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峰聽到大灰貓的問題,很快就想好了託詞。

“你知道我的靈魂之力跟常人不同吧?方才我的靈魂之力滲透到詭獸的體內,發現了一些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像是靈氣,又像是靈魂之力,我就試著將這些東西抽取出來,結果這詭獸就出來這反應了。”

類似的圓謊吳峰做了好幾次了,睜眼說著瞎話,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大灰貓身上的毛刺了刺,強忍著從吳峰腦袋上逃走的念頭,問道:

“那些東西呢?不會在你身體裡吧?”

“唔,消散了吧。”被七情魔丸消化掉了,跟消散其實也沒什麼區別。

“消散了麼...”大灰貓仍覺得有些不自在,一下子跳到了陳師兄腦袋上,穩穩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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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師兄愣了愣,斜眼看到上方一團陰影,倒也沒說什麼。

藍家在山村南面,是方圓百里唯一的修煉世家,為一城之主,即受一城供奉,也擔一城之責。

當詭獸出現的訊息傳到藍家,家中的小女兒藍靈自告奮勇,前去剿殺,還不等閉關修煉的兄長父親做好準備,她便出發了。

藍靈並不是獨自一人,只是家中侍衛、僕從,又如何趕得上她的速度,當他們終於來到那個山村,藍靈已經被村人分食。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這個小小山村裡,散落著小姐的骸骨,但是他們知道,自家小姐似乎出事了。

作為凡人,他們有自知之明,沒有想著依靠自己的力量找出小姐的下落,而是第一時間回到了藍家,將小姐失蹤的事情告知了從閉關中出來,正因為藍靈的衝動而大發雷霆的藍父。

之後,藍家幾位修行者前往詭獸所在,卻只有一人重傷而回,向寧宗發出了任務申請。

當吳峰等人來到藍家所在的城內,遠遠就看見一間掛滿了白布的大宅。

陳師兄暗歎一聲,他有些擔心,吳峰是真的來此要求藍家補償任務情報上的過錯。藍家跟他的家族很像,在東區的修行界,這樣的小家族只能算是底層,不僅僅要向寧宗進獻,有時候也要應對散修強者來打秋風,算不上艱難,但是也遠遠沒有凡人看來的那麼瀟灑。

一方面,但凡是修行者肯定是要尋求自身的修為境界提升,期間需要的資源甚多,而這些資源,一部分來自於凡人,另一部分則來自於修行者自己的尋找。

每一次資源的使用,都需要精打細算。

不同於散修,可以將所有資源用於自己,修行者家族一般都有數位修行者一同修煉,如何才能將資源分配妥當,將它們的作用最大化,是他們這些小家族特有的煩惱。

而另一方面,周遭若是出現什麼危機,也是他們的責任。

遇到諸如散修屠殺凡人、靈獸異變傷人這類事情,他們都需要先評估自行處置的得失以及上報任務所付出的代價,只有當他們覺得自行處置可能帶來的後果比付出報酬更嚴重,他們才會上報給寧宗。

當然,如這一次遇到的高階詭獸,藍家多半是不可能支付起這麼多報酬,又因為詭獸的危險性,寧宗會減免甚至直接免去其所要支付的報酬。

東區的修行者,跟南疆比起來,失去了一部分自由性。

其實更像是寧宗的附庸。

陳師兄的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哪裡,當他注意到吳峰停下,回過神來,才發現已經到了那掛滿了白布的大宅。

“吳師弟!”陳師兄忍不住喊住了吳峰。

“嗯?”吳峰看向陳師兄,眼中露出疑惑的目光。

“藍家也不容易,你...”陳師兄有些說不出口。

吳峰心中的疑惑更甚,還不等詢問,大宅內走出來幾個人。

他們都只是凡人,不過身上穿著華貴,顯然家境不錯的樣子,只是此時臉上都掛著一絲憂心。

“看來藍家很得人心嘛,這些人看上去不像是假裝的。”吳峰道。

陳師兄卻撇了撇嘴,“他們不是擔心藍家,是擔心自己。雖然詭獸出現的機率並不算太大,但是每年都會有幾次詭獸殺人的事件發生,若是沒有足夠強大的修行者保護,一隻最低階的詭獸,就能將這座城殺成荒城。”

說是城主,但是藍家並不負責這座城的具體事務,他們其實更像是保護者,凡人提供資源,他們提供保護。

在修行者的世界,凡人是十分脆弱的,可能一次修行者隨手就能抵擋的災害,對於凡人來說,就是關乎生死的大事。

當為他們提供保護的修行者出了意外,他們最先想到的,自然是自身的安慰,若是沒有藍家,過去的一年,絕不可能如此安定,他們曾經數次見到藍家人帶著讓他們觀之生畏的怪物屍體往來。

但是也情有可原不是麼...

吳峰暗歎一聲,朝大門走去。

大宅內一片愁雲慘淡,僕從護衛們輕手輕腳,生怕發出一絲聲響,像是擔心驚動了亡魂的安息。

到處都是白布,哪怕是大白天,也將這大宅籠罩得一片陰森。

吳峰二人的到來驚動了守衛,他們見二人面貌陌生,顯然不是經常往來之人,頓時生出警惕。

“你們二位是?”守衛心中微微警惕,表現得卻很客氣。

不說吳峰懷裡樣貌特殊的銀狼,單說陳師兄那誇張的體型,就足夠讓他們生出敬畏。

這二人,是修行者!

“藍家,可還有什麼人在?”吳峰低聲問道。

守衛一怔,有些捉摸不透來人是什麼意思,不過主家發生的事情,其實知道的人很多,沒有隱瞞的必要。

“主母還在,小公子也還在。”守衛說道,言語中多有不忍。

藍家一家六口人,現在只剩下兩人。

藍家待他們這些凡人是真的不錯,不僅允許他們嘗試修煉,平日裡更是願意利用陣法,在修行之餘幫助他們調養身體。

在藍家的侍衛、僕從,身體普遍要比外頭的人要來得健康,便是因為在藍家有一個聚靈陣。

“我去通報一聲。”守衛示意同伴注意,告罪一聲,轉身進入大院。

陳師兄這時候也看出來,吳峰不像是來找事的,他低聲問道:

“吳師弟,你這是要做什麼?”

“送具骸骨。”吳峰碰了碰腰間的儲物袋。

“骸骨?是藍家的小姐?”

“嗯。”

陳師兄忍不住問道:

“你是從哪裡找到的?”

吳峰大部分時間都在他的視線內,他完全沒注意到吳峰有收攏骸骨的動作。

修行者的骸骨與常人不同,吳峰只是在跟三角牛戰鬥的時候,靈識意外掃過發現的,畢竟同為修行者,也不好讓它就這樣曝屍荒野。

“那也算是她的運道了。”陳師兄輕嘆一聲,只是一具骸骨,被埋在地下的時候,即便是修行者也難尋找到它,更不要說藍家孤兒寡母。

至於其他人,藍父以及藍靈的兄長們,他們是被三角牛吞食,連屍骸都沒有留下。

不遠處,出現了一個婦人,她看上去二十出頭,但氣質顯然不是這般年紀該有的,畢竟是修行者,最基本的駐顏也是會的,而且明顯在駐顏方面下了比常人更多的功夫。

只不過,雖然體內擁有靈氣,但是她的修為明顯不高,只是初入化識,而且似乎是用了些取巧之法,以至於氣息浮動。

婦人手裡牽著一個小男孩,十歲出頭的模樣,怯生生地看著吳峰二人,不過在目光掃過波仔跟大灰貓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婦人臉色憔悴,還留有淡淡的淚痕,走近之後,感覺到吳峰跟陳師兄身上傳來的如淵氣息,面色頓時更加蒼白。

“周蓉,見過兩位前輩。”說著,婦人帶著小男孩一同行禮。

吳峰二人受了一禮,周蓉才抬頭,疑惑問道:

“不知道兩位前輩來此,有什麼吩咐?”

都說想要俏,一身孝,雖然周蓉面色憔悴,但是穿著一身素白衣裳,看上去卻是格外的嬌俏。

就算葉小小、靈蘊等人都比周蓉貌美,吳峰卻仍愣了愣。

至於一旁的陳師兄更加不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周蓉,直到吳峰輕咳一聲,才紅著臉反應過來。

周蓉彷彿沒有看到二人的反應,牽著兒子的手,等待著回應。

吳峰揉了揉帶著靈蘊的手腕,剛才被靈蘊刺了一下,差點喊出聲來...他瞥了眼大灰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它眼中似乎有嘲笑。

“咳咳,”吳峰清了清嗓子,“我帶回來一具骸骨,我想,應該是你女兒的。”

周蓉猛地抬頭,看向吳峰,眼中的淚水一下子流淌下來。

太用力了...吳峰心中不知道為何,出現這樣的念頭。

“能,能讓我看看嗎?”周蓉流著淚道,一旁的小男孩緊握著孃親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當然。”吳峰輕聲道,“不過,他...”

小男孩才十歲左右的樣子,見到那骸骨,不知道會不會留下心裡陰影。

“對對,衝兒乖,你先回房,孃親馬上來找你。”

“哦。”小男孩悶悶地應了一聲,轉身朝大院後面走去。

吳峰將藍靈的骸骨取了出來。

血肉剔得很乾淨,某些位置還留著些尖銳牙齒的痕跡,雖然藍靈死了才十幾天,卻已經是一具潔白的骷髏骨。

“女兒,我的女兒!”等吳峰將骸骨平放到一塊黑布上,周蓉一下子撲倒在骸骨上,哭得撕心裂肺,將骸骨壓得嘎吱作響。

“藍夫人,節哀。”吳峰低聲道。

又哭了一會兒,周蓉才起身,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讓兩位見笑了。”

“既然屍骨已經送到,我們也該告辭了。”

“啊,這就走啊?”陳師兄脫口而出。

吳峰:...

“這位前輩說的是,二位為藍家尋回小女屍骨,起碼也要來飲一杯薄酒才是。”

“是啊是啊。”陳師兄連連點頭。

“既然如此,那就打擾了。”

周蓉臉上浮現一絲笑意,“二位請先進,我收斂了靈兒的屍骨再來招待二位。周衛,帶兩位前輩去後院,好好招待。”

“是。”之前那守衛應道。

陳師兄一步三回頭地跟在吳峰身旁,直到大灰貓被轉得煩了,一巴掌糊在他的腦門上,才讓他正經走路。

沒過一會兒,周蓉帶著周衝過來了。

“兩位前輩請稍等,酒菜已經吩咐下去了,過會兒就好。”

“不用麻煩的。”

“不麻煩,不麻煩。”

周蓉招呼了幾聲,突然又開始垂淚。

“這諾大的藍家,竟就剩下我們孤兒寡母兩個。”

“你們父母都不在嗎?兄弟姐妹呢?”陳師兄問道。

周蓉搖了搖頭,“先夫與我,都是第一代修行者,家人早已經沒了,就算有些個遠親,在我們搬到這裡之後,也都沒有往來。”

第一代修行者,是東區特有的稱呼,至少南疆是沒有的。

他們依靠自己的力量成為修行者,而像周衝,便不算一代修行者。

“很不容易吧。”陳師兄輕聲問道。

第一代修行者,遇到的困難遠比他這樣有家族的人要多得多。

“都過去了。”周蓉低聲道,“我用了一些不好的法子,才堪堪進入化識境,以後也不得寸進,只是我的兒子,他的天賦很好,我不想讓他因為我不會教人,浪費了他的天賦。”

周蓉目光灼灼地看著吳峰二人,“兩位前輩,可有教我?”

“這...”陳師兄遲疑地看了眼吳峰,這女子,像是要替自己兒子找個師父。

“若是真有天賦,可以讓他去寧宗一試。”吳峰淡淡道。他自己都只是剛進寧宗而已,又能做得了什麼。

周蓉面色一暗,“衝兒他雖有天賦,但是這世間,最不缺的就是有天賦之人。衝兒若是想要有一日能去寧宗,就必須要有足夠好的老師,至少讓他在得到入寧宗的機會之前,不要走歪路。”

“二位前輩!”周蓉聲音微微高了一些,“若是二位能助衝兒一把,我,我什麼都能做!”

說話間,周蓉微微伏下身子,衣襟(防)微微敞O開。

吳峰清晰地聽到陳師兄吞了口唾沫。

不等陳師兄頭昏答應些什麼,吳峰便道:

“這件事,我們恐怕幫不了你。不瞞你說,其實我才入寧宗幾天,陳師兄又是體修,恐怕無法指導令郎。”

體修怎麼了!?陳師兄心中呼喊。

其實他聽吳峰這麼一說也想清楚了,所謂修行者的天賦,從來都是指得靈訣、功法修煉,至於體修,天賦從來都是天生神力之類,而周衝明顯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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