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山依舊偉岸,並且因為有了樹人在此紮根,所以這裡的環境現在居然已經不那麼熾熱乾燥了。

地上,那血紅色的樹苗雖小,但卻很顯眼,他就這樣生長在這乾燥到毫無養分的土地之上。他的新生,帶走了兩條人命,不過這卻沒有任何的不妥,並且這也才越發的顯得他之珍貴生機。

就在這樹苗之前,楚天帆徒手在沙漠裡刨出了一個挺大的墓穴,又把李天罪放入了進去。

陽光灑在他的臉上,他的臉看起來是那麼的安詳平靜,就好像是睡著了一樣。楚天問又撿過了他的刀,就用問天劍在他的刀上刻出了字:李天罪……

楚天問一邊刻著字,但這個時候,卻又走來了一位身材修長的少女。

她就這樣走到了李天罪的屍體前,手指輕輕解開了他的衣衫,檢查他的傷勢……

“他還沒有死,你埋他做什麼?”

之字剛剛點下一點,楚天帆便又被少女的話打擾了,雪兒也是不解的看著她,目光裡有疑惑,但更多的卻是期待。

李天罪已經死了,這點楚天帆是很肯定的。雖然他受傷的是身體,但在那樣強烈的打擊之下,李天罪的生機幾乎是被瞬間打滅,他的靈魂是根本來不及反應的,他的靈魂已經昏厥封鎖在了他緊閉的魂海之中,等待他的也只有窒息和死亡。

楚天帆也不想承認李天罪的死亡,李天罪是他最好最得力的夥伴,即便到了現在,在聽到西皇月的話後,他也是內心澎湃,感受如昨。

抬頭看著西皇月,楚天帆血紅的眼睛裡充滿了期盼,但他的這種眼神,對於西皇月來說其實是某種打擊。她努力不去看楚天帆的眼睛,但她內心的失落還是那麼的強烈。

她又輕輕撕開了李天罪身上的衣衫,皮膚上幾乎都沒有傷口,但他皮下的淤青和碎骨卻很清晰。

“你們走吧,他是我西域的恩人,我會祈求月神救他的。”

在楚天帆的印象裡,西皇月一直都是很精靈烈性的,她從未現在這麼嚴肅過。但他並不懷疑西皇月的話,因為她提到了月神。

西皇月自己就是月神,這是人所共知的。狼最崇拜的便是月,每月的月圓之夜,狼王都會拜月,這也是西皇月能夠馴化狼的一大緣故。但她畢竟還年幼,她還並不是真正的月神……

月的力量有多強大楚天帆不知道,但他知道的卻是,武蝶有月神庇護,但她卻已經具備了起死回生的能力;那麼身為月神本身的西皇月呢?

當初在石域的時候,武蝶就是犧牲了她的女兒紅來救的自己。楚天帆不知道自己對武蝶是否有內疚,因為報復武蝶也是他復仇的一步,可他的內心深處,卻又覺得自己所為不妥。

楚天帆並不木訥,他肯定是懂得女孩兒心思的,並且現在的他,其實並不高傲,因為他已經習慣了放下姿態,平易近人。但現在,在聽到了西皇月的話後,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欣喜,從而全然忽視了西皇月本真的感受。

“月兒妹妹,謝謝你。”

楚天帆扯著雪兒的手走了,這或許也是他的一個態度,而走了幾步,雪兒卻又轉身向西皇月道謝。

聽著他們走遠的腳步,西皇月的眼睛裡終於落出了大片的淚水。

“嗷哦!”

西皇月的哭泣並不悲壯,但她眼中的淚水落到了李天罪的身上,卻濺出了片片月光。時間本來正的正午,但月亮卻在這個時候升高起來了。

人在巨大的月下是很壓抑的,頭狼咆哮,草原上的狼也在這個時候開始了拜月。

抬頭看著這巨大的月,雪兒不由的握緊了手中楚天帆的手,楚天帆也是適時的轉過了頭,看向了雪兒。

雪兒的美,是內外兼備的,她的氣質少有女子能夠比較。楚天帆的笑很苦澀,他看著雪兒,欲言又止。

他或許是想表達他那數不盡的桃花劫,也或許是在擔憂李天罪,又或許,西皇月是有什麼難言的苦衷。人都是有缺點的,但身為一個男人,有異性喜歡自己,這不能算是缺點,況且楚天帆已經謹小慎微了。

至於雪兒,她看的甚至比楚天帆自己還要清晰,從當初她做下決定開始,她便不要求全部。從始至終她都不對楚天帆提要求,而只是無言的要求自己,做好自己該做的,能做的。

包括到了現在,少年還能如此溫柔的牽著她的手,她已經很滿足了。

身體貼到了楚天帆的懷裡,雪兒又湊到了他的耳邊,輕言了一句道:“這個世界上你我都不是唯一,但咱們畢竟都不差。”

人生總要有很多遺憾,他這麼優秀,這個世上也肯定會有很多要被他所辜負的人,這很遺憾,但這卻不是全部。

抬手輕輕撥開了她的白髮,楚天帆又輕輕吻在了她的唇上。

月下,西皇天終於穿上了他的戰袍,殿內也只有幾十位武士。

他什麼也沒有說,但一眾武士卻個個表情堅決。殿外,則是他精心挑選過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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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庇護裡,他們上了孤獨嶺,又沿著孤獨嶺,飛進了鳳凰關……

猶若是一把利劍刺入了水面一般的簡單,從西向東,狼群逐漸佔領了城池。不過狼軍佔領的城池之上,豎起來的卻不是狼旗,而是血色旗。

又在那黃金山脈的遠處,在這枚巨月的吸引之下,天外世界逐漸顯露。

天外世界在出現的瞬間,便從魔世界開始坍塌,那些組成天外的物質又悉數的墜落在了這原本沒有生靈敢於落足的大荒之上。或許是大荒太過貧瘠的緣故,許多的生物在落地之後都快速的枯萎死亡了,但卻依舊有一些年邁滄桑的樹人攙扶著站了起來,他們腳踩著荒地,向著黃金山的方向艱難步行而去。

樹人是很執著的,並且他們臉上的表情異常的虔誠。

路程不遠,卻也不算近,加上這新生的大地毫無養分,所以他們其實舉步維艱。就在這前行的路上,樹人們漸漸被大地汲取了生機,又悉數枯萎在了大地之上。

這數百尊的樹人,已是樹人部落最後的子民了,但也即便到了現在,他們部落之中卻也只有一位來到了黃金山下。

黃金山下,他看到了新生的樹人,也看到了樹下纏綿的那對玉人。但這卻是他最後的見識了,因為他的生機終於耗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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