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六爺聽了鄭直男的回答，無可奈何的“哎呀！”了一聲，那語氣裡充滿了失望。
鄭直男聽了蔡六爺的嘆息，立馬就不往下說了，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回答不上來，畢竟，他之前是和這些人站在對立面的，既然是對立關係，所以，在他眼裡，這幫人就沒好人。
可是眼下不同了，蔡六爺是他師傅，老爺子都提出來了，難道自己就裝悶葫蘆，晾著蔡六爺，那也不像話啊。
過了許久，蔡六爺才開口說道:“徒弟，我剛才不是都跟你說了嗎，眼見不一定為實嘛？”
然後沒等鄭直男仔細琢磨這句話，蔡六爺又問了他一個問題:“徒弟啊，我問你，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每天圍著大街小巷轉？”
鄭直男本來正在想著那句“眼見不一定為實嘛。”的含義，再加上這蔡六爺第二句問的突然，他也是走神了，所以，一個措不及防，鄭直男就說禿嚕嘴了。
他開口就說了一句:“你找飯口唄！”可是，他說完就後悔了，莫說自己跟蔡六爺是師徒，就是沒這層關係，他也不應該這麼說啊，這句話這明顯的是太不尊敬人了。
鄭直男今天白天可是見識到了蔡六爺的脾氣，為了他幾次和六壇其他老輩吵起來，而且好幾次抄起茶碗。
說實話，有個老輩給自己撐腰，那種感覺就是不一樣，更何況是在那種場合，可是眼下，自己竟然說出這麼一句，真是不應該啊！
可是後面蔡六爺的反應，算是讓鄭直男徹底開眼了，這天下第一大明白人就是不一樣。
蔡六爺聽了這句話不但沒生氣，反而一臉平和的說:“其實要說找飯口也沒錯，但是，你可知道這吃百家飯的重要性哪？”
這次鄭直男心裡可是防著蔡六爺的突然發問呢，所以一聽這話，鄭直男並沒有急著回答，而是仔細想了想。
可是，想了半天，鄭直男還是放棄，這種事他根本不可能想明白，畢竟在他看來，誰家這飯剛熟，進門口坐下就吃，這種事也太不要臉了。
而蔡六爺就做到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吃，雖然就是一碗玉米麵粥。
鄭直男是越想越心寒，他決定不往下想了，再往下想，估計他就該和蔡六爺斷絕師徒關系了。
所以，鄭直男對蔡六爺說:“師傅，您就直說了吧。我實在是達不到您那個境界。”
蔡六爺“呵呵”一笑說:“小子，你說的境界，是指不要臉嗎？”
這話一出，鄭直男徹底癟詞了，這時候對他來說，這談話氣氛異常尷尬，蔡六爺真是說話一點都不委婉啊。
而就剛才蔡六爺這句話，那絕對是將他們之間的談話徹底推向了張不開嘴的地步。
蔡六爺當然知道鄭直男這時根本張不開嘴，他要的就是這個結果，省的一會他說正題時，鄭直男跟著打岔。
眼看鄭直男張不開嘴了，蔡六爺這目的也算達到了，這時，他對鄭直男說:“徒弟，你剛才說算卦就是擺地攤，抽籤，看八字，其實，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那些都是按照書上套，書上怎麼寫他就怎麼說，那種根本不靈。”
然後，蔡六爺就給鄭直男好好上了一課:
按照蔡六爺的說法，這算卦其實就是將所有資訊彙總起來，然後從裡面推測出想要的結果。
而怎麼得到這種資訊呢，那當然是走街串巷了，而他在老祖宗的套路上又發展出了自己的方法，那就是吃百家飯。
其實說歸到底，就是透過吃飯時的閒談，去獲取情報，這樣做的效果，堪比聽幾個在胡同口乘涼的大媽嚼舌頭根子，而這些情報也正是算卦時的依據和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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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再透過這些參考，去對照卦象卦理，那麼想算的事就十有八九了。
就拿今天的事來說，當海恩拿出那張名片去推銷床鋪時，蔡六爺就知道了，名片一準是這個女人給海恩的，之前他經常在這片棚戶區走動。
不敢說對每一家每一戶都瞭如指掌，但是一些情況特殊的人家，他還是知道的。
那麼，就不難去判斷了，能讓海恩去這麼做，那麼給他名片那人絕對不一般，雖然海恩未必知道這女人家裡的情況到底怎麼樣。
那麼也就是說，假設，海恩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還能打動海恩的，那這個人恐怕不簡單。
這就又要說道海恩身上了，準確來說，海恩其實並不是心硬如鐵，只是經歷過太多生生死死以後，他對於人已經有了一個自我意識中的安全距離。
那麼，能讓海恩這麼做，這個人必然不同尋常。
首先，她要真實，因為只要被海恩察覺到哪怕是一絲不確定的假，海恩都會立馬退回到他自己心中那個安全距離。
再有就是，這個人光真實還不行，對海恩來說，賣慘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海恩見過的慘絕人寰的事多了去了，所以他已經對慘免疫了。
所以，想要跟海恩有共鳴就有點難了，可是這個女人就有，她和海恩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不放棄。
鄭直男聽蔡六爺說話，聽的他是一愣一愣的，先不提那女人和海恩的共同點。
這次，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海恩能送
人一對價值不菲的玉鐲子，自己卻去收破爛了，原來，他真正的目的就是遊走於市井凡塵之間而不被懷疑。
就在鄭直男心生感嘆的時候，蔡六爺說道:“行啦，這事也辦完了，你也看明白了，咱們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說完蔡六爺轉身就要走，鄭直男急忙說:“哎，師傅，那我學算卦這個事！”
沒想到的是，蔡六爺居然猛然一回頭說:“你這孩子，你是個警察，學的哪門子算卦呀！”
鄭直男被這句話噎得直翻白眼，當初可是蔡六爺叫拐帶騙的讓他磕頭拜師的，眼下，居然給他來了一個“你是警察，學的哪門子算卦！”
這話說的雖然合轍押韻，但是，也是真扎心啊。
不過，鄭直男現在突然明白了為什麼海恩當時上趕著給蔡六爺磕頭了，看來，想學到蔡六爺手裡的玩意，不是一件簡單的時候，那句話說的好:“你想學，人家還未必教呢。”
這時鄭直男不禁冒出一個想法:難道這手藝只有一份，教了海恩，就沒有他鄭直男的份了。
蔡六爺一看，鄭直男臉上此時陰晴不定得，也不管他了，哼著小調就走了，這一次鄭直男沒有再阻攔蔡六爺。
他很清楚，即使他再攔下這個老爺子也沒有什麼意義了，顯然這老爺子現在已經徹底進入了徹底不靠譜模式。
不過，鄭直男可不是個消停得人，蔡六爺這沒法說話，他可以找別人啊。
所以他拿起電話給海恩打了過去，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海恩居然不接他電話，反而是直接結束通話了，等他在打過去，電話裡響起了那個機械女聲:“對不起，你所撥打的使用者暫時無法接通…”
鄭直男看著手機螢幕自言自語道:“這人都怎麼回事啊。”說完這句話，他嘆了口氣，轉頭往家走去，今天因為蔡六爺讓他去戲院幫忙收拾會場，他跟馮隊請了一天假，結果這一天過得還挺熱鬧。
而海恩此時正在自己的出租屋的門口，鄭直男第一個電話過來，他立馬就按了掛斷鍵，他很清楚，鄭直男一定會給他打第二個電話，所以，他乾脆把手機關機了。
而他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在他屋裡正有兩個人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