。

羅馬的定位球戰術很成功,普魯佐為王平帶走了前點的兩個後衛,孔蒂的傳球恰到好處地傳到了預設的位置。王平早已準備就緒,他的頭球也像他預想的一樣,頂向了球門的后角,那是門將幾乎不可能完成撲救的角度。

特拉尼奧也沒想過足球會來的這麼快,他糟糕的站位卻偏偏拯救了他自己。王平的足球奔著上角去了,特拉尼奧也只是輕輕一跳就把球摘到了懷裡。

王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門將會站在球門后角附近,更無法理解這樣的角球配合居然無法取得進球。王平有些發呆,特拉尼奧可不會發呆,他趕忙往前跑了幾步,把球丟向左邊路。

扎卡雷利已經等待這個機會很久了。

扎卡雷利的右腳確實還沒好,打了封閉之後雖然沒那麼痛,可也沒法像完好無損的時候一樣敏捷。扎卡雷利盡力提速,以自己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向前衝,斯皮諾西且戰且退,他的身上有一張黃牌了,他不敢再簡單粗暴地犯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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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平如夢初醒般的回追,只是他一時半會肯定是回不來了。防守也只能交給斯皮諾西、圖隆和羅卡。格拉齊亞尼這三個人三箭齊發,第一時間就發動了反擊,扎卡雷利不停地觀察形勢,想要找機會把球傳出去。

扎卡雷利的傳球是斯皮諾西沒想到的,他居然直接把球傳給了普利奇,自己無球跑向邊路。圖隆就沒那麼多想法了,他直接把普利奇放倒,不過他先碰到了足球。卡薩林雖然吹了犯規,卻沒有出示黃牌。

坦克雷迪覺得壓力有些大,比賽只剩下十來分鐘,普利奇的任意球也是成名已久,他不能讓對手用這樣的方式進球。

巴託洛梅把王平拉到身邊,小聲地在王平的耳邊說:“別急,我們能贏。都靈不是我們的對手,冷靜點,我們還領先。”

王平點點頭,告訴巴託洛梅自己明白了。巴託洛梅推了王平一下,讓他繼續去防守格拉齊亞尼去了。

普利奇站在球邊,他知道這個角度有些偏,雖然離球門不遠,只有二十五六米,可角度實在是很難直接打門。儘管難度很大,普利奇卻沒有放棄直接打門。

普利奇是一個能左右開弓的球員,他可以用左腳傳中,也可以用右腳打弧線球,坦克雷迪死死地看著普利奇的腳,想看清楚到底他會用怎樣的方式來發球。

普利奇沒做太長的助跑,他站到球邊把足球重新擺了擺,之後僅僅後退了一步,就把球踢了出去。他純粹利用強大的腰腹力量和小腿的力量把球發了出去。足球的落點距離門將非常近,可由於他的發球動作非常小,坦克雷迪的反應時間非常少。格拉齊亞尼、王平和薩拉都在搶這一點。

坦克雷迪也連忙出擊,他不可能連這樣的球都不出擊。王平看到坦克雷迪出擊,就主動把球讓給坦克雷迪來處理。坦克雷迪慌亂之下並沒有動作變形,還是把球託出了球門。

普利奇又跑向角球區,準備發這個角球。他的目標不外乎只有格拉齊亞尼和薩爾瓦多裡,除了他們倆,其他人就是把球頂到門裡都很困難。

角球開出,果然沒有任何意外,格拉齊亞尼在和王平的對抗中敗下陣來,足球被王平解圍出去。巴託洛梅拿球之後沒有任何停頓,直接把球掃給法爾考。

法爾考的傳球更是簡單純粹,直接打到沃爾帕蒂的身後,讓孔蒂和他拼速度。孔蒂沒用兩秒鐘就甩開了沃爾帕蒂,就連犯規的機會都沒給他,孔蒂的腿甩得幾乎讓人看不清,普魯佐用了吃奶的力氣也跟不上,這次進攻只能靠孔蒂自己單幹。

孔蒂也沒有讓隊友失望,他迅速地把球帶進了禁區,面對達諾瓦的補防,他只是做了一個沉肩的減速加速,就甩開了達諾瓦,只可惜他加速之後的趟球有些太大了。儘管孔蒂還是完成了一次打門,可角度太小了,特拉尼奧把球撲到另一邊,隨後趕到的馬裡亞尼搶先把球開了出去。

雖然羅馬還想繼續進攻,都靈卻不再給羅馬機會。拉比蒂如夢初醒地換下了普利奇,換上了佩奇加強防守。拉比蒂已經是在都靈的最後時分,他只想著安撫球員,對於拿下冠軍也似乎不報任何希望。

格拉齊亞尼無法理解為什麼拉比蒂會在形勢不錯的情況下換下自己的鋒線搭檔,這無異於杜絕了扳平比分的機會。到了這個階段誰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呢?

事實證明,拉比蒂可以接受。羅馬屢次進攻不中,最後在客場以二比三戰勝了都靈。

扎卡雷利無奈地坐倒在地上,他在比賽中拼盡了全力,猛地一放鬆下來,他感覺全身都使不上力氣。格拉齊亞尼從旁邊走了過來,撐住了扎卡雷利,沒讓他倒在地上。

格拉齊亞尼把扎卡雷利從地上扶起來,說道:“你沒必要這樣拼的,唉。”

扎卡雷利搖搖頭,嘆了口氣說:“我從來沒覺得我是一個要用冠軍證明自己的球員,我也不覺得我有多麼了不起。我只是想珍惜最後和你踢球的機會罷了,要不是你,我也不可能在都靈拿到一個首發的位置。”

格拉齊亞尼的眼圈紅了,他有些懷疑自己離開的決定對不對了。

扎卡雷利笑著說:“我知道你想要冠軍,你想要很多很多的冠軍,都靈滿足不了你。我支援你去追尋自己的夢想,我也不覺得你做的有什麼不對。”

格拉齊亞尼強咬著嘴唇,不讓自己流下淚水。

扎卡雷利跛著腳在格拉齊亞尼的攙扶下走下球場,拍了拍格拉齊亞尼的肩膀,說:“還記得那年,如果不是你跟教練說我訓練很辛苦,他應該永遠都激不起我的名字。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看不上我,我其實也知道,我只有努力值得一提。就是這種感覺,我深深地記著這種不甘心的感覺,相比你也是一樣吧。你不必為我而猶豫,你只需要知道。作為你的朋友,我支援你。”

格拉齊亞尼實在忍不住,淚水從眼角溢了出來。他還記得扎卡雷利當時的事情,扎卡雷利總是第一個到訓練場,最後一個走,卻怎麼都無法出場。他記得扎卡雷利在一次次得不到替補出場機會之後苦澀的淚水,也記得扎卡雷利第一次登場之後洋溢的笑容。

現在,是時候和這一切說再見了。再見了,普利奇。再見了,扎卡雷利。再見了,都靈。再見了,我的青春。格拉齊亞尼這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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