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肥胖的、看著有四十多歲的白人警察拿著漢堡夾著披薩端著一紙杯咖啡,呼哧一下做到了副駕駛席,壓的老警車咯吱一聲響。

石鐵心看到了他胸前的徽章,城下警署三級警長,級別似乎比自己高那麼一點點。

鐵心石立刻提醒:“這傢伙叫吉姆。”

吉姆瞅了一眼昏迷在後座位上的小偷,漫不經心的問道:“幹什麼的?”

“持槍襲警,剛逮到。”

“持槍襲警?”吉姆一瞪眼,立刻拿起對講機:“呼叫總檯,呼叫總檯,這裡是吉姆。有一人持槍襲警,已被我抓捕,重複,已被我吉姆抓捕,OVER!”

“總檯收到,做的好吉姆警長。”

咔噠,掛死,吉姆美美的喝了一口咖啡,張開肥胖的嘴巴狠狠的咬了一大口漢堡,高熱量的黃油在嘴巴裡攪來攪去,完美了詮釋了“油膩中年”的含義。

石鐵心盯著他。

當面搶我功勞,是當我不存在嗎?

石鐵心的視線中,吉姆大大咧咧說道:“你看我幹什麼?趕緊開車回警署,把人交上去把案子做結實,別一天到晚傻乎乎的。我不管你是不是警校高材生,在我手下做事就得機靈點,懂嗎?”

鐵心石適時說道:“這就是二級警員的江湖地位——沒地位。我們沒有小弟,我們自己就是小弟。”

沒地位?

石鐵心咧嘴一笑:“噎死兒!”

猛踩一腳油門,咖啡嘩啦一下撒了吉姆一身,吉姆立刻像被燙傷的豬一樣尖叫起來。

半小時後。

石鐵心站在警署門口,抬著頭看著上面的英文簡寫,輕輕的讀了出來。

“超.級.色.匹——這單位一看就很適合我!”

蓮花中的某人一巴掌拍在額頭上:“是C.J.S.P!唉……我覺得你的性格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石鐵心很好奇:“你想象中我是什麼樣的?”

“頂天立地,蓋世英雄。四大皆空,兩袖清風。我以此為目標不斷努力,回過頭卻發現你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樣子,這種幻滅感你能理解嗎?”

“沒成為你腦補的樣子,還真是抱歉啊。不過英雄肯定是英雄,但四大皆空就不必了。我是有血有肉的凡人,又不是無欲無求的和尚。”石鐵心邁開大步向裡走去:“來,讓我看看這個世界的開局身份到底如何。”

吉姆警長指天劃地的咒罵著,去署長那裡給石鐵心穿小鞋,同時不忘了各種表功。

石鐵心則根本沒理會那個肥豬,先在某人的導航下找到了自己的辦公桌。

很小的一個角落,以咱的大塊頭,坐在這裡非常侷促。

開啟檔案盒,拉開辦公桌,零零碎碎的看了一圈。

同時,某點兒在旁邊介紹著:“二級警員,說白了就是個跟班,沒有獨力辦案的許可權,更不允許隨意開槍。哪怕遇到險情也得先申請用槍權,不得批覆就不準動槍。”

石鐵心奇道:“為什麼有這麼奇葩的規定?”

“那你就得問問那些因為‘近視忘帶眼鏡’、‘天黑視野不好’等原因把路人的毛絨玩具看成火箭筒,然後打死路人的同僚們了——對了,死的路人十個有十個是黑人,你說巧不巧?”

石鐵心直接笑了:“呵呵,種族主義,在我的世界裡已經消失的玩意兒,在你們這裡還挺流行的。”

“能不流行嗎?白人歧視黑人,黑人反歧視白人,白人和黑人一起歧視亞裔,簡直不要太熱鬧。”某點兒很無奈:“總之,因為一系列事端,社會上的反警察呼聲很高。最後落實下來,就限制了警員的用槍權,只有警長以上可以自由裁量。也不知道這條規定是保護路人還是保護罪犯,我覺得都保護了吧,就是沒保護警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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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聊著,那邊有人喊道:“斯通,出警了。”

石鐵心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來:“私通?還有叫這名字的?真特麼憨的批爆!”

“斯通,看哪兒呢,就是你!”

嗯?

笑容漸漸消失,情況不太對。

那人走過來,直接對著石鐵心說道:“你傻愣愣的幹什麼呢,該你出警了!”

“我?!”

石鐵心瞪大眼睛。

某點兒解釋道:“這些老外不喜歡發漢語音。石→stone→斯通,就這麼叫了。”

私通竟是我自己?!

石鐵心立刻有種嗶了狗了的感覺。

算了,不跟這些沒文化的老外一般見識:“然後呢?沒有獨力執法權的警員,出警又能幹什麼?”

十五分鍾後。

擁擠的亞裔社群中。

“我在家怎麼過的關你什麼事?你管的也太寬了吧!”

“我管得寬?你十天不收拾一次垃圾,那麼多蟑螂都跑到我屋裡來了,怎麼不關我的事?”

“你嫌髒你來收拾。”

“我給你臉了我!警官,你來評評理!”

兩個憤怒的鄰居,一群看熱鬧的三姑六婆,滿滿當當的人群裡,一個大塊頭生無可戀的站著。

某點兒在心中解釋著,聲調簡直聞者傷心:“看,警員就是幹這個的。莫名其妙的鄰裡糾紛,或者開趴體擾民的投訴,或者這家的男人懷疑那家的男人偷窺自己。”

“當警察之前都想拯救世界,當警察之後才知道都是家長裡短。”

“我熬了兩年才從四級警員升到二級警員,全是和這種事件泡在一起——兩年啊!”

“今天抓小偷,已經是這兩年來我最爽的一個案子了。”

心底溝通的檔口,兩個鄰居已經越吵越兇,互相以憎恨的目光注視著彼此,彷彿馬上就要抄刀子捅死對方一樣。

而四周圍觀的鄰里只是單純的看熱鬧,非但沒有勸解,反而有人火上澆油,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彷彿期待著兩人中打死一個一樣。

石鐵心俯視著那些或因憤怒、或因惡毒而扭曲的面孔,心中有些暗自凜然。

這裡的人,心中的戾氣很大啊。

好不容易將兩邊的人勸導開,強大的蒼茫霸體已經出了一身汗了。

坐回警車中,石鐵心思索著說道:“我說老點兒,這樣可不行。我們是幹大事的人,這種居委會大媽的工作雖然也很接地氣,但顯然不能發揮我們的長處。想要達成你的願望,至少也要有獨力執法權。當警長是最低線,官越大越好,上不封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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