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未死。

那巨鷹給他造成的傷害大部分都是肉體上的,他身上骨骼和肌肉所受的創傷異常嚴重,不過他的魂識卻依舊清晰。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周遭劇烈改變的環境,還有他這在下墜過程中被寒冷快速冰凍起來的身體。

北極本來就冷,現在他更是失去了防禦,徹底的暴露在了寒冷裡。

楚天確實體質超群,不過他卻並非是不畏溫度變化。每一次淬體以及實力的成長,不過都只是讓他的身體對溫度極限的耐受能力有突破。在極端的天氣環境裡,他的身體依舊是會有正常的生理反應的,特別現在,在這極致的冰冷之中,他的身上骨骼和肌肉創傷處的疼痛異常強烈,無法表達。

這山崖很高很高,他大概墜落了半個左右時辰方才到底,不過落地之後,他並未輕鬆,反而越發痛楚。

楚天落在了一條冰河之中,河水太過冰寒了,他的身體無法阻擋寒冷的入侵,在這冰冷的環境中,便是他和五祖的聯絡都徹底的斷絕了。而他什麼都不能做……

“父王,您先回去吧,不管如何,您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寒冰組成的世界,冰寒而又嚴肅。這裡沒有任何的綠葉植物,也沒有色彩,有的只是一望無涯的白色,還有冰冷。

冰白色的水從山間冰龍口中湧出,從雪地之中蜿蜒而過,最後又消失在了雪地之上。而在冰河折彎處的半島上,生長了一棵樹,樹不算大,但看起來卻異常的神聖高貴,此樹宛若冰雕一般,從樹根到樹葉都是冰晶形態,並且它是半透明的。也是因為它的透明,所以可以清楚的看見它樹皮和樹葉下清晰的脈絡,也是那些脈絡和脈絡中流動的液體,說明了這樹並不是死物。

相隔這樹不遠處,修建有一座氣派的廟屋。而在那冰龍吐水的瀑布之前,正有許多人在那觀望。

人群最前首的是位中年男子,頭戴冰冠,身披黑羽,赫然是這群人的首領。

這群人都比較矮,即便是其中身高最高的人,也只有正常人的胸口不到的高度,但這些人的皮膚卻都很白,眼珠也不是黑色,而是灰藍之色。

人雖然矮小,但卻異常的精壯,即便是在這冰天雪地之中,他們大部分人居然都露出一條胳膊來。他們不僅精壯,而且每個人手中都握著一柄冰矛,不少人的背上還揹著一柄冰弓,顯然他們都是戰士。

而那首領身側,一位青年男子卻是有些焦慮的看著他,叫他回去休息。

他已經在這裡站了五天五夜了,不僅未合過眼,而且這段時間裡,他滴糧未進,滴水未沾。這樣下去的話,他的身體是吃不消的。

不過聽得勸告,這位卻是不為所動,他的目光依舊盯著身前譚水,盯著潭水中心踩在冰蓮葉片上的那位。

那是位老者,他的身高比其他人稍微要長上一些,不過他也更瘦。這位身上穿著的並不是其他族人那樣的獸皮,而是白色的袍服,他光腳踩在水中,一隻手拿著一支數寸長的獸角,另一只手則抱著一本比他手臂還長的書。

他似是在祈求或是祭祀什麼東西。

“龍啊,我們供養了您三十年,您就真能眼看著我族步上絕途而無動於衷嗎?”那首領跪了下去,他慟哭著,有些失態。

他跪下去了,緊隨著他,他身後的那些人也是跪了下去,眼神無奈而微怨的看著那吐水的龍首。

“龍啊,可憐可憐你的族人吧,若是這個寒夜再不能獲得狩獵,那我族將在這個冬季凍餓而死;屆時您也將失去供養,成為無居遊龍啊!”

“龍,求求您,可憐可憐我族吧!”

“……”

所有人都言語悲切,向龍訴說不幸。

“恩——!”

也在所有人的哭訴之中,那龍似乎是聽到了他們的祈求,隨著一道細微的哼聲傳出,那原本噴吐冰水的龍口忽然止住了吐水。

“他聽到了,他聽到了。”

那龍首有了反應,眾人都激動了起來,在首領的帶領下,他們匍匐雪上,不斷的對其跪拜。

而在水上的那位老者則也是虔誠的跪到了蓮葉之上,雙手向前捧起手中那支獸角。

“有了,有了。”

時間就這樣一分分的過去,終於,那龍口之中,一滴晶瑩翠綠的液體緩緩成型,膨大,而後滴落。那液體滴落之後,便又被水上的那位接在了獸角之中,而接了一滴之後,他也並未移動,而是依舊虔誠的等待著。

又等了相似的時間,龍口之中,再次出現了一滴翠綠的液體。

現場數百雙眼睛激動的緊盯著,在他們的眼中,那液體並非是一般的東西,而是他們部落全部的希望。

“譁啦啦!”

在所有人迫切的等待之中,那滴液體終於膨脹到了最大,隨即滴落了下來。可也就在這個時候,蓮葉上的那位腳下,原本安靜的水面忽然劇烈流動起來,那位也被水流衝開了,眾目睽睽之下,龍口中那滴翠綠的液體徑自向潭水之中滴落了下去。

“啪!”

所有人都是驚懼的注視著那一幕,不敢眨眼,不敢呼吸。不過不管他們什麼表情,那液體最終還是滴落到了水中,只不過也在那東西滴到水中的同時,從那水下,忽然伸出了一張嘴,一口便把那液體吞了下去。

“額!”

這戲劇性的一幕,讓所有人都驚呆了。不過更讓他們驚呆的還是,那吞吃掉綠色液體的不是什麼妖獸魔障,而居然是一個人。

這些人開始還有驚懼,不過當看清楚那是一個人之後,立時便來了怒火。人群之中立刻便站起來幾人,躍入那水中,把那人給拖了出來。

所有人都圍了上來,檢視這出現的不合時宜的人。

是位青年,模樣狼狽,生機很淡。他身上傷口遍佈,已經沒有人樣了。

“父王,他好像是外面來的人。”

指著地上人,首領身旁的男子又提醒了一句,言語之間,他有忌憚。

“王,他確是外面來的人,但他為何會出現在浣龍池,又為何搶走了青龍涎,此事還得深究啊!”現在說話的,正是之前在冰潭上採青龍涎的那位老者。

老者似乎懂得醫術,他檢查著這男子,不過卻並非是檢查傷口,而是檢查他的口腔。

“王,此人破壞了青龍祭,奪走了青龍涎,不可原諒,我等建議把他殺死,提煉龍涎。”

“這些人本身就是來搶奪我族寶藏的,殺了他,正合我族利益。”

“青人該死。”

“殺了他。”

“王,殺了他。”

眾人開始興奮了起來,眼中弒殺也被點燃,紛紛尖叫著要叫殺了這人。

而在這些人商討的同時,地上躺著的那位卻正在以奇怪的速度恢復。

他的身上生機本來是很微弱的,傷口也很恐怖,但現在,他的生機卻在快速的恢復,身體傷口也在癒合……。隔了皮膚,他的身體內部肌肉組織以及斷裂的骨骼也在快速的組合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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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關到寒牢,擇日殺他祭龍。”

終於,首領下了命令。他宣判了這人的死刑,北極境的人對大陸其他地方,特別的皇城大陸的人是最為憎惡的,因為北極環境嚴酷,並且偶爾有靈寶問世,所以這裡最為適合歷練。

特別是在冬季,湧入北極的強者最多。這些人燒殺搶掠,奸辱竊挖,無所不極,每一年他們都會為北極帶來無法彌補的損失。

但是北極的人雖然對這些人憎恨,卻也無可奈何,因為那些前來歷練的人實在太強,即便是強族也不敢和他們正面交火。而像他們這樣的小部落,若是被那些人遇到了,萬年部落毀於一旦不說,他們部落的守護也必將被殺,族人也必然被辱被奴。

所以他們斷然是不會放過這一位的。

兩位男子把那人舉走了,而其他族人則又在首領的帶領下,繼續對那龍首跪拜,懺悔。

北極雖然荒僻偏隅,但在這裡同樣是存在輝煌的文明的。而又因為北極太大太寒冷了,皇族無法對這裡用兵,所以這裡依舊是獨立於皇族的,至今為止,也沒有人知道在這雪原上到底生存了多少部落……

不過這裡無法被統一,也不臣服於皇族,倒是為皇域創造了另外一種價值,那就是成為皇城驕子的歷練場。皇城幾乎每一個大家族都有自己的人才培養機構,而這些人進入北極歷練的話,殺人搶掠都是被允許的。

甚至於又因為北極的人皮膚白皙,身材嬌小,長相精緻,所以一些特殊癖好的人喜歡豢養北極的奴隸,特別是女奴。

前前後後也就上百年的時間,北極便漸漸淪陷。不管是大部落還是小部落,他們都是甚少有能力自保的。

而之前“搶走”這個部落青龍涎的那位,正是楚天。當然,現在的楚天已經深度昏厥,他的一切,包括搶那青龍涎,還有被這個部落審判的事,他都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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