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男子聞言身形微微一怔,遲疑了半晌,道:“並非我等謹小慎微,確實茲事體大,要見嶺南老怪可以,但是事先……我還要查證一個事情。”

“願聞其詳。”花照影道。

斗笠男子在堂內徘徊了一陣,最後才下定了決心,開口道:“汴州楊氏的慘案,花老闆應該不陌生吧?”

花照影聞言,秀眉微挑。

當年案發也算是一時轟動了江淮,正當所有人都忿忿不平要為楊家討回公道時,塵封多年的秘辛卻突然被人大肆宣揚,公諸於眾。

原來楊家會遭此橫禍,完全是因為當年汴州楊氏的家主楊環曾收養了一個孤女,可未過多久,楊環便將這個孤女賣進了江淮最大的勾欄院醉紅樓裡,幾年後醉紅樓被薛摩帶人直接給端了,再緊接著汴州楊氏就發生了那般慘案,人們都說那是孤女在復仇,而花照影在未開驚鴻坊之前,便是出身醉紅樓。

“三年前,你剛與薛摩相識,薛摩便出手對付了汴州楊氏,時機太過於恰好,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才是這起事件的幕後主謀,又或者說,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就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孩?”

斗笠男子話說得極慢,他仔仔細細的觀察著花照影的每一個表情,特別是提到汴州楊氏的時候,然而,斗笠男子也看得清楚,花照影的眼中,一絲精光都未閃過。

“呵原來你們調查的這麼清楚,我就知道嘛,你們終歸還是不相信我……”花照影點點頭道:“也對,江湖上都道,我便是當年的那個孤女,若真是這般,那薛摩於我,便是恩重如山,你們不相信我,倒也說得過去。”

斗笠男子笑道:“花老闆真是明白人,如若你真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孩,那我們便要好好考慮考慮,你是真心想和我們站隊,抑或是……只是想幫著薛摩反咬我們一口?”

花照影一臉無畏,不屑地笑了一聲道:“嗤,我不否認,我本出生風塵,所以江湖便傳,我就是當年的那個孤女,其實並不然,你以為當年薛摩為何會無緣無故地突然出手對付醉紅樓?”

“為什麼?”斗笠男子突然心上一陣撓癢好奇。

“兩箱銀錠子!”花照影強調道:“不是銅錢,是整整兩箱銀錠子!”

“這就是一起買兇殺人,醉紅樓的老鴇,管事,夥計,打手全部都被殺了!哎”花照影嘆了口氣:“你覺得我花照影像是出得起這個價錢的人嗎?”

“那這是?”斗笠男子有些驚訝。

花照影道:“當年被賣進醉紅樓的那個孤女,幾年後搭上了皇親,如今已是長安顯貴的寵妾,三年前人家又一箱銀子直接從長安運到了薛摩手上,作為汴州楊氏的酬金!”

斗笠男子聽得津津有味:“那這些事情為何江湖沒有一點訊息?”

“呵”花照影笑出聲來:“人家姑娘苦了半生,好不容易覓得個良人,遠走長安改頭換面重新生活,這種事情為什麼要說出來,要不是我和她是好姐妹,我也是不會知道一個字的!”

花照影看了一眼斗笠男子,繼續道:“這些你們都可以去查,憑你們聚義山莊的關係,要查清這些,小事一樁,只是,不要打攪了她。”

說到底是自己有疑在先,斗笠男子見花照影一點都沒有怪罪的意思,一拱手行禮道:“花老闆好涵養,在下若有得罪,先行賠禮了,你且給我幾天時間,待查清一切,我自會安排。”

花照影咧嘴一笑,抬手杵著下頦,目無焦距,似是在思量什麼一般。

山上霧靄流嵐,雲層厚得就像快要壓下來一樣,整個天空籠統一體,不分不割,遠處一群鴿子就在雲層和山巒間的那絲縫隙裡不停地繞圈打轉,把原本就已經死氣沉沉的天地襯得更是蕭蕭瑟瑟,就如同此時秦英的臉。

秦英靠著樹坐著,旁邊是一個簡易的冢,秦英灰白的衣服上不是血漬就是泥沙,臉上的淚痕幹了,一道一道,花裡胡哨,薛摩看著他消沉的神色,幾欲開口,都沒說出話去。

倒是秦英想到了什麼,先開口了,說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遇見穀雨時候的情景麼?問他叫什麼名字,他笑著說他姓谷名雨,呵當我們傻子呢,那天正好是谷雨節氣,編都不編個走心的……結果我還真就叫那個名字,叫了三年……師父,現在好像立秋都過了吧?”

薛摩垂眼點了點頭,秦英摩挲著那枚玉製棋子嘆道:“時間是不是過得太快了些……”

薛摩打斷他說道:“就像你說的,時間不候人,你已經在他墓前坐了一天一夜了,起來,和我回去!”

薛摩邊說邊俯身去拉秦英,結果秦英像灘爛泥一樣,提都提不起,薛摩一下子心火頓起,踹了他一腳,忿然道:“我告訴你,秦英,你不要給我這麼一副要死不活的鬼樣子,你有種,可以陪他去死啊!就從這個崖頭跳下去,陪他一起去死!”

秦英抬眸一臉詫異地望著薛摩,大抵是沒見過這麼安慰人的吧,噢,對了,這種話怎麼看也不算安慰。

“怎麼,做不到啊?”薛摩高挑了一下眉,伸出手道:“既然做不到,你現在就站起來跟我走!”

秦英一聽也是直冒無名火,站起身一甩臂就把薛摩的手給打了下去,怒道:“我宣洩一下,不行麼?!你以為誰都像你啊,什麼事情都埋在心裡,藏得那麼深,什麼都不講!什麼都不說!”

在秦英心裡,薛摩有謀略有才華,武學卓絕,忠肝義膽,自打秦英認識薛摩那天起,就一直都很敬重他,所以,薛摩看到此刻秦英的反應,也有些訝異,半晌後才反問道:“你在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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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英看到薛摩的表情,突然意識到自己話說重了,他本就不知道自己兒時和涉風的事,況且真心相待的兄弟,到最後竟然變成了處心積慮的細作,這種事攤誰頭上,都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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