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去出身不論,莫離是個沒得挑的好女人。

出身麼……

她孝懿自己也未必高貴到哪裡去。

另外,孝懿太妃可太疼愛小郡主了啊,溫婉而又不失堅毅的脾性,比她爹強了不知多少倍。

在理宗之上的展現的天賦更是讓孝懿太妃驚喜的不得了。

孝懿太妃可是心知肚明的,大漢能有今天之聲勢輝煌,國朝四大聖府之中,以理宗府的貢獻為獨一檔!

就好比小郡主的那句口頭禪,也是陛下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科學才是第一生產力。

對!

就是生產力!

所以啊,小郡主不通武道,不喜政治,一心專修理宗,倒也是一件不錯的好事情。

總之,孝懿太妃是心存感激的。

她喜歡而今的現狀,只覺得歲月靜好,一切可期。

也正是因此。

聽聞陛下歸朝之後,她沒有任何的猶豫,第一時間就動身奔赴長安。

按理來說,她畢竟是太妃,託個大,倚老賣老,陛下也是不好挑她的不是的。

但孝懿太妃沒有這麼做。

此時。

孝懿太妃就那麼一臉慈笑的看著趙元開。

事實上,先皇先後早逝,趙元開也算是孝懿太妃看著長大的,只是繼位太早,自然不像趙元朗那樣的親切。

但在孝懿太妃的眼中,一直都是視如己出的。

她看著其實並沒有多久未見,卻總覺得隔了很多很多年的趙元開,不自禁的有些心疼了。

皇帝變了。

沉穩了很多,卻也滄桑了不少,

想想也是啊。

短短數年,從南蒼域孤島走出,到一步一步的吞下中土世界的一大天域。

這是一個孝懿太妃無法想象的偉大功績,其背後的嘔心瀝血和殫精極慮更是不可估測的。

眼前的皇帝和自己的親兒子和和親王完全就是兩個極端。

皇帝沉穩了,威嚴更甚了。

但和親王嘛……還是一臉的嬰兒肥,甚至比當年還要憨憨。

“皇帝這一路走來,確是辛苦了啊。”這是孝懿太妃開口的第一句話。

不算禮數,確是發至內心,是長輩的慈愛和關切。

趙元開愣了一下。

心中是久違的一暖。

“還好。”趙元開應聲。

就是這麼簡單的一段對話,一下子就拉近了趙元開和孝懿太妃之間的距離。

趙元開是帝王,但也是人,前世孤苦,今生說來也沒好到哪裡去,所以這份母性溫暖還是很讓趙元開感觸的。

孝懿太妃自然是讀懂了趙元開眼中的意思。

她很意外,也很驚喜,她知道,陛下沒有變,一如當年。

孝懿太妃沒有說太多,而後退了一步,身後是趙元朗和莫離兩口子,邊上站著一位戴著眼鏡兒的年輕女孩兒,很漂亮,七分像爹,三分像娘。

趙元朗見著皇兄是有些激動的,但又有些不安和侷促。

畢竟是太久沒有見了。

畢竟,皇兄之高度,是他望塵莫及的。

“臣……臣弟叩見皇兄,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趙元朗想了想,直接跪地,高聲叩拜。

趙元開只是笑著,不說話,也沒有示意他平身。

這可讓趙元朗有些手足無措了啊。

跪在地上,心裡忐忑。

這是咋了?

皇兄不高興了?

正不安著,然後就聽見了趙元開的笑聲。

“哈哈……趙元朗啊趙元朗,還記得你跪在宣室殿不起來,口口聲聲的說自己鐵骨錚錚了嗎?”趙元開笑道。

鐵骨錚錚……

可別了啊!

當年趙元朗最愛提這四個字,也當真以為自己真的鐵骨錚錚。

但時間一久了,說了太多了吧,這四個字就似乎成了笑柄了,趙元朗可是不堪回首了啊。

不過眼下,聽皇兄這麼說,趙元朗可沒有半點的不悅。

相反,他很高興,欣喜若狂。

他知道,皇兄還是當年的皇兄。

趙元朗趕緊抬頭,看著眼前的趙元開。

趙元開卻蹙著眉頭,一臉的嫌棄,道:“怎麼還不起來?是不是要朕拿個荊條兒來抽你幾下啊?”

“別別,皇兄,臣弟可沒有修為啊,那荊條兒抽幾下就皮開肉裂了!”趙元朗趕緊起身。

趙元開搖頭,道:“當年也沒見著你皮開肉裂啊?”

這話一出,趙元朗恍然大悟啊。

是啊,

當年抽了那麼多久,似乎也沒多大的傷勢啊。

是……是皇兄當年手下留情了。

感動。

趙元朗那嬰兒肥的眼窩子頓時就溼紅了。

可結果又惹得趙元開一臉的嫌棄了。

偏偏趙元開越是嫌棄,趙元朗還越就得意享受,明明也三十多的男人了,還一副孩子相。

不過想想也是啊,弟弟永遠都是弟弟嘛。

趙元開是沒再理會趙元朗了,而是目光落在了莫離和小郡主的身上。

莫離趕緊拉著小郡主就要跪拜,被趙元開拂袖攔住:

“不必多禮。”

而後,將目光落在小郡主的身上。

戴眼鏡兒是趙元開沒有想到的。

不過這在漢土不算是稀罕事兒。

其實吧,自古以來都是有近視眼的,就是沒有眼鏡而已,漢土是源於國力發展,衍生了無數的行業。

“上次朕見你的時候,才這麼點大,而今一晃眼,都是個大姑娘了。朕聽說你的成績,理宗天才,這個選擇很好,而且比你爹強太多了啊,不錯不錯!”趙元開不吝讚詞。

小姑娘臉紅紅的,有些拘謹,但也有些激動。

看得出來,她對於自家的皇伯伯是極為崇拜的,對於今日的見面也是極為期待的。

不過話說出來。

國朝四大聖府子弟,有誰不崇拜當今帝尊啊。

再直白一點的說,越是在單個領域出類拔萃的,或者說是認知水平越高的,就越能明白當今帝尊的偉大和了不得!

理宗學派,這在曾經的大漢不是沒有的,雖然只是一些淺薄的東西,但卻一直都被視之為奇淫技巧,大為貶低。

哪像今日,地位如此崇高!

尤其是那句話。

科學才是第一生產力。

什麼武道,什麼治世經國,在搞生產力方面還得是理宗聖府!

“謝過陛下!”小丫頭確實是有些拘謹,也確實如李不悔說的那樣,性格文靜溫婉。

被趙元開一通誇,其實也想說很多的,但最後還是只有這麼一句。

這不是壞事。

就像是安平,她那個性子要是去學理宗,那就是災難。

莫離看著趙元開的眼神也是感激不盡的。

別的不說,

當年她和趙元朗能走到這一步,靠的還是陛下的賜婚啊,否則的話,當年太妃那一關還真是難過。

而今這麼多年過去了,陛下的眼光沒有錯,她莫離也沒有相信錯人。

自家夫君憨是憨了一點,但對得起那四個字,鐵骨錚錚。

其實一直以來,莫離心中都是有一種不真實感的,因為當下的一切都是她曾經不敢奢求的。

“陛下,莫離別無他言,唯有一句感激不盡。”莫離組織了很多語言,但最後也只能化作這一句話了。

她唯有感激。

趙元開只是面浮笑意。

這樣的局面,又何嘗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好!

都好!

那便是最好了。

“罷了,不悔啊,你吩咐一下內廷,今夜就在未央宮設宴,朕要和你們一同用膳,帝王家也是家,是一家人就應該團團圓圓的!”趙元開說道。

李不悔不住點頭,應聲遵命。

孝懿太妃滿臉慈笑,但又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一陣黯然,欲言又止的樣子。

趙元開看出太妃心在掛念著誰,笑道:

“太妃,青憂人在西天域萬象山,是朕讓她去的,得潛心下來好好提升一下修為了,她現在很不錯,已經是化神境八重天了!”

陛下說不錯,那肯定是不錯的。

只是……

化神境八重天?

孝懿太妃倒是知道這個詞兒,只是不明白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陛下,青憂現在的修為,應該很厲害了吧?”太妃下意識的問道。

“嗯,很強,放眼整個中土世界,也算是不俗的存在了。”趙元開點頭道。

孝懿太妃心滿意足。

……

入夜。

未央宮設宴。

漢室一家子圍坐一桌。

趙安平和趙安平,還有小郡主,三個年齡差不小的孩子,竟然在一起很是玩得來。

小安平性子刁蠻,在趙安泰面前儼然一副霸道姐姐的樣子,可在小郡主的面前,卻又化身一副乖巧妹妹的模樣了。

這讓趙元開很是意外啊。

小郡主性子文靜,而且不通武道,讓絲毫不影響小安平對她的尊敬和崇拜,畢竟是個理宗天才啊。

至於趙安泰,那就是個小跟屁蟲,前腳被小安平揍得嗷嗷叫,後腳抹乾淨了眼淚有屁顛屁顛的湊上去了。

太妃,和親王兩口子,李不悔、許心甜和烏庭芳三人。

桌上觥籌交錯,不談國家天下事,只話家常。

這是久違的溫馨感。

趙元開很喜歡。

所以一不自禁的就喝多了。

其實以現在趙元開的修為,已經不存在喝醉不喝醉了。

只是今天,他想醉,樂意醉,高興醉,僅此而已。

宴席散去。

和親王一家三口告退

太妃想念小安平和安泰,兩個孩子也纏著太妃不放,便索性去了西宮。

所以,只剩下趙元開和三位後宮良人了。

趙元開醉眼朦朧,看著眼前的三位倩影,都是別樣的動人。

三人俏臉微紅,竟然有些扭捏了。

今夜……

該誰留下來呢?

這是個問題。

但也是個羞人的問題。

所以三人只是對視著,卻又不敢聲張,始終無果。

趙元開本來是迷惑著的。

這怎麼了?

怎麼三人都不說話了呢?

忽然間。

恍然大悟!

而後拍桌而起,雄姿爆發,低吼道:

“今夜,都別走,朕……要雨露均沾!”

“啊?”

“陛下這……”

“天啦,陛下……”

三位良人呆了。

雖驚訝,卻也沒誰說不要,又相互對視了一眼,各自羞紅。

而後不約而同的心裡騰昇出了一個相同的念頭。

其實……

這樣也挺好。

否則的話,單憑自己,又怎麼堪受這一夜的風吹雨打呢?

……

……

一夜通明。

天亮了。

趙元開自然是不受影響的。

但三位良人相比之下,到底還是肉體凡胎啊。

趙元開也不打攪她們。

獨自起身。

先家事,再國事。

這是趙元開這次迴歸漢土的主要方針。

回到宣室殿,第一件事就是宣張居正覲見。

張居正到底是老了啊。

頭髮斑白,身子佝僂,也算是對得起鞠躬盡瘁這四個字了。

這幾年漢土廟堂上下朝野內外,對於張居正的褒貶不一,上達天聽傳到趙元開耳中的也有不少。

張居正是系統召喚而來的人物。

但和其他人物有些不一樣,張居正的人格似乎要複雜一些,亦或者說,要更真實一些。

再說好聽的,就是有血有肉一點。

岳飛也好,霍去病也罷,乃至雨化田,這些人在趙元開看來都是純粹的,完美的,甚至有些不真實。

但張居正不一樣。

早期的張居正也很純粹。

但大權在握,尤其是趙元開登臨西天域之後,似乎有些變了。

當然了。

大原則是不變的。

對於趙元開的忠心依舊是百分百的。

就是有些犯糊塗了。

之前長安廟堂新老矛盾激化之時,表面上看,以李不悔為首的國柱王一派最為活躍,但事實上,張居正的影子也閃爍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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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重要的一點是,趙元開看見了張居正的局限性了。

他開始跟不上國朝的節奏了,也漸漸適應不了時代的要求了。

不過好在他腦子還是清醒的。

尤其是在漢土廟堂矛盾解決之後,也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該放權放權,該著手贏得身後名就得這麼做了。

內閣首輔,當朝宰相,官位是擺在這兒的。

但張居正已經在淡化自己對於漢土行政的影響和干預了。

不是說他不管不問了,而是在漸漸的淡化他的個人色彩和情緒。

也正是因此。

正是這些被趙元開看在眼中了。

所以一直以來,趙元開都沒有明確表態什麼。

此時。

張居正就躬身站在殿下。

趙元開靜靜的看著,心中也不禁是唏噓感嘆一陣複雜啊。

他不禁想起了之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張居正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的,光榮且功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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