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如花,美人絕世。

這滿面寒霜、一身殺氣的,不是朱弦,還能是誰?

“朱、朱師叔,你、你、你冷靜點……先把劍放下、放下……”池棠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怎麼來得這麼是時候?就跟有人特意安排好了似的。

朱弦看也沒看她,只盯著池長庭冷冷一笑,劍尖紋絲不動:“池長庭,你真是好樣的!”

池長庭看著她,忽然一笑。

朱弦手抖了一下,咬牙道:“還有什麼好說的!”

池長庭含笑按下她的劍尖,正要開口,忽覺袖子被人拉了一下——

“阿庭,她是誰?”薛令的聲音依舊輕柔,但敵意明顯。

朱弦眸光頓寒,劍尖倏地一晃。

池長庭忙退後一步。

“阿弦!”

剛喊出口,那紅衣美人已經一陣風颳走了,眼前只剩一片硃紅殘影。

“朱師叔好像輕功進步了……”連池棠都看出來了。

池長庭擰眉將薛令往池棠身上一推。

“好好待著!”丟下這麼一句,頭也不回地追了出去。

池棠忙抓住薛令,看著爹爹離去的身影,覺得欣慰極了。

爹爹可終於知道著急了。

“她是誰?”薛令突然問道,語氣沉沉。

池棠看了她一眼,原本想鬆手,又想起爹爹臨走的交代,又將她抓得更緊一些,道:“是爹爹的同門師妹。”

“同門師妹……”薛令喃喃重複了一遍,望著池長庭離開的方向,低低一笑,“你爹有新歡了?”

池棠皺了皺眉,不太喜歡她的語氣和措辭。

“你早就知道了?”她又問道,目光仍舊一動不動對著早已沒了人影的那個方向。

池棠覺得她的語氣有些瘮人,猶豫了一下,還是鬆開了她的手。

剛一鬆開,薛令猛地轉身,揚起手臂——

“啪!”

……

“我們郡君來找太子妃一起逛燈市,太子妃還在家嗎?”池府門外,綾羅裹身的美麗侍女笑盈盈問道。

“在在!還沒出門呢!”門房笑呵呵應著,立即喚僕童進去稟報。

沒過多久,僕童就出來了。

“太子妃請郡君進去。”僕童回稟時,神色有些古怪。

但黃昏時光線晦澀,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異常。

薛箏被領著進了大門,卻沒有走通往柳院的那條路。

“這是去哪兒?”她停下腳步,冷冷看著引路的僕童。

僕童躬身答道:“太子妃在二郎書房。”

薛箏有些猶豫。

池棠怎麼會讓人帶她去池長庭的書房?

一般來說,事出反常必有妖,這種情況她肯定是不去的,免得中了什麼陷阱。

可今天她來找池棠卻是有些著急。

照理說,池府的守衛森嚴比齊國公府有過之而無不及,池長庭也不是那麼容易被算計的人——

“帶路吧!”薛箏道。

池棠確實在池長庭的書房,但池長庭卻不在。

屋裡只有池棠和青衣兩人。

“你這是怎麼了?”薛箏看到她驚訝地問。

小姑娘披頭散髮地靠在青衣懷中,半張臉都捂在帕子裡,露出的半張臉淚痕未乾。

這個動作……好似被人打過一樣……

不會吧?誰敢打她?

“你來有什麼事?”池棠不答反問。

聲音略帶沙啞,彷彿剛剛哭過。

薛箏皺眉道:“誰欺負你了?你爹呢?”

“我爹出去了。”池棠輕聲道。

薛箏隱隱不安:“我小姑姑呢?”

池棠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她被我關起來了。”

薛箏心頭一緊:“她做了什麼?”

池棠笑了笑,取下左臉上的帕子——

薛箏倒抽一口冷氣,疾衝一步,卻被青衣凌厲的目光釘住。

“誰幹得?”薛箏厲聲問道,憤怒得直想殺人。

池小姑娘的一張臉嫩得似水浸豆腐一樣,隨便一掐就是一個印子,半點也重不得。

可現在,那張臉上清晰地印著五指,更是高高腫起,甚至還有刮傷的血絲。

什麼人!什麼人竟然如此膽大包天!

突然,一個念頭閃過。

薛箏愣住,不敢置信地看向池棠,心底慢慢湧出恐懼。

“就是你小姑姑。”池棠道。

“她瘋了……”薛箏喃喃道。

池棠嘲諷地笑了笑:“現在我爹不在,我不跟任何人論是非曲直,一切等我爹回來替我作主,”目光一沉,“我爹回來之前,誰也別想把她帶走!”

先前薛家派人來接薛令,爹爹不讓她走;

後來爹爹急著去追朱師叔,也不忘交代她和薛令好好待著;

雖然不知道爹爹是什麼用意,但在爹爹回來之前,就是齊國公親自來,也休想帶走薛令——

“稟太子妃!太子殿下與齊國公到!”

池棠霍然起身,一個不穩,差點向前衝去。

扶著青衣站穩身子,心中卻是大亂。

她被薛令掌摑,青衣確實派人去東宮請醫,也有意告訴太子殿下。

可太子殿下和齊國公一起來是什麼意思?

……

“太子和齊國公一起進了池府?”臨窗座上,秦歸驚訝地抬起頭。

窗外樓下,就是熱鬧非凡的永興坊燈市。

昨夜,他還在這裡遠遠望見玩得不亦樂乎的池小姑娘。

今晚的彩燈比昨晚更美,卻聽說池家父女都沒有出門。

他低頭看了看周儀剛從承天門送來的訊息,紙上只有兩句話:太子與齊國公出東宮,商陸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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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去了池府……

太子急匆匆帶著商陸趕過去,莫非池四傷了病了?

“池長庭呢?”秦歸問道。

“未曾露面。”

“薛令還在池家?”秦歸眸光微沉。

“還在,一個時辰前,齊國公府派人來接薛令回去,空手而返。”

修長秀雅的手指在桌上輕磕兩下,秦歸微微一笑,道:“給我找紙筆來!”

沿街無數擺攤作文試武試,紙筆很快就找來了。

紙上寥寥數語,便吹乾捲起,解囊封入,遞給僕從。

“送去池府,交到池四手裡,”唇角微揚,似三月春風,“就說,是我送她的及笄禮!”

僕從應聲而去。

秦歸不經意望向窗外。

寶馬雕車,餘香滿街,卻看得他唇邊笑意緩緩淡去。

池長庭到底在搞什麼?

……

池長庭剛剛收住腳步,笑道:“這裡差不多了!”

話音剛落,前方紅衣美人去勢一轉,半點過渡都沒有,便持劍轉向朝他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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